“看你飛遠去，看你離我而去。”

  “原來你生來就屬於天際。”

  周神的歌聲縈繞在太合麥田錄音棚裏，《大魚》的絕美吟唱仿佛要填充每一個角落。

  “啊啊~~啊，啊啊啊~~”

  一詠三歎，空靈縹緲，張亞東聽得如癡如醉，和葉秦同坐在沙發上的李小平、易巧也都沉浸其中。

  “真的是天籟啊。”李小平喃喃道。

  “美，美到極致！”

  易巧啪地一拍手，“這首《大魚》，做《大魚海棠》的主題曲，再合適不過，這首歌我們一定要！”

  “那就這麽定了？”

  葉秦跟張亞冬對視一眼，勾勾嘴唇，前世，《大魚》可是周神的成名曲，也隻有他的音色能唱出魚水的感覺。

  “定了。”

  李小平點點頭，感慨道：“如果不是光線不涉足音樂，這樣的好苗子絕不會放給麥田。”

  話鋒一轉：“葉總，王飛因為離婚宣布推出《華夏好聲音》，今年的好聲音，需要一個能配得上奶茶倫、庾澄清、那穎咖位的歌星，王總讓我問問你的意見？”

  葉秦張口就來：“E神程奕迅啊，他跟我，跟奶茶倫是好友，而且話癆愛耍寶，綜藝感很強，又是香江最後一個天王。”

  “不行，江浙台來話，導師必須維持維持倆內地倆港台澳的原則。”

  李小平不無遺憾道：“本來人選計劃是請回劉煥老師，他跟奶茶倫負責專業，那穎、庾澄清負責耍主持，但被央媽邀請去《華夏好歌曲》。”

  “這個節目，因為一首《卷珠簾》立刻把局麵打開，競爭壓力很大，這倆年音綜節目太多，新中老生代歌手，各個電視台不夠分。”

  “張老師，你有什麽推薦的？”

  葉秦不答，而是把話頭拋給正在看曲譜的張亞冬，他默默地抬起頭：

  “跟王飛閑聊的時候，她提起過，汪半壁。”

  六一班？

  葉秦點點頭，華夏搖滾界裏頭，汪半壁絕對占一個“半壁本紀”。

  “這首純音樂，《幻晝》，是這個名，當你電影的片尾曲？”張亞冬把曲譜放下。

  “你覺得怎麽樣？”

  葉秦倒想用《城南花已開》，背景、曲調更貼切，但還是留給未來世界線的那位“城南花已開”。

  盜亦有道！

  張亞冬嘿然一笑：“旋律雖然簡單，但很有感覺，不過沒有《大魚》配《大魚海棠》？”

  葉秦翻翻白眼，廢話，兩首曲子都不是與一個曲風！

  李小平身為光線常務副總裁，《大魚海棠》是光線的一筆重要投資。

  一直以來，電影投資策略就是廣撒網，低占比，和很多國內風投在文創領域的投資風格類似。

  “葉總，說到這個，你對國產動漫電影怎麽看？”

  “錢景遠大，道路曲折。”

  葉秦想來想去，也是八個字。

  霓虹就不提，霓虹的電影產業嚴重畸形，跟閉關鎖國似的，每年票房前十名，有五六部都是動漫電影。

  而美利堅也不差，動漫電影占北美票房比例，通常在百分之二十五左右！

  不過內地市場，就像是蠻荒的處女地，有零零散散的工作室、中小公司開墾，但好比是鋤頭，比不上好萊塢動漫電影這樣的拖拉機。

  14年火遍全球的《冰雪奇緣》便是如此，國內之所以不搞動漫電影，像阿狸這些資本可以跟迪士尼直接合作，幹嘛費心思承擔風險打造國產動漫。

  資本是逐利的，指望資本？

  就像指望資本能搞出電動車一樣滑稽可笑，ppt造車？

  “咳咳，葉總有沒有興趣投資？”

  李小平立刻把易巧推出來，這位跟葉秦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就是光線投的彩條屋CEO。

  emm，光線如今三百多億的市值，缺錢肯定不缺，單純拉他上船？

  葉秦皺了皺眉，就聽易巧口若懸河：“彩條堂已經投資《大護法》、《大魚海棠》，不隻是國產電影，也會引進外國，尤其是霓虹的優秀作品。”

  “葉總，《那年那兔那些事》，我一直追更，它值得做成動漫電影，希望能納入到彩條屋的計劃。”

  彩條屋，前世是一家鬆散的動漫聯盟，網絡了國內做動漫的半壁江山，但成績不佳。

  從《果寶特攻》，到《大護法》，再到《昨日青空》，商業票房一直未過億，光線傳媒因為拖累，再加上電影投資的失利，市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嚴重下滑。

  業內普遍共識：動漫電影周期長，投資大，爆款難出！

  就算是《大魚海棠》，還被人各種罵：價值薄弱，徒有其表！

  “動漫電影在華夏市場還是一片藍海，如果做成了，係列作、衍生周邊產品，都是能變現的手段。”

  望著易巧神采奕奕，一副為華夏動畫產業崛起而奮鬥，葉秦暗自在心底點讚：

  很好，很有精神！

  但我隻做精神股東，且不說華夏動畫電影工業化程度較低，規模化生產別說保量，保質都做不到。

  《白蛇：緣起》有多好評，《白蛇2：青蛇劫起》

  何況，入股的條件之一，允許彩條堂旗下的動畫公司優先開發葉光紀的IP版權。

  想多了！

  葉秦果斷拒絕，其實他也順手投了幾部動畫項目，《大聖歸來》、《羅小黑戰記》……

  還有玄機、寒木春華幾家公司工作室。

  現在能做的隻有這些，華語影視圈都千瘡百孔，一個修補匠哪裏修得過來。

  …………………………

  從太合麥田回到賓館，已經是深夜。

  跟張亞冬完成《幻晝》以及幾首《滾蛋吧！腫瘤君》的插曲，葉秦又被宋柯纏上。

  丫的，有周神、毛不一、梁伯還不知足？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

  葉秦頂著昏昏沉沉的腦袋，一路走到房間，掏出房卡，突然林彬的聲音從隔壁房間傳來：

  “哥，你回來了。”

  “怎麽回事？”

  “還是丫丫姐，她又來找你對台詞。”

  林彬比劃著大拇指，衝屋裏比了比示意“人在他的房間”，悄聲道：“剛剛李秦也來過，說要討論劇本。”

  “李秦？”

  葉秦露出異樣的表情，她演的艾米，跟自個的梁醫生彼此沒有故事線交集，倒是她的事業線，emm，擠擠好想也沒有。

  倆人還能談什麽劇本，床上？陽台？浴間？

  還是紅沙發？

  “已經把她請走了，說下次一定。”

  林彬無奈地攤攤手，“至於丫丫姐，哥你答應什麽時候她都可以找你。”

  葉秦透過門縫看向端坐的佟麗雅，一身病床服，但烈焰朱唇，滿麵紅光。

  看了眼伯爵腕表，時間走到11點27分。

  …………………

  “哢嗒！”

  門輕輕地關上，葉秦望著佟麗雅的倩影，飄入到房間裏，輕車熟路地坐在椅子上，落落大方，一丁點地扭捏都沒有。

  “接下來是什麽戲份？”葉秦脫掉外衣，放到衣櫃裏。

  佟麗雅翻動著劇本，呢喃道：“熊頓化療出院沒多久，癌症再次複發，預感到生命不多，嚐試跟梁醫生，emm，敞開心扉。”

  “那就開始吧。”

  葉秦走到浴間給浴缸放水，水龍頭嘩嘩地出水，然後走了出來，就見佟麗雅突兀地躺在床上，蓋著被子，頭戴一頂毛絨帽。

  “丫丫，你這是幹嘛？”葉秦一愣。

  “你教的啊，模擬情景，代入體驗。”佟麗雅拎起一個袋子，從裏麵掏出一個毛線團，“你看，道具我都帶來了。”

  “行。”

  葉秦拉來一張椅子，搬到床邊，正襟危坐著，隻見佟麗雅把毛線團遞了過來，做出詫異的表情：“給我這個？不是想讓我給你織毛衣吧。”

  “給你將來的女朋友，讓她給你織點東西。”

  “幹嘛你不自己留著。”

  佟麗雅枕著枕頭，不敢直視葉秦的眼睛，慢慢地投入感情，糾結地露出一個微笑，因為她沒有機會再織。

  癌症晚期第二次複發，基本上是死亡通知單，預感到自己的生命已如風中殘燭。

  “我一直有一個問題。”

  她睜大眼睛，目光裏透著羞澀跟期待，“如果，我是你的女朋友，你會不會覺得丟人？”

  葉秦捏緊毛線團又鬆開，配合地輸出情感，“這麽說吧，你是我一生中隻會遇到一次的——”

  喉嚨哽咽一下：“驚喜。”

  佟麗雅癡癡地望著葉秦，眼睛頓紅，蒙上一層淡淡的淚霧。

  床頭櫃的台燈發出熠熠的燈光，照得閃亮。

  葉秦飾演的梁醫生，之前有個跟熊頓性情很像的女友，她也因為癌症而死。

  “就像上帝，派來的天使，在我心裏，留下了一顆換了的種子，現在，他已經發芽了。”

  佟麗雅鼻翼抽動，淚腺不爭氣地擠出眼淚，她拿起劇本，掃了兩眼：

  “不好意思，我忘詞了，能不能再說一遍？”

  葉秦點點頭，重現剛才的肢體表情，台詞語氣：“這麽說吧，你是我一生中隻會遇到一次的驚喜………”

  佟麗雅一直凝視著葉秦，深情，眼角不斷地垂淚，仍然一聲不吭。

  葉秦皺了皺眉，抽出幾張紙巾遞了過去，“emm，丫丫，麵部表情、情緒輸出都很到位，非常真實，就是不要忘了說台詞。”

  “不是真實，就是真的。”佟麗雅輕輕地點頭，抹去眼淚。

  “沒錯，是真的。”

  葉秦豎起大拇指誇獎，然後倆人繼續著說台詞。

  “你肯定是看我快掛了，說點我愛聽的。”

  “你不是我，所以你不會明白你對我的意義。”

  葉秦帶著顫音，聲音哆嗦，眼眶裏眼淚打轉，動情地望向佟麗雅，四目相對，如炬的目光摩擦著火光。

  “所以人，不能因為害怕失去，就不去擁有，對吧？我嘛，純屬來不及了，不然的話，你懂的。”

  佟麗雅把劇本放下，眼裏隻剩下葉秦，腦海裏浮現出《失戀33天》選角的畫麵、漆黑小路裏的奔跑、某花獎的維護……生日時滿屋時的滿天星。

  “所以再不去擁有就來不及了，你懂的！”

  全身充滿力氣，霍地垂死病中驚坐起，雙臂一把環住葉秦的脖子。

  葉秦：0.0

  不等反應過來，葉秦最討厭的吻戲上演，一下整懵圈，頓時大腦炸裂，下意識地伸手，卻推不動佟麗雅。

  佟麗雅牢牢地摟住葉秦的脖子，盯著滿嘴帶著口紅印的葉秦：

  “我今年31了，31了，你懂的！”

  葉秦非常清醒，他非常地懂。

  我見過最美的畫麵，就是你我揮汗如雨，一塊吟詩作對：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一塊挑燈算數，3-8=幾？

  答案：21。

  浴間裏，智能浴缸嘩嘩地放水，水龍頭從洶湧，慢慢地排水變少，等浴缸裏的水池充滿著熱氣騰騰的水，隻有幾滴水珠掛在水龍頭上。

  等水溫降低時，全恒溫的智能浴缸，一邊排冷水，一邊繼續放熱水。

  水流不息，戰鬥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