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不，我去年已經參加了，今年沒這個打算。”

  葉秦遊蕩在影棚搭建的廚房樣板房，在靜候尊龍大駕的時，莫名其妙地接到馮褲子的電話。

  以他的知名度，不需要春晚舞台。

  一口回絕：“馮導，殺青我直接回秦省，給自己放一個假。”

  “哥，尊龍先生來了！”

  林彬被安排負責接機，就見他的身後跟著一位儒雅隨和的老者，麵龐輪廓硬朗，如刀削一般，東西結合之美。

  老了也帥的一批，不愧是八九十年代被西方稱為最帥的東方男神。

  “尊龍？”

  達米恩格外地激動，比西爾莎羅南參演還興奮，他怎麽都想不到一部小成本的電影，能集齊這麽多大牌。

  葉秦快步上前，伸出手，一路走到尊龍的麵前，這必須是華人之光的禮遇。

  尊龍可是第一位登上奧斯卡頒獎禮的華人，也是唯一兩獲金球獎提名、兩拿百老匯戲劇奧比獎。

  算上自己，在好萊塢華人圈子裏，隻有尊龍不是靠動作片打開局麵，純粹是靠演技立足。

  望著他斑白的頭發，滄桑的麵孔，深邃的眼神像一眼苦泉，令人不甚唏噓。

  “尊龍先生，你（nei）好（hou）呀。”

  尊龍聽到粵語，心情彭拜，哽咽了一下：“你是粵東人？香江人？”

  “不，我會說粵語，我是華夏秦省人。”

  尊龍使勁地搖了搖手，“我已經好耐（好久）無聽到粵語咯，咁多年，你係第一個。”

  葉秦心疼地歎了口氣，好好的華人之光，給內娛連坑兩把。

  為了《霸王別姬》，推掉《情人》，裏頭孰是孰非已經不重要，張國融演的也絕美。

  主要是鄧健國。

  他忽悠尊龍拍《康熙與香妃》、《康熙微服私訪記5》，又推掉《藝伎回憶錄》。

  而且為了炒作，更造謠尊龍在好萊塢混不下去，窮困潦倒，回來撈金。

  京圈幹的惡心事一堆！

  “多謝您應承客串呢部戲。”

  “呢部戲會喺華夏上畫（是不是在華夏上映）？”尊龍反複地問道。

  葉秦再三承諾著，“唔單止抵呢一部（不隻這一部戲），仲有戲要揾您合作。”

  “那還等什麽！”尊龍熱血沸騰，每個細胞都迫不及待地渴望演戲。

  “您稍微等一下，請您先走走戲。”

  偏在此時，楊曼打開電話，又是頒獎禮，但不同的是，這回是華夏三金裏的政府獎，華表獎。

  這個麵子不得不給！

  “還有一件事，馮褲子又在亂放炮，丫丫可能受到一點波及。”

  ……………………

  今年12月賀歲檔，外無強敵環伺，國產電影內鬥。

  馮褲子上一部《一九四二》栽了，被《泰囧》、《降魔篇》教育，趕緊重拾“馮氏喜劇”旗號。

  又找上王碩、葛大爺，老班底集結倒騰出《甲方乙方》續作，瓊海度假倆月順便拍片，上映三天，2.7億。

  票房雖然高，罵聲一片，豆瓣評分隻有6分，影評口誅筆伐。

  “以前挺接地氣一導演，現在倆腳不沾地兒了。”

  “終於知道馮褲子為什麽去導春晚了，因為他已經到了那個水平。”

  “想不通丫丫為什麽會演這部電影，是欠華宜的人情嗎！”

  “…………”

  馮褲子何許人也？

  綽號“小鋼炮”，一點就著。

  他跟章國師都是草根，但章國師被罵是忍著，馮褲子嘛，早年靠舔王碩起家，卑微自尊心強。

  如今這個地位，忍辱負重？不可能！

  其實被罵幾句挺正常。

  《私人訂製》壓根不算是電影，充其量是加了廣告的幾個小品組接在一塊，除了馬大帥當官的包袱響亮，其它一鍋亂燉。

  虎頭，豬身，蛇尾，馬屁！

  這能大賣，導演演員卡司，口碑情懷一樣不能少。

  關鍵也靠同行襯托。

  整個賀歲檔輕喜劇片隻此一部，沒有競品，賀歲檔唯一構成威脅的《警察故事2013》，還要下周才上映。

  《無人區》後勁不足，同期上映的《四大名捕2》，口碑崩裂。

  沒頭沒尾的古裝武俠片，把情感、武打、陰謀、糾葛雜糅成一團，整出一個四不像，才6天。排片腰斬減半。

  劉天仙再次被群嘲，劉師師被稱為“小劉天仙”，但伴隨劉師師崛起，正版快被翻版超越。

  尤其是華宜，公開嘲諷，不僅僅針對光線王常田，更針對劉天仙。

  《功夫之王》組局的時候，連華宜一姐李白蓮都隻是女配，華宜硬捧劉天仙，不就是圖經紀約嘛！

  沒想到劉天仙拒簽，改投WMA（威廉莫裏斯），把舔狗華宜給涮了，直接封殺。

  若非不是早年積攢的國民度，擱楚雨蕁幾個，早涼涼透頂。

  …………………………

  一間古典的爵士樂酒吧內，葉秦、尊龍，還有一名尼哥女演員扮演的律師，呈三角構圖。

  鏡頭畫麵裏，三個視覺中心為主體構成一個穩定的三角關係，均衡，踏實，又不失靈活。

  達米恩盯著監視器，靜靜地觀看葉秦、尊龍二人的表演，這絕對是他見過最帥氣的一對亞裔熒屏父子，也是最為默契的一對，演繹得活脫脫像真真正正的父子。

  兩人的對手戲，幾乎一條過，隻剩下最後一場，安德魯在出席重要音樂會的途中突發車禍，不顧傷情都要固執地登場，最後大鬧音樂會被開除。

  疼惜兒子的父親尊龍，不滿弗萊徹魔鬼式的教學，摧殘兒子，找來律師。

  “你認為他的教學方式極端嗎？安德魯？”

  “他是否曾故意對你造成情緒困擾？”

  “這個聽證會不是公開的，你知道嗎？弗萊徹永遠不知道是誰說的。”

  葉秦雙手十指交叉，內心煎熬著，其實他跟弗萊徹，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因為他夢想成為一個偉大的爵士樂鼓手，在父親麵前證明自己。

  可現在，鼓手夢徹底破碎。他幽咽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你覺得我會任由他把我兒子送去地獄嗎？”

  尊龍憤怒地揮舞手臂，演技的提升，琢磨、打磨，都不如歲月的沉澱。

  像倪大虹，王進鬆，國寶陳，老戲骨在鏡頭前一句話都不說，隻是往那兒一站，就會給人一種“就是這種感覺”的代入感。

  此時，他宛如一個暴怒的公牛，護著小犢子，“還能拍拍屁股走人嗎！你不知道這是我絕對無法容忍的事。”

  葉秦格外地興奮，尊龍簡直是重劍無鋒，不像在演戲，而是在鏡頭前展示真正的生活。

  遞來的每一個眼神，蘊含著老父親的情感，擔憂，心疼，關愛，無法形容的怒意。

  尊龍焦慮道：“不知道世界上沒有什麽比你對我更重要嗎？”

  葉秦不禁陷入沉默，天人交戰，如沸水煮心，一瞬間轉過千萬念頭。攝像師慢慢地推鏡頭，景別變化，當在近景時，他局促不安地雙手做著小動作，當推到特寫，畫麵裏整張臉都寫滿心事，猶猶豫豫的心境外露得清晰可見。

  眼部肌肉，嘴部肌肉，顏部肌肉，在不經意間抽動，一直到大特寫，鏡頭固定在葉秦的雙眸，刹那間，撲閃的眼神忽然有神，滲出堅定，無聲中宣布了答案！

  眼神的轉換準確地表達情緒，達米恩從導演椅起身，比劃了個“ok”的手勢：“哢，非常完美，《爆裂鼓手》，我宣布殺青！”

  “呼。”

  葉秦輕輕地吐口氣，拿起在桌上的威士忌，“尊龍先生，謝謝您的出演。”

  尊龍雙手捧著海波杯，手指摩挲杯壁：“我的經紀人喬說，你還有其它的片約找我合作？”

  “冇錯！”

  葉秦拿出薄薄兩頁紙的故事大綱，“是根據暢銷書《一隻狗的使命》的改編，一部關於狗狗四生四世輪回找主人的動物電影。”

  “我演的是年輕時的億森，而您演的是老年時的伊森。”

  “緊啲狗嘅電影？”

  尊龍眼前一亮，他可是愛狗人士，當初談《霸王別姬》，就希望能帶他的愛犬來華夏。

  emm，我，約翰威克，為狗殺人，現在拍一部汪星人電影，合理吧？

  “幾時開拍？”

  “明年，我養的柯基還在特訓。”

  葉秦搖晃酒杯，露出怪異的笑容：“大金毛剛接受閹割手術，護理結束才能投入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