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把頭低下來。”

  葉秦端坐在化妝間，像一個傀儡，經受化妝師打扮妝發。

  化妝師嘖嘖稱讚，“真不愧是鵝城四美，古裝男神。”

  他無心地敷衍，鏡子裏映射胡哥遠去蕭瑟的背影。

  自從感情挫折，10天的時間，胡哥幾乎變成戲魔，把全部精力投入拍戲。

  自己跟霍劍華，怎麽勸都沒用，反倒越勸，胡哥的煙抽的越厲害。

  想拉他去酒吧灌酒，一醉泯情怨，想不到滿口拒絕，張口閉口對戲。

  簡直不入魔，不成活！

  雖然沒達到《琅琊榜》收放自如的水平，但景天的痞帥萌賤，高度契合他的古裝氣質，稍加演技，永安檔夥計便活靈活現。

  對戲的肥仔聰，現在的演技，還沒有退步到《活佛濟公》臉譜化的監寺廣亮。

  作為星爺認證的金牌配角，星爺的戲能接住，胡哥自然更能。

  但苦了對手戲最多的大蜜蜜，時不時來一場演技大爆發。

  麵部表情，肢體動作，情緒表達，台詞語氣，總是慢半步，或者幹脆接不住。

  經常被碾壓得沒有存在感，就像台詞工具人。

  李國力不得不一次又次的ng，這可太打擊人的自信心。

  楊蜜蜜私底下，撒嬌、哀求、求饒、威脅，對胡哥軟硬兼施，這才磕磕絆絆趕在進度的既定節點，拍攝完唐家堡魔人副本。

  終於輪到他登場。

  “唉。”

  葉秦微微歎氣，琢磨該想什麽招，拉哥們一把，讓胡哥走出情傷。

  “韓老師，霍老師，葉秦，馬上輪到你們的戲！”

  接下來的劇情，就該他這個大魔王登場。

  這回跟他演對手戲的是韓震華，國家一級演員，《惡之花》裏查老爺，為什麽單獨拎這個劇。

  就像網文裏，你的同學是什麽賓，你的老師是什麽潔，校長姓高，門房大爺姓董，校董是侯，這書好不好看？

  懂得都懂。

  能仙風道骨當神仙，能惡貫滿盈成奸凶，才是真真正正的老戲骨。

  不是後世那些隨年歲增長，倚老賣老的演員，他們隻是變老，演技沒一點兒進步，可能還倒退。

  葉秦高舉手臂，穿好魔尊戰袍，此時被服裝組兩位老師，一個套道具武器腕刀，一個套牛角紅發頭套。

  這還不算完。

  負重著十多斤，然後走進布滿綠色背景布的棚子，又被道具組圍上，來來回回扯了9根威亞。

  “韓老師。”葉秦親切地打招呼。

  韓震華慈祥可親，目光盡是長輩對晚輩的欣賞之情，主動提到：“這些天的熱水，多謝你個年輕人費心。沒有它，還真難熬這個冷天。”

  “您客氣，舉手之勞。”

  葉秦望著白須道袍的清微道人，二人手持劇本，簡單地對對台詞。

  神態，語氣，麵麵俱全，重樓的孤傲邪魅，渾然天成，微微一抖，便是魔尊風範。

  韓震華長眉一挑，愣神片刻，驚訝地脫口而出：“魔尊重樓？”

  語氣竟恰到好處，驚訝的味道準確無誤。

  葉秦暗暗比劃大拇指，老戲骨就是老戲骨，一句話就顯功力。

  他毫不示弱，眼神淩厲，麵無表情，我重樓連六界都不放在眼裏，天上地下但求一敗，區區人界修士，螻蟻而已。

  “蜀山掌門。”

  韓震華點頭讚許，回歸角色道：

  “我並非來阻止你，也並非奪回一把魔劍。”

  葉秦睨了眼，不屑一顧地道：“諒你也沒這能耐。”

  “哈哈哈。”

  韓震華早已明悟，從容不懼道：“魔界至尊降臨人間拔取魔劍，為的是神界的至強者，飛蓬將軍。”

  一老一少兩代演員，對飆聲台表情，不相伯仲，不知不覺，一場台詞念完，葉秦大呼酣暢淋漓。

  韓震華高興道：“不錯，基本功很紮實，是哪個學校畢業的，上戲，中戲，還是北影？”

  葉秦摸摸鼻子，“韓老師，我橫店大學的，龍套出身。”

  “更難得，更難得，前途無量。”韓震華細細打量。

  “都好了嗎，威壓檢查的都沒問題吧？”

  忽然間，韓助理插入其中，他拿著對講機講完情況，深深地盯著葉秦：

  “葉子，準備就位，你第一場戲，好好露一手。”

  …………

  “本尊已經在魔界等了三天，很不耐煩。”

  “那貧道就要請魔界至尊多等上一點時間了。”

  李國力擰開水壺蓋，望著監視器裏的畫麵，樂道：“葉秦這小子演技果然適合重樓，就是身高矮了點，不符合遊戲。”

  林語芬建議道：“李導，這事已經再辦，我讓道具組轉門訂製一雙內增高的靴子。”

  “嗯，這是個好主意。”

  李國力轉回頭，剛想喝上小口，監視器裏的特寫鏡頭，正好是葉秦的麵部表情。

  他驟然一怒，滔天的怒氣仿佛衝出熒屏，手不由地一抖，晃蕩的熱水隨之灑出，一下飛濺在他的皮膚。

  “嘶！”

  滾燙的水，讓他急忙地抖抖手，兩眼卻始終沒有挪開畫麵，倒吸一口涼氣。

  “這小子完美契合啊！”

  “這股氣概，演個天子不在話下！”

  連鏡頭外的李國力都不禁一怔，更遑論麵對麵的韓震華，一股巨大的壓力瞬間籠罩。

  一時失神，竟恍恍惚惚忘記台詞。

  “cut！”李國力暫停拍攝。

  “啊，抱歉，沒有反應過來。”

  韓震華被徐徐地放下來，遺憾道：“你剛才那個微表情，可惜啦，我沒接住。”

  “你小子演的好，一下子能抖落出這種王者氣場的不多，我見過的也就道名、保國、國強。”

  我艸，他們仨巨老，我一個才黃金的哪敢比，您老可別捧殺！

  “韓老師，我才哪跟哪，演個太子王爺就是極限了。”

  葉秦忙自謙，邊上的工作人員卻聽到這番話，驚了個呆，韓老師這麽誇他，那剛才的演技得多炸裂？

  李國力呷一口水，壓壓驚，感慨道：“這種演技，這個歲數，天賦異稟啊。”

  林語芬拍拍馬屁道：“李導，再可造之材，也是您挖掘出來，不是嗎！”

  李國力故作矜持地笑笑：“嗬嗬，機會都是給有能力的。”

  “正好，胡哥不也演技大爆發嘛，下午的戲，提前挪上午拍，看看他倆怎麽個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