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往事 十七 藏頭
作者:鍾樓番薯      更新:2021-05-18 07:17      字數:2285
  仲慧喬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麵前站著皇帝,一言不發。

  如果是往常,不管你病重還是怎地,讓皇帝在你跟前站著還大喇喇躺著肯定是“大逆不道”,多半要被拖出去怎麽怎麽地的。

  不過她也沒有心思再去想這些,就想這麽躺著就好。

  良久,皇帝歎了口氣,說道:“阿瑾,你還好吧?”

  她慢慢坐起,點點頭。

  “那幾個奴……你身邊的人不多了,要不我那邊派兩個過來吧!”皇帝說道。

  “謝皇上,臣妾這裏還有人。”她應道。

  皇帝又歎了口氣,半晌默然。

  往後的日子,仲慧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整天就是渾渾噩噩的樣子,吃飽了睡,睡飽了又吃,不想去想任何其他的事情。皇帝倒是時不時過來看一看,好像也想盡量逗自己開心。雖然這皇帝確實不怎麽會安慰人,但她感覺似乎有他在的時候也稍微安心了些。

  這天,皇帝像往常一樣過來,但身後卻跟著個手裏捧著幅卷軸的太監。

  她想,這恐怕是皇帝從哪裏弄到的古畫;不過照這當口,即便是宋徽宗的畫放在自己麵前,她想自己也不會有任何感覺的吧。

  “你好些了嗎?”皇帝照例問道。

  “已經好些了。”她回答道——她好像也慢慢適應了用平和的口吻跟他講話。

  “那就好,”皇帝轉頭對身後的太監說道,“把畫兒呈上來。”

  那太監躬身,將畫卷捧到她麵前。

  仲慧喬(瑾妃)點點頭隨口問道,“皇上,這是啥畫呢?”

  “是底下有人聽說你悶悶不樂,專門送來給你解悶兒的。”皇帝微笑道。

  嗯?是誰送的呢?這人可夠玲瓏的啊!仲慧喬心裏想道。

  “不過咱看啊,這人的品味也真夠差了些,好好一幅畫題啥字呢真是……”皇帝自言自語地從太監手裏接過那幅畫,放到她麵前的小機上慢慢展開。

  說起題字啊,仲慧喬心裏想道,你們家那誰誰可真算是惡名昭著了,後世人稱“文物破壞者”的那位是也……

  不過這樣一來,她的心情總算是好些了,看著皇帝攤開那副畫。

  是幅山水圖,筆法還不錯——她這樣想道。不過當卷軸打開到一半的時候,她忽然心裏“咚咚”地亂跳起來!

  “謝……謝皇上的賞賜……”她語無倫次地說道。

  皇帝一臉驚異,應該在奇怪好端端地,她怎麽突然會失態了呢?難道這幅畫有什麽不妥麽?……

  打發走了(原諒對“皇帝”用“打發”這個詞)滿腹狐疑的皇帝,仲慧喬屏退了所有的人——包括夏一跳。

  她關上門,捧起那卷畫,心裏思潮起伏。

  她將畫放在桌麵,緩緩展開。

  畫是好畫,不過她關注點不在這兒。

  畫的正中有四行題詩:“望帝春心托杜鵑,穿山過海為哪般。秋心欲解三春意,水滴終有穿石天。”

  詩寫得一般,字反倒尚可。

  但正因為畫是攤開的,所以她第一時間就留意到了四行詩的頭一個字。

  “望穿秋水”。

  這是暗號,穿越小組的暗號。

  ……

  聽到這裏,我咽了口唾沫忍不住插話了:“那個……這是我們小組的人嗎?”

  我們小組現在已經有三個人出現了,包括“穿針引線”荊少雲,“望穿秋水”——麵前的“瑾妃”也就是仲慧喬,還有我自己“水滴石穿”。這送畫的人,莫非是小組裏最後一個人?

  “咱一開始也猜是‘水滴石穿’到了。”仲慧喬平靜地說道。

  “可……我是剛剛才到的啊……”我心裏隱隱覺著有什麽不對……

  “是吧。”她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

  麵前的人穿著宮廷侍衛的服飾。

  但他肯定不是侍衛。

  仲慧喬知道他是誰——或者說知道他現在的身份是誰。

  “你是……袁世凱?”她也不打算賣關子。

  亭子外,有幾個穿著侍衛服飾的人像在閑逛,但時而露出警覺的眼光把亭子包圍起來。夏一跳也在亭子外,垂手而立。

  “回娘娘,正是卑職。”對方說道。

  是了,他就是送畫來的人。

  畫裏四行題詩下麵有一方印記,上書“袁世凱”。

  其實她很想說,這未免太刻意。一般人的落款印章都應該是用自己的“字”,這印章本來應該是“袁慰廷”才是,這是怕自己這個曆史係的不知道麽?

  她攤開亭子中間石桌麵的畫,說道:“這是何意?”

  “卑職認為娘娘自有定奪。”那家夥信心滿滿地說道。

  真是的!到這年代了都還來這調調……

  “對!你是‘水滴石穿’?”她決定還是不跟這家夥賣關子了直接問道。

  “是不是不重要,反正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他說道。

  不像!她心裏說道。不過這家夥應該也是個穿越者就是了。

  “好吧……你是什麽時候過來的?”她決定問個實際點的問題。

  “比你早些。”他模棱兩可地說道。

  “那你是怎麽知道我的?”她問。

  “穿越者第一要務:不得改變曆史。”這家夥答非所問地說道。

  “我……我並沒有改變什麽……”她想我能改變什麽啊!

  “如此甚好。”他帶著神神秘秘的微笑說道。老實說他這種態度令她很不爽,要不是看他是“自己人”的份上,她很想打他一頓……

  “請恕卑職冒昧。”他忽然說道。

  她正在奇怪呢,隻見他忽然在懷裏掏出點什麽,然後拿起桌麵的那副畫。“啪”的一聲,火著了,她才知道那是個火折子。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把畫湊到火上麵去。她隻來得及“啊”的一聲,火就迅速蔓延到整幅畫麵。

  “這是……”她大為驚奇。

  “我們留在這個年代的一切痕跡,都最好毀掉。”

  他把還在燃燒的畫放在亭子中的火盆中,轉頭輕聲喊了一句:“聘卿!”

  在亭子外另一個侍衛服飾的人一言不發快步走進。

  “吩咐芝泉、華符他們帶人迅速撤退。”“袁世凱”說道,然後信步走下亭子。

  也沒見這些人怎麽交流,就見一群人簇擁著他迅速退去,過程無聲無息。

  仲慧喬也並不在意,隻是呆呆地看著火盆中還在燃燒的畫軸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