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聽到秦蘊這麽說也就沒攔著她，秦蘊出去洗了下臉，又把幹淨的毛巾用熱水沾濕，走過來小心的幫昏睡中的顧念擦著臉，照顧起來人倒是也有模有樣。

  沈眠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幕，秦蘊看到他就問：“阿眠，念念的事怎麽辦？要不然我把念念接到我家裏照顧吧。”

  沈眠聞言挑了下眉，“你要照顧她？”

  “不管怎麽說念念當初是我帶進沈氏的，我本來就是看她無家可歸實在可憐，現在出了這種事，她也沒個家人，怎麽說我也能算是她半個家人了，我也想為她做點什麽事。”

  秦蘊說的情真意切，沈眠抿了抿唇，好一會後才說道：“她情緒不穩定，我怕吵到叔叔阿姨，而且她要是控製不住自己鬧起來，你也不好照顧，還是在醫院吧，我找了新的護工。”

  “也是。”秦蘊說：“你對念念的事還挺上心，處處都為她想好了，還是我想的不夠周全。”

  沈眠不置可否，居然也沒反駁什麽。

  顧念遲遲沒有醒來，秦蘊呆了一會準備回去，剛好沈眠也得走了，兩人就一起離開，沈眠問沈辭：“你走不走？”

  沈辭搖了搖頭說道：“我等顧念醒過來讓醫生看看她的情況，沒事了我再走。”

  沈眠說：“也好。”

  沈眠和秦蘊走了，大概他們離開十分鍾後，顧念終於醒了過來。

  她失血過多，嘴唇泛白，躺在那裏輸著液，容顏憔悴不堪，看上去十分的孱弱可憐。

  因為怕她又會失控，所以她的手腳都被綁在床邊，顧念醒過來呆呆的愣了一會，然後流下了淚水。

  沈辭默不作聲的坐在她身邊，見此去拿毛巾幫她擦眼淚。

  “我又沒死成。”沈辭聽到顧念小聲說道：“活著真痛苦。”

  沈辭手上動作一頓，看著顧念的臉色無聲的歎了口氣，雖然沈眠劍走偏鋒，用報仇的事讓顧念斷了輕生的念頭，但她心裏始終有根弦緊繃著，稍一不留意就會斷，到那個時候就沒辦法收拾了。

  “顧念，無論如何，我們都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的生命。”沈辭說：“我知道你從小也是被捧在掌心長大的，你的家人要是知道自己珍愛的女兒如此這般，也會很傷心難過，你不想讓他們難過不是嗎？”

  “我的家人……我的家人都被人害死了！”顧念咬牙：“如果不是因為那些該死的人還沒死，我還會活到現在嗎？”

  顧念的眼神變得清明了許多，“區區一個身子，我會在乎嗎？”

  沈辭沉默。

  “沈辭，我好累。”顧念垂眼，“今天秦小姐來看我了，她說了好多溫柔安慰我的話，但我光是和她站在一起，我覺得我自己髒！秦小姐那麽美好優秀的女子，連她都覺得我髒……”

  沈辭臉上表情微變，她不動聲色的試探道：“秦蘊都和你說什麽了？”

  顧念神色怏怏的說道：“秦小姐說雖然我被人侮辱了，配不上二爺，但是她不會嫌棄我，如果我不能繼續留在沈氏工作，她會幫我想好後路……你看，秦小姐就是這麽善良的人。”

  善良？

  沈辭冷笑，她看未必！

  明明知道顧念心裏的傷口是什麽，還用溫柔的刀子一點點去割，這是善良嗎？

  原本隻是猜測，可現在沈辭卻覺得未必沒有這種可能，顧念的事和秦蘊到底有多少關係？

  是顧念主動跑到秦蘊麵前承認喜歡沈眠，結果她就遭遇了這種事，秦蘊說不在乎，可她為什麽要跑來和顧念說這些話刺激她？如果她不說，顧念未必會輕生，可最後的結果是，秦蘊救了想要輕生的顧念。

  這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到讓沈辭不多不多想。

  可是沈辭不管怎麽說也認識秦蘊三年了，雖然秦蘊人有些驕縱，但她生於書香門第，骨子裏的矜傲讓她不屑於耍小手段，再說秦蘊根本就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沈辭覺得她做不出這樣的事來，再說顧念又沒有做什麽事，隻是把她單純喜歡沈眠的心思直白的告訴了秦蘊而已。

  顧念的事未必是秦蘊所為，但絕對和她或多或少有些關係！

  沈辭掩去自己的心思，隻對顧念說：“所以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關心你，在乎你的，就算為了這一點，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顧念躺在那裏，垂著眼睛沒說話。

  沈辭又陪了顧念一會，見她情緒還算穩定，便準備離開。

  顧念突然開口問道：“沈辭，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沈辭怔了怔，反問：“我對你好嗎？”

  顧念說：“我不是傻子。”

  “你想太多了吧。”沈辭說：“你是沈氏集團的員工，我們是工作上的夥伴，你看我對薑南要比對你好多了。”

  “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顧念說：“隻有兩種情況。”

  “第一，這個人喜歡另一個人，因為喜歡一個人就會想要對她好。”顧念說：“第二，這個人對另一個人心懷愧疚，因為虧欠才會對她好。”

  顧念突然犀利的質問沈辭：“你總不會是第一種，那你到底虧欠了我什麽？”

  沈辭一驚，被顧念突然的質問弄得瞬間有些無措，顧念十分敏感，她還真是猜對了，不過沈辭真正虧欠的人不是她。

  “在秦蘊把你帶進沈氏之前，我們根本就不認識，既然不認識，談什麽虧欠？”沈辭說：“你太敏感了，現在應該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事。”

  “是這樣嗎？”其實顧念自己也覺得荒謬，但是她沒有辦法解釋沈辭給她的那種怪異感覺，秦蘊看她的眼神是充滿了同情和憐憫的，包括這個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也是一樣，她們都知道她遭遇了什麽事，所以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但是沈辭不一樣，她的眼裏隻有關懷，那種表情十分純粹。

  可是顧念覺得沈辭沒理由這樣關心她，她覺得很矛盾，但誠如沈辭所言，她現在沒有精力去想這些，所以即便覺得奇怪，她也沒再多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