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算上你也不過是第二個有此殊榮的傷者，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清楚，像是受意念控製的尖端科技產物！個中優越隻能擁有者自己體會。”隨著話語聲的響起，隔離門緩緩打開了，門口站著斜靠著門框拎著軍呢大衣的穀錫明。

  “感覺怎麽樣？是不是好了？這玩意兒對傷病的治愈度是很高的。”穀錫明站直身軀抖開手中的軍呢大衣，等著方雨晴邁出隔離門穿上大衣。

  聽到穀錫明說起意念控製的話語，方雨晴能夠聯想到的就是身上的這件特製“內衣”或許可以轉換顏色，這種近乎膚色的色差，太令人尷尬了，雖然自己清楚但給人的視覺就好像還是裸 著的一樣，方雨晴站在門口，側過身努力想讓內衣變色，結果累了個半死，似乎效果也不明顯，末了，當聽到穀錫明說你一穿上哪能這麽快就能適應的話時，想想也對，總得有個適應過程的，隨即紅著臉走出門穿上了軍呢大衣。

  嚴格意義上來說，此時的方雨晴的記憶並不是很清晰，當穀錫明用渴望探詢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時候，方雨晴的意識裏，正在從自己和任靜出現在駐澳部隊大門前，畫麵是擅闖大門哨兵，聽到哨兵在自己眼前拉動槍栓的那個悅耳的脆響情景，方雨晴回憶起了全部，這一刻，記憶才逐漸形成了模式，注目向穀錫明，得到了一個並不清晰的答案：

  “穀錫明，北京軍區……你……之前簽署過遺體……不，應該是器官捐獻協議嗎？”

  “可能吧！當時好像我們都簽了，記不起來了。”

  “你怎……麽……成了……“光照”的私人衛隊？”

  “那不是我……或者……說……我不是他……也許……也許……這副身體是他給的，可……我……我……覺著我的思想是……是……是我自己的……”穀錫明很是遲疑又像是極其肯定地支吾著說道，神情貌似極其無助彷徨，這一刻，方雨晴能夠給予的無非就是一點安慰，方雨晴伸出手，撫在穀錫明的右肩上，驟然間，意識中突然出現了層遞。

  “你覺著你自己是誰？”

  “我……我不知道！但我腦子裏好像一直都有兩個人存在著，經常頭痛，有時……有時……還……會……會……”

  “會排斥對方？”

  “對！對！太對了，就是……是排斥……”

  “是心口不一的那種排斥？”

  “……”穀錫明是一種錯愕後的吃驚，外加愣怔的注視著方雨晴，那雙空洞的眼神忽然間變得深邃了許多。

  方雨晴並不知道自己是從何處了解到的穀錫明的思緒，但她就這麽直白地表達了出來，就是因為穀錫明一直都在這兩個字眼上尋求著答案，又一直無果，他的那份無助與苦痛，方雨晴感同身受地能夠體諒，至於緣於什麽她真的是無從知曉。

  “是怎樣的容不下？”方雨晴這樣問道，但她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本意，也或許是下意識裏忽然生成的那一種措辭，問出之後，方雨晴有點兒懵逼狀的不明所以，這種境遇有點兒接近之前在樓頂上被那個怪物小孩兒附體時的情形，難不是這小怪物又回來了？驚得方雨晴急忙縮回手掌，雙手急速地向身體內探詢著，好像沒有那種別扭的身體漲斥。

  驟然間方雨晴發現對於自己的失態，穀錫明似乎並沒有在意，他低著頭陷入了一陣不深也不淺的感傷之中，雙手擰絞著，使得雙臂凸顯出突力後的孔武，像是正在糾結於什麽決定似的，猛然間抬起頭來，方雨晴感覺到穀錫明有著極度傷感痛苦的神情，但其雙眼所呈現出的眼神卻是一種近乎嚴肅的神色，穀錫明點點頭輕聲說道：

  “他老是覺著，是他給了我現在，應該……該……”

  “該感謝他才對是嗎？哼！錯！人類是思想主導身體，思想才是人類智慧的精華，是靈魂，身體不過是服務於思想的導向載體，因為你的存在才使得他有了鮮活，才得以生存在人類社會中，否則，他不過就是一堆即將腐爛的肥料而已。”

  “可我……並不知道自己是誰？”穀錫明近似沮喪地輕聲遲疑道。

  “你就是你，在人類社會環境中一個獨一無二的你，人隻有正視過自己以後，才能真正的看清自己，認識自己。”方雨晴這番話說的很是決斷，也不知道穀錫明是不是領會得到，穀錫明似有所悟地原地沉吟著，最終好像是有所感觸地抬起頭來，注視著方雨晴頷了下首，眼神中不再空洞，明明應該有笑意的，卻在嘴巴上沒有絲毫呈現。

  外麵傳來電話鈴聲，很響，驀然間使得方雨晴忽然想起來自己此行的目的，慌忙問穀錫明要回手機，結果手機因為缺電開機後隻剩下1%的電，隨時都會關機，方雨晴示意自己需要打電話，穀錫明帶著她來到外間。座機電話機旁站著一個身著深色服裝的正在接電話的男子，他背對著穀方二人，口中不時地應答著“是！”身姿站的筆直。

  外間顯得很寬闊，整排的照明燈具陳列在頂部，使得外間顯得很敞亮。左邊內段是一列有著諸多暮色玻璃格擋的大廳，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大廳中有著無數試驗儀器，很像是一個實驗室。右邊也是格擋，分列著三道雙扇門，但所不同的是，這三道門卻是類似於花崗岩之類材質的，顯得很厚重結實，而且，表麵上似乎還鑲嵌著緊錮用的軌條，中間是一個相對寬廣的區域，很空曠，頂部有著一溜圈圈的圓形裝飾物凸出表麵很多，看著也不像燈飾，總覺著有點兒另類，中間區域裏有兩個身著深色西裝的精壯男子環抱著手臂在巡視著。

  自己所處的門前不遠處擺放著一個板台，台上擺放著各式辦公用具，至少有五部電話和三個對講器擱置在台上，牆麵上陳列著諸多監控屏幕，分成若幹個小格擋窗口，每個窗口畫麵都不同，接電話的男子就站在板台前。穀錫明示意方雨晴去打電話，他徑直走向右麵的三道門前，依次挨個地打開門上的小窗口，向裏麵窺視一下，繼而關閉。

  方雨晴急忙走向板台，到達接電話的男子身後，男子依舊是背對著自己，桌上至少有五部座機電話，最引人注目的是居中的這部，有著古董式樣的老式電話，還有點故意做舊式的古樸，厚墩墩地擺在四台新型電話機裏，顯得很另類，細看更像是一座電話機式的古董藝術品。

  方雨晴抓起就近的電話，對照著手機上的號碼按著安春秀的手機號，聽筒中傳來接通聲，一聲、二聲、三聲……無人接聽，就在方雨晴疑惑外加著急之際，忽然發覺位於電話座機旁邊的桌麵上，擱置著一個塑料袋，袋中裝著的物品很眼熟，情不自禁地用右手向自己這邊撥弄了一下，驟然間，方雨晴記起來了，這是之前穿在身上的那件軍用T恤衫，方雨晴認得出。

  方雨晴一把將塑料袋抓在手裏，她清晰地記得當時自己因為雙手有傷，想要完整地脫下T恤可能會觸及傷口，穀錫明采取的手段是撕毀T恤，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避免觸及傷口又可以除去身上的衣物。不過是一件衣服而已，況且已經撕毀了，為什麽T恤會出現在這裏且還用塑料袋包裹著？而手中的這個塑料袋明顯就是軍警方使用的證物專用袋。

  此時，或許是身前接電話的男子發現了眼前的塑料袋被拿走的原因，轉臉瞟了方雨晴一眼後，左手放下電話，轉過身與方雨晴一照麵，神情有點兒意外地一怔，喝道：

  “誰叫你到這裏來的？快滾！”說完話，一把將方雨晴手中的塑料袋搶了過去，繼續又翻了方雨晴一眼，嘴裏嘟囔著‘手真欠’。

  方雨晴因為撥通的電話一直都無人接聽，焦急之下本來就有點兒急怒攻心，又沒來由地遭到對方的訓斥，原本就已經有了點兒的火氣瞬間就升騰了，塑料袋裏裝著原本就屬於自己的衣服，即便是撕爛了那也屬於自己，何況看對方年紀也並不太大，卻又如此的不懂禮貌。

  “你丫會說人話不？誰手欠？我自個兒的衣服怎麽就不能動了……”

  男子依舊是一副不屑至極的表情，沒等方雨晴完全把話說完，就見該男子突然一伸右臂，手掌直接卡住了方雨晴的脖子上，眼一瞪怒道：

  “丫的給你臉了是不？爛貨！”

  隨著方雨晴耳膜中驟然灌進來的這個侮辱性字眼的落地，完全是意識下的反應，方雨晴迅捷地運用“纏繞手”反擊擒拿——右手由對方的小臂延伸向大臂，一直到男子的左頸部，拇指頂在男子的耳廓上，右腳對著男子的右腿膝關節一踢，順勢踩位，使得對方在被分散注意力的無意識失去右側重心的前提之下，借力使力地將男子的頭迅猛地向右方懟了下去。

  “啪！”的一聲，男子的左臉結結實實地被拍在那部古樸的老式座機電話上，伴隨著半聲痛徹心扉的慘叫和飛濺而出的血液，男子直接進入了昏厥，致使方雨晴頗覺遺憾地不得不鬆開手，其實“纏繞手”反擊擒拿招數多數都是左手（方雨晴喜歡用右手的原因是覺著右手更能用力），因為還有後半段——借反震之力，換掌控手法擊摔對手，形成二次傷害，整個招數的手法就是一隻手和一踢（實為踩位）而形成的迅捷手控及自己掌控平衡的技巧。

  這個擒拿動作如果能夠順利完成是極其便捷的，姿勢帥效果高，很具震懾力，這些要領在特勤集訓時方雨晴想當然地熟記於心，緣於這個招數是她最熱衷的，練習的也最努力，熟能生巧，隻可惜以前能實際用到的機會實在不多，一方麵都是在與訓練皮人對練，沒有實際效果，另一方麵即便與人有了衝突，誰會沒事去卡自己的脖子，難得今兒能遇到這麽個陪練員。還這麽不招人待見。

  電光石火般的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鍾，隨著男子的嘠然慘叫和所產生的響動，方雨晴注意到巡視在正前方大廳裏的那兩個男子，一個側身，一個扭頭注視向自己這邊，神情是警覺的，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的行動，隻是這麽注視著，莫不是被自己的手段震驚了？

  對了，還有一個穀錫明在右側，應該可以觀察一下他的行為，正當方雨晴準備側移身軀計劃用餘光看向右側的時候，她忽然發覺自己被定住了，雖然還有意識也還能看，但她的身體已經完全不聽使喚了，最要命的是，眼前那個被自己拍暈了的男子，斜趴在桌前，身體呈現出著一個完全不可能生成的姿勢，卻靜止著，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