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泥雕石塑
作者:位卑憂國      更新:2021-05-18 01:12      字數:3927
  安春秀忽然注意到了一個奇特的狀況,在‘蠱火’的座駕的後端,停著一台髒不拉幾灰頭土臉的轎車,車型是跑臥,像是白色的車身,顯得有點兒灰,前輪也是白色的,停在鋪滿灰白色的“除鏽劑”的路麵上,還真不容易察覺,車身的後端看不到,所有人都在緊張地注視著畫麵,也沒有人去轉換拉動視頻角度,所以隻能看到一個車頭停留在鋪滿白色“除鏽劑”的猛士車後。

  ‘蠱火’摘下頭盔,所有人都看到了神秘人的表情有多意外,他直勾勾地盯著‘蠱火’的臉,看了有十多秒,就在他的麵部表情呈現出一絲笑容之際,‘蠱火’身體驟然間向後淩空飛起,越過了自己的猛士車頂,摔落的位置是猛士車側後方,車體擋住了‘蠱火’摔落後的景象。

  與此同時,快反隊員迅速蹲下身,手中的步槍響了,子彈射出槍膛,卷動起地麵上的白色“除鏽劑”粉塵,彈道清晰地射向神秘人的全身,而此刻,神秘人身穿的暗色風衣,不知何故地突然隨風迎向了前方,驟然形成了一麵布質的防護幕,之後的景象是足以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

  快反隊員們此刻很像是忽然靜止在了原地,泥雕石塑般地一動不動,射出的子彈卷動著的來複線也在這一刻看似靜止在了空中,能夠清晰地注意到彈頭的去向,甚至可以看到一把步槍的子彈剛剛射出槍口的子彈就靜止在了槍口處,步槍的拋殼口處蹦出的彈殼也處在靜止的空中,沒有落地。

  三名隊員分成三個位置以跪射的姿勢舉著槍,而神秘人此刻已經不在原先的位置了,電光石火地瞬移在三名隊員的身前,安春秀清楚地看到每一名隊員掛在腰間的S雷,此刻都觸發了,壓發鍵有著明顯的下凹又緩慢凸起崩掉保險環,下一秒就是爆炸的景象,安春秀驚恐地用雙手捂住了雙眼,人體被SHOU雷炸碎的景象,她沒有親眼目睹過,但可以想象那會是怎樣的一種慘烈。

  一種煎熬吞噬著安春秀不安自責的心,這個時候,她處在深深的自責之中,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錯誤判斷,也就不會有現在的複雜局麵,更不會有人員傷亡,她很清楚快速反應部隊員的選拔還要比軍隊特戰隊伍更嚴格,培養一名快反隊員所花費的遠遠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而此刻,三名優秀隊員即將會因為自己的失誤而隕落,連個全屍都落不下,怎不叫她心悸。

  雖然還沒有聽到爆炸聲,但一定會在下一秒,驚悚使得安春秀緊緊閉起了雙眼,原本捂著雙眼的雙臂也護向了雙耳,她在拒絕聽到爆炸聲,這一刻的時間,她多希望能停住,要是‘小鳥’在就好了,他可以讓時間倒流,當然也可以讓時間靜止,由此聯想到的有很多,忽然間安春秀想到了‘蠱火’,這個一心衛國,與‘小鳥’有著一樣報複的大齡職業軍人。

  傳來一陣輕微的持續爆炸聲,終於響了,安春秀已經紅了眼圈兒,她偷偷地瞟向視頻畫麵,自個兒嚇自個兒地眨動著雙眼,萬分不情願地轉向了那絕對是觸目驚心的血腥畫麵。

  怎麽回事?三名快反隊員依舊還是原姿勢據搶半跪著,一動不動。莫不是S雷沒有爆炸嗎?可自己剛才明明聽到爆炸聲了呀?仔細看,隊員們腰間的S雷已經沒了,而神秘人的座駕此刻正在冒著火光和煙霧,像是內部正在燃燒著,‘蠱火’好端端地站在猛士車前,正在對神秘人說著什麽話,神秘人站在他的右側,背著雙手背對著視頻窗口,貌似一副冷峻的神態,站的筆直。

  “……目的是向國際社會進一步說明此次越界事件的事實真相,全麵闡述華夏立場。我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維護華夏人民的領土主權,也是為了維護國際法的基本原則和國際關係的基本準則,維護公平和正義。我相信,是非自有曲直,公道自在人心。況且,你和那隻老鳥已經越了不止一次界了,我華夏人民是好客的,不拒絕友人到訪,可對於不懷好意者,有的是幹貨。”

  這是‘蠱火’的原話,之前的沒有聽到,所不同的是,這番話出自‘蠱火’之口確實不假,但口音卻不是原來的普通話口音了,而是既有山東又有河南的口音,聽著很是滑稽,從畫麵上看,‘蠱火’的態度也很誠懇,一副苦口婆心的勸導模樣,說著話的同時還伴著手勢和表情,來來回回地圍著神秘人溜達著。

  神秘人一直都是背著雙手巍然不動地挺立著,技術人員及時調換了視頻角度,大家看到神秘人的正麵,眼神始終是跟著‘蠱火’移動著的身軀轉動著,眼神中摻雜著驚愕、憤怒、急躁、無助、彷徨的各色表情。

  此時的‘蠱火’來到神秘人的身側,像是在推他,神秘人顯得有點兒勉強地不太情願地歪斜著身軀,向後奇怪的倒退著,也就一步半的距離,之後的‘蠱火’,神色上顯得有些慌張地急速後退著,迂回到了左側外圍,伸開兩隻手,對著三名快反隊員說道:

  “行了中了哈,餒的任務完成了,快拾道拾道回去吧!他?回去養傷咧,最近不會再出來啦!這幾把玩意兒可真不是啥好東西,看著都疼!”口音是地道的河南話,外帶俚語。

  就在這時,隨著神秘人原先形成布幕的風衣的隨風回落,神秘人全身都被快反隊員的步槍子彈射中,彈著點不下十多發,神秘人頃刻間就被子彈的慣性撞倒在地,隨著身體向地麵上的砸落,地上揚起一片白色煙塵,就見‘蠱火’快速地疾步來到神秘人麵前,蹲下身像是在對躺在地上的神秘人輕聲說著什麽。

  與之相對應的是迅速起立的兩名快反隊員,兩人相互間打著手勢,弓著腰舉著步槍向前遞進著,另一人則在原地依舊據搶瞄準著。

  “速撤!調整音效,聽聽他們在說什麽!”室內響起一句女子斷然的命令聲。另一邊快反部隊指揮員下著撤離的命令,技術人員調整著音效,但始終聽不到‘蠱火’的發聲,調小了隻能看到‘蠱火’的唇形在動,調大了就會出現陣陣嘈雜的幹擾聲,屢試不爽。

  “速調唇語專家來!”再次響起女子的命令聲。

  “……你以他們自身的訴求要求信仰,而不是出自信仰者本身的實際情況,從這點上判定,誰更自私?人類思維中的萬事,不論具體物品或是抽象的時間,都是有始有終的,無限製、無約束是人類難以想象的極致和細致以及無法描述的永恒。

  華夏人民所能看到或是想象的事物本身都有一個“質”的思維概念,這也是人類思維的局限,我們在人類的精神世界裏,實際上是一種抽象的意識形態,也是他們對未知事物的一種抽象認可,這種認可實際上是他們在無力無助無奈下的模棱思維模式而已。”

  安春秀盯著視頻窗口,快速地對照著‘蠱火’的唇形,發著聲,繼而又博到所有人讚許的眼光。

  視頻中,‘蠱火’突然一把薅起地上躺著的神秘人,站起身左右環顧了一下,輕鬆地拎著貌似已經奄奄一息的神秘人“屍體”,來到自己的座駕前,拉開駕駛室的門,將神秘人塞了進去,隨著‘蠱火’關車門的動作的延續和車門的關閉,車身上驟然間揚起漫天飛舞著的“除鏽劑”粉末,將整個視頻窗口都占據了。

  安春秀有點緊張急切地目視著視頻監視窗口,盼望著能盡快恢複影像,然而隨著技術人員的急速調整,結果所有的調整後的畫麵均是粉塵彌漫的畫麵,安春秀喃喃自語道:

  “他到底是怎麽了?”

  “這已經不是他本人了,可能是依附,一會兒就知道了。”傳來一句女聲答複。安春秀慌忙回頭,麵前不遠處站立著一位看不出實際年齡的女子,應該有暮年了吧?安春秀這樣思忖著,她留意到了女子的雙鬢有點兒斑白,是那位之前支持自己觀點的權威女士。安春秀慌忙上前正色地露出微笑,拘謹地說道:

  “對不起!是我不……”

  “世事萬物都有定數,人力不可及。”女人沒等安春秀表達完歉意,張口說道。

  “那……那……他……會是誰?”安春秀支吾地問道。

  “我也想知道!”女人雙手插在衣兜裏,調皮地聳了一下肩膀,回答的很是幹脆,露出一個在安春秀看來很是熟悉的笑容,瞬間有些石化了的安春秀,呆呆地注視著女人的笑容,腦海中快速地辨析著這種熟悉的笑容源自何人何處,意識還沒有定型就被瞬間移動著的人群衝散。

  此刻的‘蠱火’站在158國道與輔道的交叉口上,看著主道與輔道之間的綠化帶被一種白色的粉末鋪滿,靠近國道右側也有少許,但遠沒有輔道上的多,遠處一台看不出是什麽型號的車在輔道上冒著黑煙燃燒著。

  看著四周空曠的區域,‘蠱火’有點懵逼地想著自己到這裏來的目的,來幹嘛?怎麽來的?好像是誰告訴過自己來救誰,慌忙掏出手機,點開信息:

  “國道157,方雨晴遇險,速救!”明明是在157國道上,怎麽來到158了?雖然挨著,但這之間相差的距離可不是一星半點兒,單憑兩條腿走,走廢了也不見得能到,當務之急是需要搭上便車,不然還能怎麽辦?可眼下這深更半夜的,哪有車?即便有,人家也不見得會停下,不定怎麽看待自己呢!這黑燈瞎火的,路上站著個攔車的男人,誰知道是幹嘛的?搞不齊就是個野地裏爬出來的鬼也說不準,‘蠱火’連忙撥通了安春秀的手機,結果是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

  天空中傳來一陣轟鳴聲,‘蠱火’急忙抬頭看,兩架梟龍運輸機飛過頭頂,直至燃燒的車輛上空,拋下繩索,繼而出現了正在索降的軍警身影……

  -----------

  方雨晴一段時間以來,一直在忙著公司撤離後的資產評估和地址籌建,既然短期內海州市無法展開業務,無論結局怎樣,海州市都必然會有一段時間的重建磨合期,雖然到時業務會增加,但現階段裏方雨晴決定將總部臨時設在這裏,即使將來回了海州,多一處辦公地點總體說來也是利大於弊。

  哥哥方雨春自從上次與‘小鳥’會談後,就離開了海州,倒是留下了三名護衛給方雨晴,而且,明確表示,三人隻負責她的安全,絕不幹涉其他事物,但凡有關安全的事宜,方雨晴也不得違背。對於哥哥表麵上很跋扈的舉動,其實,方雨晴很清楚,這是真正的嗬護,一直以來,方雨春都不是一個善於表達的人。

  前不久海州軍區鄰海艦隊裝備部,打來了電話,稱之前有過接洽事關深海捕網器的加工,讓方雨晴盡快製造供貨,也曾提到過這個業務是陳部長特別關照過的,方雨晴並不知道這項業務,但他知道‘感冒靈’,算是認識,她清楚任靜跟‘感冒靈’很熟,或許是任靜給自己攬的這項業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