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既往不咎

  ‘小鳥’接過紙張看了看，又翻看了另一張，對‘大猛’和‘小猛’招招手，兩人跑步來到跟前，立正敬禮後分立兩側。小鳥將手中的帶有三組數字的紙張遞給了兩人後，拿著另一張紙對阿哈巴德用漢語說道：

  “這個不是發給同夥的，是發給你的，意思是等我來了通知他們。發給同黨的密文使用的是線點波段，即便你能截獲，也無從對照，無法翻譯……”說到這裏的小鳥，猛然間聽到了一陣爭吵，聲音有點兒像女子，之後就是一陣大聲傳來，全是女子的腔調。

  從裏麵氣衝衝走出來一個挺著一對怒胸的本地女子，蒙著黑色麵紗，看不出年紀，大約有三十掛零的樣子，一邊走一邊數落著什麽，不停地翻著白眼，身上穿著一件白大褂，沒扣紐扣，裏麵卻是一身陸戰隊作訓服，腰裏紮著武裝帶，左麵掛著匕首，這身打扮的確夠奇葩的，一副雄赳赳氣昂昂的走路姿勢，越發趁的胸部更顯得鼓了。

  其身後跟著一個戴眼鏡的男子，雙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裏，三十多歲的年紀，神情上顯得有點兒沮喪，不時地低頭抬頭，低頭抬頭，這個行為應該是不自信的表現。

  “劉毅是吧？”女子來到‘小鳥’的跟前，摘下麵紗，直截了當地用英語問道。‘小鳥’點點頭。

  “我就說這是鮮見的線點波段播報手法，他們偏不信，說什麽這種播報早就失傳了，非尼瑪說不是，你來評評理，這世上還能有這樣的蠢貨嗎？證據就在眼前非尼瑪不認！”女子怒道。

  “這是純正的線點發報手法，也的確失傳了，因為真正掌握的人，已經熟記了譯碼內容，銷毀了原件，所以說是失傳了。”小鳥應道。

  “我的天，那得熟記多少譯碼啊？成千上萬吧？”身後的眼睛男子顯得很是吃驚地問道。

  別姆伊爾·奧瓦爾立即躬身行禮，口中說著mu斯林問候語，態度極其恭敬，女子回禮後，貌似對別姆伊爾並不在意的表現，反而繼續對眼睛男子指責著，眼睛男顯得很無助，低著頭沉默著，女子的氣勢越發顯得囂張。

  “她是塞米亞。”別姆伊爾聲音極小地輕聲對‘小鳥’說道。

  ‘小鳥’聽說過這個名字，塞米亞是巴維爾國地方語種旁遮普語“勇敢的女人”的意思，其實她是巴國皇親，也是唯一一個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巴維爾國聖女，據說還是巴維爾國軍方GGS部隊的成員，相關具體情況不得而知，塞米亞致力於南亞和西亞地區的戰爭公益救助。

  “既然你已經到了，是不是應該盡快解決這個僵持的局麵，戰爭已經給這個地區的老弱婦孺造成了極大的侵害，我們不能再讓悲劇重演了。”塞米亞向前移動了幾步，‘小鳥’連忙跟了上來，塞米亞說完，對著‘小鳥’眨了眨左眼。

  “現在就去嗎？”小鳥問道。

  “據可靠情報“朵列”（巴維爾國對‘孤兒會’的俗稱）正準備反撲，北約部隊不懷好意地也在向這裏集結，事不宜遲，理當速戰速決！”塞米亞說著話，脫掉了身上的白大褂，摘下掛著的匕首，有點兒猶豫地在手中握了握，之後就看到了‘大猛’和‘小猛’。

  塞米亞徑直走向‘大猛’和‘小猛’，‘小鳥’則回到別姆伊爾身邊，告訴他，自己將和塞米亞一同去塔樓，阿哈巴德知道後，臉上盡顯激動神色，不住地雙掌合十地表達著感謝的意思。

  此時，塞米亞和‘大猛’、‘小猛’走了過來，‘小鳥’解下“K”鞘，交給‘大猛’，‘大猛’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抻著受傷的腳，貌似很困乏很難受的樣子，塞米亞對阿哈巴德說道：

  “孩子受傷也累了，特使是否安排他們休息一下？”

  阿哈巴德毫不猶豫地表示，可以到自己的休息室去，‘小鳥’說著謝謝。阿哈巴德大方地掏出一個圓形的物件，旁邊的眼鏡男上前一步，躬身站立著，阿哈巴德略顯遲疑了一下，把物件交給了眼鏡男，點了一下頭，繼續恭敬有加地雙掌合十對‘小鳥’和塞米亞，上下晃動著手掌，狀似拜托的意思，眼鏡男恭敬地對著‘大猛’和‘小猛’做了個“請”的手勢。

  塞米亞隨即率先向入口走去，‘小鳥’急忙跟上，阿哈巴德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一直到了入口才停下，弓著上半身伸著右手，意思很明確，我就送二位到這裏了，二位請走好。

  “如果對方提出什麽要求或者條件，特使是否需要篩選斟酌？”塞米亞轉身問道。

  “不需要，隻要他們肯放人肯離開，什麽條件都可以應允，之前的事都可以既往不咎。”阿哈巴德應道。

  “對於庫馬斯·耶德爾的存在，閣下是什麽態度？”‘小鳥’問道。

  “能……能護其安全，當然……更好，您也清楚當前的形勢，本人本意還是……讓其回歸“朵列”吧？畢竟局勢……為了一方的安定為首要，我……”阿哈巴德的回答有些遲疑遮掩，看得出，阿哈巴德此刻顯得有些焦急，額頭已經出現了津津汗漬。

  ‘小鳥’和塞米亞對視了一眼，點點頭，轉身正準備離開，別姆伊爾用漢語說道：

  “指揮官大可不必顧忌庫馬斯，這個肮髒的家夥，在南亞沒有做出過一絲維護地區安全局勢的善事，戰亂局勢的升級和失控，很大層麵都是因他與西方勢力的挑唆，如果有可能，巴國政*願意引渡此人實施國際人道主義……”

  “按照你說的，他們還都是孩子，如果這樣的話，除了殺戮，再無出路，他們的父母都是衛國的先驅，子女理應受到優待。既然庫馬斯是地區聯絡官，想必他會做出抉擇，暗中扶持的勢力如果連這區區幾千難民都無法接納的話，那這個社會就當真沒有什麽道義可言了。”‘小鳥’說完話，又注視了一下如坐針氈的阿哈巴德一眼，轉身步出了入口。

  等小鳥和塞米亞的身影徹底消失了以後，又稍稍頓了一小會兒，阿哈巴德突然雙眼露出凶狠的眼神，他突然張開雙臂，對著空中“嗚哩哇啦”地喊叫著，之後，大步走向了大廳的中央，一邊走一邊唱著什麽歌似的，神情相當肅穆。

  別姆伊爾站在入口處，呆呆地注視著瘋狂的阿哈巴德，驀然間，感覺到身邊響起一陣“卡啦卡啦”聲，側目一看，入口處的兩座機器此刻正在向上站立著，聲音就是從它們身上發出的，很像科幻電影裏那些個可以變形的機械怪物。

  非但如此，別姆伊爾突然間發現原先停滯在各個一層房間門口的那些座機器，此刻像是剛從睡夢中蘇醒般地忽然間站了起來，巨大的身軀上顯露著一個個方形腦袋，兩隻明亮的眼睛，像是燈泡般的閃爍著各色光亮，手臂上端著各式武器，左顧右盼地掃視著大廳內。

  “卡啦啦啦……”一陣轉筒機槍的聲響傳進別姆伊爾耳中，驟然間，別姆伊爾發現至好幾台機器正朝自己走來，手中的武器也平端下指向自己，距離自己最近的是那兩座入口的機械怪，粗大的轉筒機槍口已經指向自己，隻有三米遠，同時，別姆伊爾聽到了一個英文腔調：

  “警報二級，禁止攜帶武器，違令者格殺勿論，你有十秒交出武器的時間，十、九……”

  別姆伊爾慌忙解下腿上的“K”鞘，連同配槍一起放在了地上，雙手舉過頭頂，之後，讀秒數的聲音停止了，傳出另一個腔調：

  “二級警報解除，武器收繳成功，型號：奧地利ge洛克9毫米手槍，彈xia一個，內裝9毫米帕拉貝魯姆子手槍彈15發，處理方式，彈藥另用，槍械銷毀！”沒等別姆伊爾喊出聲，就看到左邊的機械怪忽然由腿上伸出來一個什麽部件，一下就把手槍抓了起來，快速地回縮進了腹部，之後就聽到一陣“啟齒哢嚓”的金屬被碎裂的聲響了傳出來。

  這把槍跟隨別姆伊爾至少有五六年了，彈xia滿載量是17發，別姆伊爾也是出於愛惜，始終裝彈不超過15發，況且也很少用的到，幾年下來沒有應急開過一槍，這下徹底完蛋了，看著別姆伊爾心疼的神情，阿哈巴德陰森森地說道：

  “隻要沒有問題，十把我都賠你，走吧！去看看我們的客人的睡眠質量！”說完話的阿哈巴德率先向前方走去，別姆伊爾當然知道阿哈巴德口中所指的是什麽意思，心底打著鼓地祈求‘大猛’和‘小猛’千萬別再生事端。

  休息室處於大廳的右後方，前廳是一個半圓形的廳，有個不小的酒櫃，四周擺放著皮質沙發，很像是個小會談區域，酒櫃後麵是休息室的入口，讓別姆伊爾再次吃驚的是，在酒櫃的兩端站立著兩個全身都是金屬的機器人，臉部也是透明的，可以直視到其內部的結構並且閃著各種信號燈，看著異常恐怖。轉過酒櫃，‘大猛’和‘小猛’的武器裝備都靜止在地上。

  之前的眼睛男子站在左下方，躬立著，雙手平鋪於前小腹部，手裏攥著那個阿哈巴德交給他的圓形物件。

  “一級警戒！”阿哈巴德說道。兩個機器人立即上前站在了他的前方，一起邁步走向門口，無絲毫顧忌地直接推門走了進去，進門之後，別姆伊爾看到右邊的機器人右手上緩緩下垂出一把尖利的金屬，足有二三十厘米長，應該是類似於尖刺之類的冷兵器。

  室內極盡豪華，一張圓型的大床幾乎占據了整個房間，地上鋪著質地優異的地毯，卻擺放著四隻沾滿泥土，髒不拉幾的陸戰靴，讓別姆伊爾很擔心的‘大猛’和‘小猛’正在沉睡著，那個香勁兒簡直就讓別姆伊爾自然生出了羨慕，‘大猛’溜了半腮幫子的哈喇子，還在吧嗒嘴呢！估計是在夢裏吃著什麽。‘小猛’則趴窩著，呼吸的氣息聲不小，一眼就可以看出睡的相當沉。

  阿哈巴德依舊讓機器人驗證了兩人的睡眠狀況，真睡和裝睡一試便知，這才放心地緩和了一直都很嚴肅的表情，笑著摟著別姆伊爾的肩部，一起步出了房門，但隻跟出來一個機器人，看來這個房間內還是有古怪的，別姆伊爾這樣猜著，同時，也讓他生出了一絲疑惑，兩人都是特戰序列兵員，自己和阿哈巴德進門動靜不小，為何睡的如此之沉，看來是真累了，自己何嚐不是。

  這一刻，別姆伊爾奢望著阿哈巴德能夠看出自己也很想休息的需要，讓自己哪怕是小睡一會兒也成，但事實上，別姆伊爾的運氣真不怎麽好。來到外間的會談區域，阿哈巴德倒了兩杯酒，大有把酒言歡的勢頭，好在有人送來了食物，還算豐盛。

  別姆伊爾吃著食物，心思壓根就不在這裏，聽著阿哈巴德不住嘴地打聽‘小鳥’的情況和門口看到的那個隔離墩的異常，有一搭沒一搭地敷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