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黎外祖父姓左，鐵鋪的名字叫左拳，一點都不像鐵鋪的名字，不過京城的人都知道“左拳”是打鐵鋪子，因為名聲太響。

  尤其還有個仲慎做女婿。

  今天左拳比往日要熱鬧許多。

  仲慎和仲夫人下了馬車，進了鐵鋪之後，看到平日裏應該在自己攤位上守著的人一個不見，全都聚集在一處往裏麵看，不知道在看什麽，議論聲此起彼伏，激起了兩人的好奇心。

  仲慎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夫人，為夫先去看看，這裏麵熱，你先坐在一邊歇歇。”

  仲夫人點點頭，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等仲慎。

  仲慎擺了擺衣袖，將兩手背在後麵，邁著步子悠悠往前走去。

  衛清漪目光清冷的在眾人臉上掃了一圈兒，淡漠的道：“打鐵需要的不僅僅是你身上的一股蠻勁兒，還有腦子，以及巧勁兒！”

  “砰！”

  一瞬間，火光四濺，眾人望過去，就見那火紅的鐵塊兒直接矮下去了一截兒。

  “嘶！”

  周圍的人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就連一邊站著的老者眼裏都忍不住閃現欣慰的光芒。

  仲慎背著手走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鐵錘敲下去的那一瞬間，眼睛都直了，周圍人吸氣的時候，他都忍不住跟著吸了口氣。

  尤其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對方還是個女人！

  這得使了多大的勁兒啊？！

  “衛姑娘，你太厲害了吧！”

  “是啊是啊，我打鐵大半輩子，也做不到這種程度啊！”

  即使被周圍的人誇讚，衛清漪依舊是那副冷清模樣，這種場麵，在星際的時候經常見，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在一旁站著的仲黎，聽到大家的誇讚，好似對方在誇自己一般，格外的開心，臉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外公，忙我們也幫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仲黎看了衛清漪一眼，轉頭看向旁邊的老者說道。

  那老者瞪了仲黎一眼，木著一張臉淡淡的道：“誰說幫完了？”

  “啊？”仲黎滿臉疑惑的看向老頭，不知道對方什麽意思。

  然後就見對方慢悠悠踱步到衛清漪身邊，滿臉慈祥的看著衛清漪低聲道：“快午時了，吃過飯後，再幫我一個忙，可好?”

  仲黎瞧著自家外公對自己和對衛清漪完全是兩副麵孔，不由抽了抽嘴角，不過也可以忍受，反正在他外公這裏，自己在打鐵上雖然有些天賦，但是在衛清漪麵前，壓根不能看。

  無奈的搖搖頭，也將目光轉向衛清漪，衛清漪對他外公還挺禮貌，沒說什麽，直接點頭答應了。

  外公臉上的褶子都因為笑多了兩道，轉頭又一臉威嚴的看向眾人，變臉速度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一天比別人多吃兩碗飯，那腦子是不是都被漿糊糊住了？什麽都不懂？滾去幹活去！”別看一大把年紀了，老頭子說話聲音中氣十足。

  站在外圍圈的仲慎都被吼的愣了愣。

  眾人和衛清漪告別之後，連忙呈鳥獸狀散開。

  衛清漪眉眼間那抹不耐煩的神色稍微淡了淡，老頭兒又恢複了樂嗬嗬的笑容，正準備帶著衛清漪往前走，一轉頭便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仲慎，抬腳的動作頓了頓，凝眉看著仲慎：“怎麽過來不提前說一聲兒？”

  仲慎連忙對著自家老丈人行了一禮，低聲恭敬的道：“今日正好休沐，便想著陪夫人來看看您。”

  左拳點了點頭，不鹹不淡的看了仲慎一眼：“正好快午時了，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是。”仲慎點點頭，應了一聲。

  仲黎也連忙過來跟仲慎行禮，隻衛清漪對著對方遠遠的點了點頭，便跟在左拳後麵往前走去。

  仲黎一向怕自己這個父親，不過今天有外祖父在，他一點不慌，和仲慎打完招呼之後，便去追外祖父和衛清漪兩人了。

  仲慎站在原地頓了一會兒，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折身去找自家夫人，腦子裏一直回想著一幕，他總覺自己自己在哪見過那女子，但是一時半會兒卻想不出來。

  今日的太陽很大，鐵鋪和左拳住的地方離著一條街，穿過一條街之後就是住的地方了，左拳還有一個兒子，也是打鐵的，隻是天賦不怎麽高，老頭子年紀大了，一手好手藝卻沒有人繼承，格外痛心。

  往日裏，眉眼間總是帶著一絲憂慮，不過，最近卻不一樣了，麵上縱使若有若無的帶著一絲笑意，走路都帶風，顯然心情格外不錯。

  仲黎知道自家外公的意思，不過衛清漪那人做事隨性灑脫，恐怕對外公的手藝並不熱衷。

  “清漪啊，你覺得做我關門弟子這件事，怎麽樣？”路上，老頭子輕咳了一聲，第一次懷著忐忑的心情問出了這句話。

  兩人也算是忘年交了，原本左老覺得和一個丫頭片子沒什麽好聊的，但是在對方說服自己給出幾個打鐵師父來的時候，左老才震驚的發現，這世間很大，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是一個樣的。

  再之後，自己就對衛清漪簡單說了幾個打鐵技巧，不想對方領悟能力極高，短時間內進步更是迅猛，這更讓左老刮目相看了！

  衛清漪被太陽曬的眯了眯眼，拿手放在額頭上，神色慵懶，聽到左老的話，懶散的道：“沒興趣。”

  左老：“……”

  絲毫沒有想到對方拒絕自己拒絕的如此利落！在打鐵界，想拜左老為師的人不在少數，隻不過左老都看不上，這還是平生左老第一次被拒絕，還拒絕的幹淨利落！

  仲黎走在一邊，默默的摸了摸鼻尖兒，這種時候最好別發聲，不然很容易成為炮灰！

  左老兩邊留著的胡須抖了抖，最後看向衛清漪：“這件事還可以再商量商量？”

  “不可以。”衛清漪一邊走一邊回，特別冷酷無情。

  左老覺得自己的嚴重受到了打擊！

  不一會兒幾人便走到了左府，左老也停下了話頭，一路上都在勸衛清漪，現在覺得渴的不行。

  “仲黎，你先帶清漪進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