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頭來，他似是這才瞧見衛清漪也在這裏，神色稀鬆平常，絲毫不覺得奇怪，反而像是遇見老朋友一般寒暄：“沒想到公孫夫人也在此處，不知道是和陛下商議些什麽微臣聽不得的事呢？”

  話音剛落，皇帝立馬上前幾步，安慰道：“沈愛卿這話不就見外了，朕有什麽事情是沈愛卿聽不得的？”言語之間竟還有幾分諂媚。

  “敢問皇帝陛下今日可是為了蓁妃之事前來？”沈初霖言語恭敬，找不出一絲錯處。

  倒是皇帝諂媚恭順的樣子，倒像是君臣調了個位置。

  皇帝憂慮道：“剛才朕聽公孫夫人解釋了蓁妃的病情，與那西域進貢的薰香膏關係匪淺，朕實在擔心西域人是和我朝大臣裏應外合，想要加害朕呐！”

  話音剛落，沈初霖便立馬露出驚詫的神情：“陛下，這次西域使者進貢的薰香膏是由微臣察看無誤這才批準的，若是這薰香膏出了問題，微臣難辭其咎。微臣懇請陛下降罪，微臣願意免去這身官職，告老還鄉！”

  “愛卿，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此事還沒有調查清楚，容不得外人三言兩語挑撥，朕自然是相信沈愛卿你的。”皇帝此話一出，衛清漪頓時叫苦連天。

  她隻不過是說出實情，這皇帝就直接說她挑撥是非。

  倒是沈初霖在皇帝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這一幕被站在一旁的衛清漪看得一清二楚。

  沈初霖剛抬眸就撞見了衛清漪打量的眼神，他卻沒有露出絲毫的不自在，反而堂而皇之地對著衛清漪笑了笑。

  就在此時，床榻那邊傳來虛弱的“嚶嚀”聲，蓁妃似乎是有蘇醒過來的征兆。

  眾人回過頭望向床榻，卻沒想到蓁妃竟雙手撐起了身子，整個人以一種畸形的姿態爬在地上。

  皇帝大骸，怎麽也想不到這是他一直視若珍寶的小嬌妃。

  對麵的女子哪裏還有妃嬪的雍容華貴，分明就像是一種陷入瘋魔的怪物。

  蓁妃朝著他們爬了過來，滿是血絲的雙眼更顯詭異。

  驚得皇帝倒退了好幾步，嘴裏振振有詞道：“這是被邪魔附體！這是被邪魔附體啊！！”

  按理說，罌粟致幻令人上癮，可是蓁妃雖然吸食過量，身體變得孱弱不堪符合以外。這些詭異的姿態與不同常人的模樣，顯然不是因為罌粟。

  難道真是因為中邪所致……

  衛清漪皺了皺眉，餘光卻看見身側的沈初霖竟是笑著的。

  仿佛他早就知情。

  衛清漪猛然間想到了什麽。

  不對，這必定是人為。

  就在衛清漪思索之際，蓁妃竟不知不覺衝到了皇帝麵前。

  老皇帝嚇得雙腿發軟，全靠沈初霖扶著。卻沒想到，沈初霖剛把位置騰出來，那蓁妃就像是著了魔一樣朝著衛清漪衝過來。

  隻見對方張著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上她。

  若是她此時出手，免不了一個大不敬的罪名，若是一動不動肯定會受傷。

  衛清漪正左右為難時，眼神一瞟竟看見了沈初霖手裏的羽扇。

  她一把奪過，用羽扇最尖銳的扇柄處抵擋住了來勢洶洶的蓁妃。

  有了羽扇，陷入瘋魔狀的蓁妃一把搶走，嘴巴一張一合，那羽扇便被咬得支離破碎。

  好在蓁妃這麽一鬧，已經筋疲力盡得再次暈了過去。

  倒是皇帝陛下被嚇得不輕，直接下令活活燒死蓁妃這個不祥之人。

  衛清漪強行振作精神為蓁妃求情道：“皇帝陛下，蓁妃的邪病實在邪乎，民女請求調查後再處死也不遲。”

  雖然蓁妃是生是死跟她關係不大，但是這事成了她可是能獲得禦賜金牌的。

  此時的皇帝滿臉不耐，就在衛清漪以為此事涼了時，沈初霖竟然開口了。

  “陛下，微臣以為公孫夫人所言甚是。若是陛下連調查都沒有調查，就處死朝臣之女，一宮之妃，有損陛下威嚴。”

  無疑，沈初霖的話令皇帝冷靜下來，畢竟這件事也是後宮醜聞，還事關兩國關係，必須要查個水落石出才是。

  “沈愛卿說得極是，這件事就交給你和衛清漪了。”皇帝此話一出，衛清漪頓時覺得攬下了一個千斤頂。

  本來這件事是由沈初霖調查的，現在由她和沈初霖一起調查。

  薰香膏一事肯定和沈初霖脫不了關係，沈初霖怎麽可能向皇帝揭發自己就是那個罪魁禍首，作為這件事的唯一知情人，沈初霖不暗殺了她，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前腳皇帝剛走，沈初霖便開始逼問她：“關於罌粟的事，你知道多少？”

  “沈大人，你此招之高，衛清漪甘拜下風。不管你打的什麽算盤，為何要連累蓁妃。”衛清漪問道。

  沒想到沈初霖卻笑得妖冶，就像是有毒的野罌粟：“罌粟是我下的如何，不是我下的又如何？衛清漪，是你自己想要卷進宮裏這些是是非非的，你現在逃走還來得及。本國師還能保你安然無恙，若是你執意如此，是生是死可由不得你了。”

  “國師大人的話，清漪受教了。隻是清漪一向命大，怕是國師大人打錯如意算盤了。”衛清漪笑道像是帶刺的薔薇。

  此時，冷風順著窗子的縫隙吹了進來，凍得衛清漪一陣哆嗦。沈初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走了出去。

  倒是衛清漪的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不知為何，她總有一種預感，她已經深陷這場驚天陰謀裏了。

  臨走時，她委托錦繡好生照料蓁妃，她明日再進宮。

  趁著天色還沒黑下去，衛清漪乘著轎子趕緊出了宮。一路輾轉，剛到侯府，門前等候已久的海棠便急壞了，立馬衝了上來：“夫人，你到底跑去哪裏了！你知不知道侯爺都急壞了，勒令所有人到處找你，都找不到。你都快消失一天一夜了！”

  “怎麽會這樣？我不是留了一封書信給侯爺嗎，侯爺有沒有看見？”衛清漪連忙問道。

  聞言，海棠一臉疑惑：“夫人，你留過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