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衛清漪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隨即兩名士兵恭恭敬敬地將她送進了宮內，由蓁妃宮裏的大宮女前來領著衛清漪進殿。

  剛一走到蓁妃殿前，大宮女便行禮道：“公孫夫人，現在夜已經深了，蓁妃娘娘已經睡下了。不如今晚先留宿偏殿，明日再去給蓁妃娘娘診治。”

  聽到此話，蓁妃擺明了怠慢她，她心裏如明鏡似的，現在連申時都未過，蓁妃就睡下絕不可能。

  可是既然她已經來了這皇宮內，自然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走得了的，不如今日就先睡下。

  於是衛清漪應了下來。

  這一夜，格外平靜，但衛清漪不知道的是，無數隱秘的陰謀早已暗流湧動。

  翌日一大早，衛清漪便穿戴整齊隨著宮女進入了蓁妃的寢宮。剛一推門，便看見蓁妃躺在床榻上，身形消瘦，臉色青白，似乎是被病痛折磨得惶惶不可終日。

  本以為寵妃的待遇應是滿屋珍寶，入目便是珠飾玉器，可她卻站在一處簡陋的宮殿之中，滿目狼藉。

  大宮女似乎是察覺到衛清漪的心思，於是小聲呢喃道：“公孫夫人，早就聽聞您醫術精湛，今日蓁妃娘娘因病痛纏身，一時間失了勢，這才如此潦倒。”

  自入蓁妃寢宮後，衛清漪便聞到一股濃重的熏香氣味，甚至可以說是刺鼻嗆喉。但是宮殿裏的侍從宮女們卻顯得尤為平靜，仿佛感覺不出任何異樣。

  見衛清漪許久沒有做聲，大宮女以為她是嫌蓁妃失去了往日的榮華富貴，於是解釋起來。

  “公孫夫人常年居住在宮外可能不知曉這皇宮裏的乾坤奧秘，這皇宮看著是個紙醉金迷的地方的，可是身處其中卻宛如金絲雀。是生是死全憑造化，隻有皇帝一人獨攬生殺大權，而這宮裏的人最是精明，誰得勢誰失勢不過是彈指須臾便能讓宮裏所有人都知曉。”

  話罷，大宮女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衛清漪沉默著仍舊沒有開口，卻默默將視線落在了紗簾後的熏香爐上。

  那熏香爐與旁的不同，偏偏它就碩大無比。與其說是爐，不如說是一個鼎更為合適。

  穿過紗簾，便是蓁妃的床榻。

  此時，蓁妃還在沉睡。

  “她這樣已經多久了？”衛清漪徐徐道。

  見公孫夫人神情凝重，大宮女回道：“回公孫夫人的話，蓁妃娘娘每日昏睡的時間越來越長了，從前不過兩三個時辰便能醒來，但是最近有時候五六個時辰都時常喚不醒。”

  聽到此話後，衛清漪更覺事態嚴重。

  滿屋刺鼻的香味經久不散，就連門窗也是牢牢緊閉，生怕一點風漏了進來。

  衛清漪蹙著眉，問道：“你們蓁妃平日裏便喜歡熏如此濃的香嗎？”

  “從前不是，前不久國師大人隨西域來使進貢了西域熏香。蓁妃娘娘初聞便覺甚是喜歡。熏了幾日後，卻覺得香味太淡，以至於後來香味愈來愈濃。奴婢有時候也會覺得嗆人，但是聞習慣了以後也覺得還好。”

  聽到大宮女神色自若地說出這一番話來，衛清漪更覺得奇怪。

  怎麽事事都有這個沈初霖摻上一腳？

  但這西域熏香確實古怪，或許另有乾坤！

  衛清漪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打開了熏香爐，見裏麵的薰香膏隻有拇指蓋那麽小一塊，便更覺詭秘。

  “這薰香膏可還有？”衛清漪問道。

  話音剛落，大宮女便從櫃子最下麵又掏出了一個精美的古銅色盒子。

  一打開，一股濃重的奇香撲麵而來。衛清漪用手帕沾了少許，抹開來，再湊近聞了聞，臉色立馬變了。

  她趕緊將薰香膏放回盒子裏，將手帕丟棄。

  大宮女見狀頓時慌了神：“敢問公孫夫人，難不成這薰香膏裏有毒？”

  “不，比毒還可怕。”衛清漪凝重地說道。

  說完，她便命令宮殿裏的下人們將門窗都打開，回過頭來將那熏香爐裏的熏香給扔了出去。

  見到衛清漪雷厲風行的樣子後，大宮女頓時攔住了她：“公孫夫人，禦醫前幾日剛剛叮囑過，這門窗要是開了，蓁妃娘娘要是受了涼，病情更容易惡化的呀！”

  一聽此話，衛清漪更是怒不可遏道：“你可知道緊閉門窗對治療蓁妃一點用處也沒有，那無疑是催命的毒藥！”

  “什麽！”

  大宮女麵如死灰，一臉不敢置信地癱坐在地。

  半晌才跪在衛清漪麵前，恭恭敬敬道：“求公孫夫人一定要救我們家蓁妃娘娘啊！”

  衛清漪沉下心來，睨了她一眼：“你若是想要救下你們家蓁妃娘娘，你就聽我的。”

  見衛清漪成竹在xiong的模樣，大宮女頓時穩住了心神，連連磕頭道：“錦繡一切都聽公孫夫人的！無論大事小事但憑公孫夫人吩咐，隻要蓁妃娘娘能夠醒過來，錦繡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沒想到還是個衷心侍主的宮女。

  衛清漪將錦繡扶了起來，讓她打了盆溫水進來給蓁妃擦拭身子。

  “公孫夫人，那西域進貢的薰香膏是不是毒物？”錦繡小心翼翼地問道。

  聞言，衛清漪笑道：“毒物談不上，倒是那玩意兒裏麵加了罌粟，那是能讓人眩暈、致幻的藥物。初聞或許還好，隻覺飄飄欲仙。若是聞久了，就會上癮，怕是有性命之憂。”

  “怪不得之前我聞久了，一日不聞都覺得有些難受，原來是能讓人上癮的藥物。”錦繡振振有詞道。

  “沒錯，若是對這罌粟上癮了，就會像蓁妃這樣形如枯骨，劑量越來越重，身子骨也會越來越脆弱。不遑多日，便會香消玉殞。”衛清漪緩緩道。

  轉而她看到錦繡臉上劃過驚恐不安的神色時，拍了拍她的肩，勸慰道：“不過看你應該吸入不多，不會造成上癮致幻的效果。但你也該感謝這西域薰香膏裏罌粟的成分隻不過萬分之一。”

  “這太恐怖了！萬分之一的罌粟便能讓人害到如此地步，這西域也不是什麽好地方！”錦繡心無城府，說起話來也是葷素不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