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沈世林就開車衝到了沈舟的小區。

  因為沒有電梯卡，他噔噔噔爬樓梯跑上樓，才伸手想要敲門，一想到可能會是個小姑娘過來開門，又忐忑不安的停在了半空中。

  “媽的，我親兒子的房子，我連把鑰匙都沒有。”

  他低聲嘀咕了一句，低頭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又扯了扯臉頰扯出一個盡量溫和的笑臉，抬手叩了三下門板。

  等了半分鍾，裏麵沒動靜，又敲了一遍，

  還是沒動靜。

  沈世林：“……”

  他僵住了，從兜裏掏出手機，給沈舟撥了個電話。

  才響了兩聲，電話就被對方幹脆利落的掛斷，下一秒，他收到一條短信。

  沈舟：我在上課。

  沈世林：你什麽時候回家。

  教室裏，老師在講台上喋喋不休，沈舟坐在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低頭看手機，麵無表情。

  看著老爹發過來的短信，他默認“回家”是指回沈家宅子，於是關掉短信打開微信，回複：我不回家。

  沈世林有點蒙：怎麽又換微信了。

  沈舟：跟你短信聊浪費話費。

  沈世林：……

  他知道沈舟並不是真的缺這幾塊錢話費，隻是單純的在膈應他，於是壓著脾氣默念了幾聲“不和小兔崽子計較”，努力冷靜下來。

  然後試圖解釋：我不是問你什麽時候回沈家，我是問你什麽時候回你自己的公寓。

  沈舟：哦，中午放學回去，你想幹嘛？

  沈世林：我在你家門口。

  沈舟：……

  雖然接下來他們沒再繼續聊，但父子倆天生的默契讓沈舟立刻明白了沈世林過來的目的。

  而且他很清楚，以他爹的倔強程度，絕對能在門口蹲到他回家為止。

  於是下課十分鍾，他跑到隔壁去，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的蘇繪音。

  女孩揉著惺忪的睡眼，抬起頭來看他，聲音清冷又茫然：“放學了嗎？”

  課間時間並不多，沈舟直接開門見山的問：“你想見我爹嗎？”

  “？？？”聽到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問句，蘇繪音茫然的狐眸裏又添了些疑惑，語速很慢，“暫時還……不想……”

  這個階段，見家長著實還早了一些。

  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沈舟沒有絲毫意外，抬頭看了眼屋頂上轉速開到最大的風扇，拽了拽她肩頭的薄外套，“那你今天中午就先在宿舍休息吧。”

  “怎麽了？”蘇繪音頭腦逐漸清醒，坐直了身子，“你爸爸去家裏了嗎？”

  她很聰明，猜的也準。

  沈舟無奈的點了點頭。

  他該慶幸沈世林沒特意點名讓他中午必須把女朋友帶回去，不然連周旋的機會都沒有。

  這畢竟是他親爹，太不孝是會遭雷劈的。

  蘇繪音見他略顯為難，躊躇了一下，拉了拉他的衣袖，“你爸爸要實在想見我……我回去也行。”

  她語調和表情都沒什麽波瀾，卻不難讓人感受到字裏行間的關愛和讓步。

  “啵~”沈舟感動的不行，迅速在她臉頰親了一下。

  身邊，幾個室友抬頭看了他們一眼，齊齊發出了一聲嫌棄的“嘔”。

  中午放學。

  沈舟回到家，從電梯裏走出來，果然就看到沈世林等在門口，扯扯唇角。

  “你還真有耐心啊。”他不鹹不淡的開了門，走進屋裏。

  沈世林卻沒跟上去，目不轉睛的盯著電梯，似乎還在等下一個人。

  “幹嘛？不進來我就關門了。”沈舟換了拖鞋抱胸站在門口看著他，明知故問。

  沈世林也沒說話，沒看到半點女孩的影子，有點失望的進了房門，在鞋櫃換上拖鞋，一低頭就看到了幾雙女式的鞋子，眼前一亮。

  這下算是確認了同居的事實，他立刻抬起頭，問：“你女朋友呢？”

  沈舟倒是沒否認他有女朋友，隻是麵無表情的瞥了他爹一眼，往沙發背上一靠，淡聲回答：“她住宿舍。”

  “嘖，”沈世林才不信他這一套，走到沙發邊，彎腰撿起一根長發，挑挑眉，“你這房子離學校這麽近，讓你女朋友住宿舍？你也太不是東西了。”

  沈舟：“……”

  他沒回答，沈世林就繼續說：“門口的女鞋就不說了，沙發上還有這麽長的頭發，你別告訴我這是你自己掉的。”

  說罷，他就轉身往主臥走。

  因為沒有提前知道沈世林會來，家裏什麽東西都沒收拾，早上有課出門急，臥室裏還有些亂。

  沈舟皺皺眉，快步跟了上去。

  沈世林已經伸手扒拉開衣櫃，又扭頭看他，涼颼颼的：“我怎麽不知道我兒子還有穿女裝的習慣？還是s碼的？”

  沈舟：“……”

  他咬牙切齒的把衣櫃關上，“別亂看。”

  沈世林撇撇嘴，一扭頭，看到了枕頭邊上放著一個女士內衣，又笑了：“你還有這癖好呢？”

  沈舟：“……我”特麽。

  沈世林懶得和他計較，轉頭就離開主臥往客廳走，一屁股穩穩當當坐在沙發上，老神在在的看著自己兒子。

  “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你實話告訴我吧，我是不是都快能抱孫子了？”

  沈舟靠在沙發上，無奈的舒了口氣：“您能想點實際的嗎？人家姑娘還不讓我碰呢。”

  “多大了？”

  “18周歲。”

  “哦，那確實小了點……”

  沈舟使勁翻了個白眼，“您兒子也才十八！我也還是個孩子！”

  “嗬嗬。”沈世林意味不明的冷笑了一聲。

  父子倆無言了片刻。

  劍拔弩張的氣氛逐漸降溫。

  沈世林終於忍不住扭頭，開口問：“是你不想她見我，還是她自己不想見我。”

  沈舟摸摸耳垂，如實回答：“她覺得見家長太早了。”

  想起在學校時蘇繪音說的話，思考片刻，他又淡淡補了一句：“她說你要實在想見她，她回來也行。”

  又沉默幾秒。

  沈世林溫和的笑了笑：“挺好。就衝這句話，我不反對你們在一塊。”

  沈舟懶散的伸開長腿搭在茶幾上，視線盯著地板磚，小聲嘀咕了句：“你反對也沒用。”

  “……”沈世林瞪他一眼，“有時間回家看看你爺爺吧，等穩定了……女朋友也帶回去看看。”

  沈舟沒說話。

  “實在不行……我帶靜雅出去的時候，你再回家。”沈世林語調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