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雅先給何曉打了電話。

  何曉要麵子，沒好意思說自己離婚了，也沒和孩子住一起，隻能推脫：“我在工作，您給他們打電話吧。”

  她把電話號碼發給了徐雅。

  蘇繪音睡得正香，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輕輕擰了下眉頭，看向手機屏幕。

  一串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僅僅恢複了一個晚上，她精神狀態還是很差，沒什麽耐心的直接掛斷，被窗簾透進來的光線照的有些惱，拉過被子蓋住了腦袋。

  沒幾秒，鈴聲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剛才那串號碼。

  她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終於按下接聽鍵。

  等了兩秒，她正準備再次掛斷，那頭才慢悠悠傳來了略顯蒼老的聲音。

  “繪音啊，姥姥想你了。”徐雅聲音很溫和。

  蘇繪音馬上碰到紅色按鍵的手指停住，重新把手機貼回耳邊：“姥姥……？”

  除了每年兩位老人生日時見一麵，她幾乎從來沒和徐雅聯係過，很意外也很疑惑。

  “嗯，姥姥近些年一直身體不好，上次來也沒和你好好說說話，有點想你和子墨了。”徐雅的精神狀態聽起來確實好了很多。

  何家小輩裏這些孩子，隻有蘇繪音和蘇子墨很少去何家，她這麽說倒也不無道理。

  沒等她說話，徐雅繼續問：“最近沒什麽事吧。”

  蘇繪音抿抿唇，沒好意思撒謊：“沒有……”

  “你也快開學了，以後就不容易再見麵了，沒什麽事的話就和子墨過來一趟吧，姥姥給你報銷路費，啊。”

  徐雅說的話幾乎不容拒絕，蘇繪音動動唇角，為自己找借口的話還是沒說出口，無奈的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看著八點多鍾的時間，她也沒了什麽睡意，掀開被子去衛生間洗漱。

  洗漱後，敲響了蘇子墨的房門。

  門馬上被人打開了，蘇子墨站在門口，低頭看她：“怎麽了，姐？”

  兩秒後，他又轉頭看向房間隻拉了一層紗簾的落地窗，懷疑人生：“我是不是寫題寫的時間錯亂了，現在已經下午了嗎？”

  “……”蘇繪音垂在身側的手攥了下拳，“現在是，早、上，八、點。”

  她停了一會兒，聲音很淡：“下午去一趟豐川吧。”

  “啊？”蘇子墨愣了一下，馬上就反應過來，“去姥姥家？”

  蘇繪音“嗯”了一聲，沒等他回答就甩甩頭發走了，下樓覓食。

  蘇子墨一個人站在臥室門口，看了一會兒她的背影，迅速回到屋子拉開紗簾，看了看太陽升起的方向。

  確實是東邊啊。

  他挑挑眉，回到書桌去繼續刷題。

  高三開學早，他這個暑假已經懶散了太長時間，需要恢複一下學習狀態，不然會很不適應。

  樓下，蘇繪音從廚房的櫃子裏拿出一盒牛奶和一袋吐司，在餐桌前坐下。

  沈舟歪歪斜斜的躺在沙發上，聽到動靜還以為是蘇子墨，脖子放在沙發扶手上很高難度的躺著仰過頭去，卻看到了意料之外的身影。

  他這個動作頭頂朝下，頭發都垂向地麵，模樣有點滑稽。

  也不怕脖子斷了……

  蘇繪音多看了兩眼，見他一直盯著自己，慢條斯理的咽下一口牛奶，問：“怎麽了……？”

  “起這麽早？”沈舟換了個方向，翻身趴在沙發上，頭發折騰的淩亂不堪，翹著幾根呆毛。

  “被電話吵醒了。”蘇繪音盯著他頭頂的幾簇毛看了一會兒，又垂下眼瞼很安靜的吃飯。

  她吃的很少，一杯牛奶兩片吐司，用蘇子墨的話來說喂鳥都不夠，所以不到十分鍾就把這頓早餐解決掉了。

  衝洗好杯子，從廚房出來，沈舟還趴在沙發上看她。

  蘇繪音眨眨眼睛，腳步頓住，這才想起來告訴他一聲：“我下午和子墨去豐川。”

  沈舟抬眉：“何家？”

  “嗯。”

  “你不是不想去嗎？”

  沈舟稍微皺了一下眉，沒想到何家這麽難纏，他這邊沒同意又找上了小繪音。

  早知道這姑娘會心軟同意的話，他一開始就答應了。

  他是這麽想的。

  不過這次是真的錯怪了何家，因為徐雅根本就不知道何老爺子已經邀請過了沈舟，也不知道沈舟和蘇繪音認識，她隻是單純的想見見蘇繪音而已。

  正想著，電話鈴響了。

  是何老爺子打給沈舟的。

  “沈公子，我老伴下午叫了外孫女過來，您看要不要……”

  徐雅是單純的想見蘇繪音，但何老爺子不一樣，曲線救國的思想就沒變過，小算盤打的劈裏啪啦響。

  “我知道了，”沈舟又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直接掛斷電話，抬頭，“你打算怎麽過去？”

  蘇繪音捂住唇輕輕打了個哈欠：“高鐵吧，快。”

  “嗯，那你們先去，我晚點開車過去。”沈舟向後一靠，又仰了過去。

  他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天花板，眉梢眼角都掛著煩躁。

  倒也不是不想和蘇繪音一起去，但一起去了何老爺子肯定會多想，然後變本加厲的想著法子以長輩的身份拘束著她與何家來往。

  雖然他們現在算是同居吧……

  但人家小姑娘真的對他沒什麽想法啊！

  沈舟翻了個白眼。

  下午，蘇繪音和蘇子墨吃過午飯就去了高鐵站。

  高鐵比開車要快，隻要兩個小時就能到豐川，到何家時才下午三點鍾。

  徐雅精神了，甚至親自杵著拐杖到玄關去迎他們。相反，蘇繪音本就沒精神，這麽一折騰眉間的倦態看上去似乎比她還要少點元氣，小臉蒼白的近乎透明。

  “繪音這是生病了？”徐雅神色擔憂，拉住她的手。

  蘇繪音有些不自在的垂下眼睫，扯了個笑臉，隨便找了個理由：“沒有，路上暈車了。”

  祖孫幾人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玄關再次傳來門鈴聲，徐雅臉上露出了期待的神情。保姆走過去打開門，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拎著禮物走進來。

  “小影，絡絡，快來。”徐雅轉身招呼他們。

  “奶奶好。”女生換了拖鞋，率先走過來向徐雅打招呼，笑的很乖。

  她目光接觸到蘇繪音那雙清冷的眼睛時，很明顯的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