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蘇子墨還是沉默了一下，從何曉手裏拿回自己的手機，淡聲說：“我會問問的。”

  回到自己房間，他給蘇繪音發了一條微信。

  【蘇子墨】：姐，媽問你過兩天要不要一起去姥姥的生日宴。

  消息一發過去，蘇子墨隔幾秒就要看看手機，哪怕開了鈴聲也忍不住。

  隔了幾分鍾，回信來了。

  【蘇繪音】：不去。

  【蘇繪音】：她叫我幹嘛？

  【蘇子墨】：爸媽離婚了還沒告訴家裏人，要麵子吧，生日宴還要一起參加。

  【蘇繪音】：……

  【蘇繪音】：你問問她，如果我去的話能不能把姥姥的生日禮物給我，當然，我會把錢補給她的。

  蘇繪音也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那個麵子讓何曉答應。

  反正總是要試一試的，不成功的話……就讓沈舟自己想辦法去吧。

  蘇子墨正刷著卷子，握筆的手停頓一下。

  姐姐要那玩意幹啥？她也不像出門愛戴首飾的人啊。

  哦對，這話不嚴謹了，她不是不愛戴首飾，她是根本不出門。

  電光火石間思緒拐了幾道彎，他立刻回消息。

  【蘇子墨】：我去問問啊。

  回完消息就放下手機跑去隔壁房間。

  何曉鼻尖架了一副眼鏡，還對著電腦視頻通話，看樣子在處理工作，也沒聽到腳步聲。

  視頻通話裏的男人挺有成熟魅力，聲音低沉：“我什麽時候去你家看看？”

  何曉好像很頭疼的揉揉太陽穴：“再說吧……”

  蘇子墨聽了一頭霧水，也沒在意，站在門口喊了聲“媽”，何曉一激靈，猛地合上電腦屏幕。

  “你……”蘇子墨有點蒙，不知道為啥她這麽大反應。

  何曉訕笑了兩聲，“你走路也沒個聲音，嚇我一跳。有事嗎？”

  她一低頭摘下細邊框眼鏡放在桌麵上，又抬頭。

  蘇子墨拽了拽上衣下擺，組織語言，“我姐……”

  “她去嗎？”他頓這一下，何曉就立刻緊跟著問。

  蘇子墨搖搖頭，又點點頭，“她說想買你手裏那個玉鐲，你如果答應，她就去。”

  這屬實有點出乎意料。

  “她要那個幹嘛？”何曉問。

  蘇子墨雙手一攤，再次搖頭。

  臥室裏安靜了一會，何曉似乎在思考這件事值不值得。

  家裏的老人年紀大了喜歡孩子，沒離婚時好歹蘇繪音會老老實實當一個小輩，每年生日都跟著他們回豐川給姥姥過生日。

  高考都結束了，如果突然不去的話……

  老太太肯定會問，沒準還會打電話。

  如果不小心暴露了，家裏兩個嫂子還不知道怎麽陰陽怪氣的嘲笑她呢。

  現在的女人，出了嫁就等於沒有家了。

  何曉歎了口氣，閉上眼睛往皮製電腦椅上靠了靠，“跟她說吧，我答應了。”

  蘇子墨表情沒什麽變化，轉身回到自己屋子，聯係蘇繪音。

  【蘇子墨】：媽答應了，後天早上就去豐川，你記得起床啊。

  蘇繪音回了他一個“嗯”字。

  然後轉頭對沈舟說：“我後天早上去一趟豐川。”

  沈舟手機橫屏，雙手正捧著打遊戲，手指動的飛快，低著頭就問：“去哪幹嘛？”

  蘇繪音“刺啦”一聲撕開一袋薯片，“給姥姥過生日。”

  沈舟手一抖把人物送進敵人堆裏，死亡的音效傳來。

  他狐疑的抬起頭，打量了她一會：“你還會去給人過生日呢？”

  蘇繪音冷著臉往他嘴裏塞了一把薯片，“何曉答應把鐲子賣給我。”

  她頓了頓，“前提是我得去豐川陪她參加生日宴。”

  她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

  沈舟模糊不清的“哦”了一聲，“又給錢又賣·身唄，太虧了。”

  “……”

  晚上洗過澡。

  沈舟搭著浴巾坐在電腦前，翹著二郎腿隨意的擦了兩把濕漉漉的發絲，甩了甩。

  翻開電腦屏幕，就看到了池厭的大臉。

  “……”他無語了幾秒，興致不高，“啥事？”

  屏幕那頭的池厭垮著個批臉，也興致不高，埋怨，“祖宗，何老頭子找我不下六次了，您出麵解決一下吧。”

  聽到何老頭子，沈舟才有了點反應，思考了三秒，“讓他等等吧，我過兩天親自去見他。”

  池厭隔著屏幕伸了個懶腰，可算解決一樁大麻煩，瞬間感覺輕鬆了不少。

  .

  生日宴那天是周一，蘇子墨一個三好學生，還特意為了去參加請了一天的假。

  何家在豐川算大戶人家，但他們其實與母家不算親近，具體怎麽大戶也說不清楚，反正枝繁葉茂的，人也多。

  所以每年辦的都挺大，人得到齊。

  李誌批的倒是很快，隻是囑咐了他一下期末考試的事。

  15號開考，隻剩五天了。

  蘇子墨滿口答應，然後坐上了前往豐川的車。

  蘇向東開車，何曉坐在副駕駛，姐弟倆坐後座。

  何曉不愧是商人，非要蘇繪音從豐川回來才肯把鐲子賣給她，生怕她反悔。

  親媽，也就這了。

  到何家時還挺早，老太太在裏屋休息。

  蘇繪音打著哈欠坐在沙發上，對麵坐著何曉哥哥的兒子和女兒。

  大舅的兒子何景，女兒何飛蓮，二舅的女兒何盼香。

  她的表哥表姐們。

  這地方每年都來，每年都一樣的無趣又煩人。

  本以為今年能脫離這種氛圍了，沒想到又為了一個沈舟跳了火坑。

  這麽仔細一想，她幹嘛多管閑事呢？

  思緒放空著，人都到齊了。

  大舅何誌偉從沙發上起身組織著這些小輩去樓上找何老太太問安。

  老太太年紀大了，經曆過清末，就喜歡這種繁瑣的禮節。

  蘇子墨一回頭，看到姐姐眉間的不耐煩，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小聲叫她，“走吧。”

  蘇繪音這才肯站起來。

  她過來其實就是賣臉的。

  老太太徐雅喜歡她這張臉，說她長得像她年輕時當奶娘奶大的那位小姐。

  所以哪怕這一屋子的人她都很煩，對老太太還保留著一份敬重。

  樓上，房間的門敞開著，仿佛就在等他們過來。

  保姆阿姨在屋裏扶著老太太喝粥，看到一行人進來，趕快從床邊站起來打招呼。

  “孫姨不用這麽客氣。”說話的是大舅何誌偉。

  他雖然嘴上說著不用客氣，表情和動作卻沒有任何鬆懈。

  一副裝逼的樣子。

  蘇繪音耷拉下眼皮。

  老太太緩慢的動了動下巴，回應著一眾小輩的問安，最後目光停留在蘇繪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