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經理為人低調，很多人都隻知道他明麵上的身份，即速纖網絡公司的一名業務經理，沒怎麽把他放在心上。

  可實際上他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隱藏職位，速纖網絡市場部的副總經理，隻是他很少在一線出麵，導致他們公司內部的很多員工都不知道他這個副總經理到底存不存在，程善笙恰好就是知情者之一，他是從林誌遠哪裏得知的。

  此人手底下既有一批能夠衝殺在一線的人才，又有一些中層領導跟他站在統一戰線，在這種情況下，他連自己的公司員工都能瞞得住，這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肯定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自然也會瞞著速纖網絡公司以外的人。

  照現在的情形來看，王經理極有可能還不知道程善笙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不然不會像現在這般跟程善笙談話。

  這麽精明一個人，程善笙能想到的問題，王經理不可能想不到，就算他想不到，公司還有好幾個董事長和一群高層領導呢！又不是吃白幹飯，哪兒能不知道空降一個小領導的危害性？

  但人是活的，很多事情都有變通之處，馮兆林若是能夠拿出足夠抵消危害性的好處，讓他空降也不是什麽大問題，而且後麵還可以卸磨殺驢，在資本家麵前，就沒有利益解決不了的問題。

  所以當王經理聽到程善笙這顯得有些幼稚的話，隻是淡淡地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程善笙看著王經理的反應，瞬間明白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立馬再說道：“王老哥！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馮兆林來你們公司是不是給出了某種承諾？”

  王經理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還是沒有講話，他也不能講話，馮兆林這種人物跳槽，一不小心就會牽扯到商業犯罪，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情，他要是接話出了問題，也會被影響到。

  經過剛剛那兩問，程善笙總算進入了談判的狀態中，知道王經理在打什麽主意，也從王經理的神色中得出了肯定的結論。

  程善笙心領神會，在腦海中細細琢磨了一會兒，才神色略顯誠懇地說道：“你不是我們公司的人，我們公司的內務你們不清楚，我今天也不瞞你，馮兆林跟我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我不可能讓他過的好！”

  既然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程善笙今天也沒打算空手而歸，幹脆先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也算是給王經理施加點兒壓力。

  這一招果然奏效，王經理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程善笙的能力加上寰球網絡如今的影響力，若是真要馮兆林不好過，這句話絕對不是威脅，他們速纖網絡也不一定有能力幫馮兆林抗下。

  這年頭想要撿點兒便宜，也不是那麽簡單的啊！王經理在心裏麵哀歎一聲，從一旁的茶幾上取過一杯盛好的茶遞了過去，好心地勸道：“程老弟，來喝杯茶消消火，一個馮兆林而已，哪兒跟你有得比啊！”

  程善笙接過茶抿了一小口，接著他前麵的話把馮兆林的詳細情況講了出來。

  “我們市場部的周董，馮經理和他弟弟馮兆林在我們寰球網絡公司早就被架空了，沒什麽實權，而且馮兆林在前段時間眼紅我的盤子，暗箱操作把他名下的盤子跟我交換了，我把他的盤子盤活了，他把我的盤子盤死了，最終盤子都到了我的手上，我實在不知道他手上有什麽籌碼給你們。”

  聽完程善笙說的情況，王經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譏誚，個人能力再強又能怎樣？終究隻是一個小小的銷售，很多門道都摸不清楚，他還以為能說出個什麽名堂呢！沒想到就這麽點兒雞毛蒜皮的事情。

  唉！王經理輕輕地歎了口氣。

  沉吟道：“程老弟呀！我是真的挺欣賞你的才華的，我早就知道你今天過來是勸我不要錄用馮兆林，但是這有些事兒吧！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我給你提個醒吧，周董和馮兆輝，一個市場部的董事長，一個總經理，能做的事情比你想象中的多。”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王經理這一提醒，程善笙頓時就醒悟過來了，周董和馮兆輝是被架空不假，但是他們還拿著寰球網絡的股份呢！

  過去的那麽些年裏，這兩個人可是一直管著整個市場部，大到發展戰略方針，小到所有客戶/信息這兩個人肯定是知情的，林誌遠剛上任，這些信息肯定還來不及更換，難道這三個人站到一起另謀出路了？

  一念及此，程善笙趕忙跟王經理說道：“王老哥，我知道你在速纖網絡不止一個業務經理那麽簡單......”

  王經理“噌”的一聲從按摩床上立了起來，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程善笙，泛著一股讓人心悸的光芒，低沉地說道：“你在暗中調查我？”

  被王經理那陰騭的目光掃視著，程善笙竟然感覺到有一絲絲心悸，這可是他當獵夢人遇到危險時才會有的直覺，難不成這個王經理有可能是一個獵夢人？或者說他隱瞞真實職位是有什麽大秘密？

  一晃神的功夫，程善笙感覺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更加銳利了，他趕緊收斂心神， 現在可不是想其它事情的時候，別最後整得事兒沒辦成，還得罪了王經理，平白多出一個敵人！

  “王老哥你先別急，關於你的身份是你第一次接觸我，我林老大告訴我的，我誰都沒說，我現在說出來不是為了跟你談條件，而是知道你可以阻止馮兆林加入速纖網絡公司，隻要你能幫我阻止他，他能夠給你們帶來的收益，我也能！”

  求人辦事兒的人是程善笙，本來就處在弱勢的一方，眼看要激怒人家了，他當然得第一時間放低姿態，化解掉這個誤會。

  王經理深深地看著程善笙，沉默了好久，才說道：“你稍等一下，我先去上個廁所。”

  說完，他就起身向包廂裏的廁所走去。

  程善笙看著王經理的背影，目光一凝，趕緊掏出手機打開了錄音功能，他預感到接下來的談話會非常重要，錄個音防範於未然還是很有必要的，說不定還能有意外收獲。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過去，王經理終於從廁所裏走了出來。

  程善笙猜測他很有可能在裏麵跟馮兆林通氣兒，或者確定一些事情，對其報以微笑，討好道：“王老哥，我們可以好好聊聊馮兆林的事情了嗎？”

  王經理點點頭，直接做到了程善笙的按摩床上，小聲道：“馮兆林隻是個出頭鳥，他能幹的事情很少，但是周董和馮經理兩人就能敢非常多的事情了，你就一個做業績的，哪兒來的信心可以做成他們能做的？”

  這三人還真走到一起了，真是狼狽為奸，蛇鼠一窩！程善笙暗自誹腹了兩句，自信滿滿地說道：

  “王老哥，我今天敢開口求你幫忙，怎麽可能不事先做好準備呢？首先，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周董手中的籌碼最起碼有百分之七十的水分，其次，周董做得到的我咬咬牙也能做到，但我能做到的周董三人加起來都做不到，最後，我不想跟你們成為敵人！”

  隻要自身實力過硬，說話做事就是有底氣，哪怕是求人這種事情，也可以不卑不亢，從容應對。

  王經理眼珠子一轉，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他在內心權衡，程善笙說的三個點都在點子上，前麵兩個他都不是很在意，他們很清楚，即便周董和馮氏兩兄弟三人一起加入速纖網絡也帶不來多大的收益，想要再往前進一步還是很難的。

  林誌遠知道他的影藏職務，他也知道寰球網絡的一些內幕，寰球網絡的立足之本在於楊董的工程部，網絡質量是目前市麵上所有網絡公司中最好的，市場部稍微要弱那麽一點點，但兩者是相輔相成的關係，一榮俱榮，工程部太拉胯，市場部也不好做。

  市場部裏麵的核心又是林誌遠帶領的業務一部，因此周董和馮氏兩兄弟翻不起風浪王經理心裏是有數的，否則他早就同意馮兆林入職了，何必多此一舉的去商量？

  不僅如此，他還知道楊董和林誌遠兩人聯手的事情，這程善笙可是林誌文的得意門生，跟程善笙為敵那不就是跟整個寰球網絡公司為敵嗎？為了一個華而不實的周董得罪程善笙這個新貴值得嗎？

  思考良久，王經理問出了一個很尖銳的問題，“你是在威脅我？”

  程善笙沒想到王經理會這麽問，神情一怔，道：“王老哥曲解我的意思了，我隻是在闡述一些事實，合則兩利！”

  “哈哈哈！”

  王經理聞言大笑了幾聲，“好一個合則兩利！這不就是變相的在威脅我嗎？程老弟有傲人的業績傍身，近來可真是威風啊！”

  程善笙分不清王經理是譏諷他，還是在開玩笑，他隻知道這是談判的關鍵時刻，要是妥協了，他今天就是白來了一趟，隻得繼續堅守自己的離場。

  “王老哥是明白人，我可以摸著良心向你保證，我今天說的這些話絕無半句虛言，我不是來跟你談合作的，談不上威脅，我是來拜托你幫忙的，所以全程都在給你展示誠意，如果你覺得我是在跟你談條件，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告辭！”

  他不想再拖了，欲要起身換衣服走人。

  成與不成就是一句話的事兒，說那麽多真是浪費口水，反正他也不是非要王經理答應他不可，讓馮兆林處處碰壁，找不到工作的固然是一個很不錯的結果，但是馮兆林找到了工作已然生活在自己的陰影中也是一個很不錯的局麵。

  “年輕人就是好啊！年輕氣盛，受不得一點兒委屈，想我年輕的時候，跟你現在的你簡直是不相上下，就憑這一點，我答應你不讓馮兆林進我公司，我還會好好替你羞辱他一番，但你說的那些我都不想要，我隻有一個條件，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跟換？”

  眼看程善笙要走，王經理臉上的表情立馬柔和了好幾分，直接告訴了程善笙自己的答案，如同換了個人似的，先前的那些刁難好像都是隨口說說的一樣，完全沒放在心上。

  程善笙動作一頓，問道：“什麽條件？”

  “我有個侄子，是個做銷售的好麵子，但眼高於頂，不喜歡傳統的銷售模式，不肯跟被人好好學學，腦袋瓜子又琢磨不出什麽像樣的門道，他很崇拜你，你可以幫老哥我帶帶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