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好久。

  紅酒喝完了喝啤酒，客人來了又走了，漸漸的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許墨佳中途上了幾次廁所，酒勁上來，她意識終於有些渾噩了。

  不過她還沒有認輸，仍在強撐，她不相信自己的酒力會輸給程善笙，幾年前，程善笙就是個戰力不足五點的菜雞，就算這些年操練起來了，也不可能勝得過天天跟酒打交道的自己，程善笙還沒有醉，她怎麽能先醉？

  也不知道是獵夢人的原因，還是夢境潮汐中喝了太多酒，導致大腦以為自己能喝了，酒過三巡，程善笙一點醉意都沒有…

  “我都說了不要逞強！不要逞強！你跟我較什麽勁兒？這下好了，你住在什麽地方我也不知道，難道我們要在酒吧睡一晚嗎？”

  許墨佳最後一次出去上廁所，過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程善笙擔心會有什麽意外，便放下酒杯走了出去，一眼就看到趴在走廊裏人事不省的許墨佳。

  倒不是說他後知後覺，以他們兩人的 個性，誰都不願對方看到自己出糗的模樣，況且店門開著，裏麵一個管事的人都沒有也不好。

  萬一有個腦子抽風或者傷心人在這個時候想喝酒，丟了一個單子事小，讓人失望而歸才是大事。

  喝醉的人意外地沉重，哪怕是修為高深的程善笙都覺得有些吃力，他拉起許墨佳的一條手臂放到自己的肩膀上，費了老大的力氣才把她扛了起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你的真實體重起碼得有一百七十斤吧？該減減肥了！”

  隻可惜此時的許墨佳意識模糊，聽不清他在說什麽，否則有他好受的，程善笙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這樣都沒反應，看樣子是真醉了。

  程善笙略微用力地抖了抖肩，再三確認許墨佳是真的喝醉了後，他加快步伐將她帶回了撒野吧，並把大門鎖上，關了大部分的燈。

  做完這一切，他才走到許墨佳旁邊的另一張沙發上坐下，眼睛一閉，心中默念“入夢破幻，溯本還原”，瞬間就進入了精神生命體的形態，喚出真實之門，猶豫都沒猶豫一下就踏出了真實之門，朝著許墨佳真實之門飄去。

  他等的就是客人全部走光，許墨佳陷入沉睡，不然他沒辦法使用獵夢人的力量，從萬衍大群島回來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發生的事情大多都跟夢境潮汐中的曆練有一定程度的相似。

  加上兩個許墨佳長得那麽像，程善笙始終不相信這是一個巧合，兩者之間一定有某種關聯。

  按照他原來的想法，是打算跟夢境潮汐中一樣使用駁紋佩去試探的，可現在駁靈排不上用場，從泯夢人手中搶奪過來的駁紋佩也在那一戰中毀掉了，但是不將她倆之間的關係弄清楚，他指定是不會死心的。

  所以，即便他的良知告訴他現在這種方法有些不妥當，他還是這麽做了，反正許墨佳是個普通人，理解不了自己的存在，頂多自己跟聞人道前輩一樣，不亂看就好了。

  距離拉近，程善笙的精神生命體離許墨佳的真實之門已經不足半米的距離。

  眼看就要進去了，不曾想橫生變故，原本平白無奇的真實之門突然爆發出一陣異彩，一股無形的推力將他推到了兩三米開外。

  果然有貓膩！

  這等場景他在自己和喻會長的身上都有沒見過，他自己有駁靈保護，喻會長則是修為高深的詭道傳承者，難不成許墨佳比自己和喻會長還要強大？好不容易穩定身形，他小心翼翼地想要再次靠近，卻發現空氣中多了一股若有若無的阻力。

  程善笙目光駭然地看向那扇被一層胭脂水釉光暈包裹起來的真實之門，還有米黃色的蟠螭紋時不時地閃耀一下，或許那就是阻力的來源。

  每當蟠螭紋亮起，阻力就會出現；熄滅，阻力也會跟著消失，掌握了這種規律，程善笙花了好幾倍的時間，好不容易重新接近了真實之門，可還是被阻於一米之外。

  到了這個距離，那道蟠螭紋不再時隱時現，直接變成了常亮，正對著程善笙，相比之下，大範圍的胭脂水釉光暈都稍顯黯淡，阻力上升到了頂峰。

  程善笙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嚐試了各種辦法也不能存進，這下可把他急壞了，許墨佳的秘密明明就在眼前，離他隻有一米而已，但是他始終無法逾越，一米的距離變成了一道天塹。

  大約僵持了一盞茶的時間，垂頭喪氣的程善笙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麽，立即轉身朝自己的真實之門飄去，緊接著他的身軀就睜開了眼睛。

  看著還在沉睡中的許墨佳，他的眼神有些遊離不定，不過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最多也就幾秒鍾，程善笙從自己的沙發上站起來，緩緩地走到許墨佳的沙發上躺下。

  麵對麵，額頭貼著額頭，氣氛有些旖旎。

  好軟好光滑啊！這個天天熬夜、抽煙、酗酒的人怎麽會有這麽好的皮膚？天天打扮得那麽中性，身上的肉應該跟男人一樣結實才對吧？

  如此近的距離、狹小的沙發、曖昧的姿勢，兩人肌膚接觸的地方起碼占了三分之一，許墨佳的體香不可避免地跑進了程善笙的鼻子當中，讓他的心神有些蕩漾。

  好在她身上還有濃烈的酒精味道，讓程善笙沒有蕩開太遠，及時懸崖勒馬，想起了他的正事兒。

  這一次，他沒有那麽猴急，先是到意識空間把自己變成了夢境潮汐中遇到的許墨佳，他不知道這有沒有用，反正他也不知道有用的辦法是什麽，就幹脆把他認為有用的招式全部都使用了出來。

  甚至他還去了一趟納靈界，然後在納靈界召喚出了真實之門，從真實之門中一步跨出，企圖直接進入許墨佳的腦海世界。

  事實當然不會向他想象中的那麽簡單，他沒能如願以償地跨進去，那股推力無處不在，直接將他推了出去，如果不是他動作夠快，被推回自己的腦海世界或者撞到門框上都有可能。

  身形倒飛的途中，程善笙變成許墨佳的模樣立即恢複成了自己本來的容貌，與之同時，有許多豆芽狀的東西從他的精神生命體上飛出，剛離開他就消散在空中，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個過程實在是太快，快到讓他都沒有察覺，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許墨佳的真實之門，希冀能夠找到別的規律和破綻。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身上不再有那些豆芽狀的東西飛離後，守護許墨佳蟠螭紋也產生了某種變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那道蟠螭紋好像活了過來，他還感覺到那個蟠螭紋的眼睛看了自己一眼。

  摸不清狀況，那就實踐！試了那麽多次，他對這股阻力和推力的作用是什麽有了明確的認知，隻是不讓他接近，又不會對他產生的傷害，所以他的心還是放得蠻寬的。

  心神一動，程善笙便控製著精神生命體，一步一步的朝著許墨佳的真實之門飄去，身形剛動，他就露出了一絲喜色，盡管蟠螭紋還在閃爍，但針對他的那股阻力消失了。

  轉眼之間，他就接近了許墨佳的真實之門，這時他才知道他的感覺沒有錯，那道蟠螭紋是有意識的，他的手放到門上的時候，蟠螭紋又顯現而出，一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艱難，蟠螭紋也沒對他進行阻攔，可是看到門中的景象，他膽怯了。

  一顆碩大的龍頭，沒有角，一對黑白相間的豎瞳，正在好奇地看著他，這可不是一道時隱時現阻止他接近的蟠螭紋，而一頭真實的蟠螭擋在門內。

  那張長滿獠牙的大嘴，光是遠遠看著就覺得心悸，更別說闖進去了。

  沒感到真實之門內有精神生命體的波動啊！她腦海裏麵怎麽會住著一頭蟠螭？萬一一口把自己吞了怎麽辦？難道要空手而歸嗎？

  想了想，程善笙還是決定冒險一試，都到了這一步，就這麽放棄不就代表著他白費了一番力氣？

  於是他朝著門內的蟠螭揮了揮手，禮貌地問道：“你好！我跟許墨佳是好朋友，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問她，你能讓我進去嗎？”

  蟠螭的那雙眼睛人性化的轉了轉，好似在思考。

  沒等太長時間，蟠螭就主動離開了真實之門，程善笙心裏一鬆，看來這頭蟠螭不會加害自己，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一跨入許墨佳的腦海，程善笙就呆在了原地，這是一片類似聞人道前輩打造出來的洞天，既不像腦海世界，也不像意識空間。

  整個空間不大，到處都是胭脂水釉的那種顏色，倒是少女感十足，一頭巨大的米黃色虎形龍相蟠螭占據了絕大部分的空間，許墨佳的人影就懸浮在空中，外形更加貼合夢境潮汐中的那個許墨佳。

  蟠螭沒有招待程善笙的意思，自顧自地遊到許墨佳身下，將她駝在自己的背上，轉過頭對著她吐了一口龍息。

  程善笙不明所以地看著這一幕，全然忘了他要說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那頭蟠螭似乎也進入了靜止狀態，呼吸都停止了，程善笙大喊了幾聲許墨佳的名字，仍是沒有動靜，他又走到蟠螭身邊身手摸了摸，觸感冰涼，完全不似活物。

  搞什麽！費了那麽大的勁，就是讓我進來就看兩個雕塑嗎？程善笙暗暗地嘀咕了幾句，這種局麵換誰誰都得懵逼。

  就好比玩遊戲，花了無數精力，好不容易來到最後關卡，結果進去發現最終boss不跟自己玩，遊戲也結束不了，誰不犯懵？

  要不是因為這是許墨佳的空間，處處透著詭異不說，還有一頭看起來凶狠無比的蟠螭，他早就采取一些過激行為了。

  “你剛剛說啥？我沒聽清楚，你能再說一遍嗎？”就在程善笙感到鬱悶之極的時候，許墨佳睜開了閉著的雙眼。

  程善笙雙眼睜得渾圓，嘴巴張著半天也吐不出來一個字兒，一幅驚呆了的模樣。

  “你不是有事情要問我嗎？怎麽見到我了又不說話？”許墨佳從蟠螭背上一躍而下，來到程善笙身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程善笙的腦袋微微一顫，失神的雙眼恢複了焦距，先後看了蟠螭和許墨佳一眼，吞吞吐吐地問道：“你是？”

  “我就我啊，還能是誰？”許墨佳聳了聳肩，大有深意地看著程善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