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他！

  今時今日的程善笙，早已不再是地鐵上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菜雞，異變還沒徹底出現他就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精神能量在波動，而足夠強烈的波動即使在沒有進入精神能量體的狀態下，也能被修為到了窺夢境的大修感應到。

  當他懷疑冉北夜有鬼的那一刻，他的精神能量似乎在模仿冉北夜的精神能量波動頻率，兩者的精神能量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讓他產生了一種類似回到腦海世界的感覺。

  他隻是在腦海中想了一下“若是能夠看看當時的場景就好了”，冉北夜跟他的精神能量就立即響應了他的指令，以一種他不能理解的方式建立了聯係，並把曾經發生的一幕重新演示了一遍。

  隨後他的精神能量波動又做出了一點細微的改動，超高頻率地震動讓他以他自身為中心點，向周圍泛起了一圈接著一圈的無形波紋。

  原來這就是沈芊瑩當初說的精神漣漪！

  他朝著周圍看去，發現身邊的那些人也看到自己看到的畫麵，除了沈芊瑩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滿臉驚訝地看著他。

  “竟是照顯過去！怪不得連空聞大師都覺得你的能力非常罕見。”王一一愣愣地站在那裏，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天呐，真是照顯過去，這可比照見過去還要罕見啊！”

  “這兩者有什麽區別嗎？”

  “你可別小瞧這一字之差，這其中的區別可大了，照見過去隻能自己看，而且隻能是看跟自己有關的事情，這照顯過去就要厲害多啦，它不僅能夠將過去的畫麵顯化出來給別人觀看，還沒有內容上的限製，想看啥就看啥，已經失去曆史記載的時代他也能夠看到，也就是說，隻要條件滿足，這個世界在他的眼中根本沒有秘密可言，那些失傳了的東西也能重見光明。”

  ...

  隨著王一一道出照顯過去四個字，船上頓時像炸開了鍋似的。

  那些對照顯過去的議論，一字不漏的被程善笙聽在耳中，尤其是某個弟子對照顯過去這個能力的詳細講解，讓他既有些感激，又有些為自己的將來感到深深地擔憂。

  這麽強大的能力暴露出去絕不是一件好事，迎接自己的將會是數之不盡的麻煩，這個時候就算是六大宗門的弟子們他也不敢相信，沈芊瑩因為自己的這個能力，那麽早就敢投資自己，還有道祖庭對《龜長壽》勢在必得的態度，誰敢保證他們不會動心呢？

  往好了想，六大宗門畢竟是修行界的中流砥柱，是名門正派，明麵上不至於用那些卑鄙的手段，但是暗地裏呢？把自己當成一個會下蛋的母雞，不知疲倦的要求自己使用這個能力那也是很恐怖的事情。

  還有那些散人呢，為了呼吸引導法，為了傳承，為了更高的境界，絕對不會不擇手段的來騷擾他，泯夢人也絕不會放過自己，說不定整個人間界都會覬覦他的能力。

  還好自己已經獲得了聞人道的傳承，不然連詭道遺留下來的人都會找上他，那他豈不是要累死？

  好奇害死貓！想到這裏，他被驚出一聲冷汗，腸子都快悔青了，那船上有沒有臥底？臥底是誰？六大宗門都不在乎，自己一個閑散人士沒事兒去管什麽閑事兒，這下風頭是出了，可這昂貴的代價卻要自己來付。

  想到那些不好的後果，他的一顆心就越來越沉，怎麽才能讓他們幫自己保守秘密呢？動手的話肯定是打不過他們的，勢力上也是相差甚遠...要是他們能跟泯夢人同歸於盡就好了！

  “程施主？你在想什麽？為何突然爆發出這麽強大的殺意？”在場的眾人，玄真對殺意這類的氣息最為敏感，程善笙那一閃而逝的殺意別人沒有感受到，他感受到了，其程度讓他都覺得有些心悸。

  想要保守自己秘密而想到滅口這應該是很正常的表現，不算是心魔作祟吧？程善笙心裏麵暗暗地嘀咕了一句，這個玄真還是有點兒水平的嘛，每一次自己想要殺人的時候他都有所察覺。

  他趕緊停止去想怎麽封口，義憤填膺地指著冉北夜，道：“這種人太不是東西了，我那麽好心的想要幫助他，還把自己的船讓給了他們，沒想到他居然是泯夢人的走狗，真是一腔心血喂了狗，我現在真想把他碎屍萬段！”

  說完這句狠話，他才緩緩地回過頭，看向玄真他們，從幾人的表情上來看，他的表演應該是得到了眾人的認可，沒有對他起疑心。

  “程施主，我之前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了嗎？你現在要少動殺念，不能給心魔見縫插針的機會，那批幸存者裏麵我們早就猜測到有泯夢人混在裏麵，所以才邀請你到這邊來，如果你因為這點事情就想要殺人，那麽你回到人間界又該怎麽辦？

  你現在的能力這麽大，如果不壓製好自己的心魔，一動怒就想殺人，這樣下去遲早會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我想在場的諸位都不願意看到我們會有兵戎相見的那一天。”說到最後，玄真的語氣和神色已經相當嚴肅，似乎是看到了程善笙的將來。

  “玄真可不是危言聳聽，你要是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做出一些不當行為，因為兩界合約的關係，我們就是敵人了，不僅我們會對你出手，泯夢人也會優先除掉你！”張雲帆也跟著勸道，他可不想看到這麽好一個苗子因為心魔的原因走上不歸路。

  從真魘塔裏麵出來，到現在這才多長的時間，程善笙已經前前後後爆發出三次殺意了，他們還提醒過好幾次，沒想到他的自我約束能力竟這麽差，難道是因為境界提升太快的緣故？

  “程小師傅，這是我第二次這麽叫你，上一次是在沈芊瑩的店裏，因為你的一番話點醒了我，現在也到了我回報你的時候，跟泯夢人的戰爭結束，你就不要管工作了，先隨我回龍雲觀修行，由我親自跟我父親舉薦，我保證你在我龍雲觀絕對不會受到一丁點委屈！”王一一上前一步，拍了拍程善笙的肩膀，鄭重地許諾道。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怎麽又開始提這個事情了？果然還是要做一個有能力的人啊，到哪裏都是香餑餑，當自己展現出照顯過去的這個能力，這開出的條件都上了好幾個檔次。

  能夠讓龍雲觀觀主的兒子這麽重視，而且還是在大戰即將爆發之前，泯夢人已經開始集結的時候，這絕對是程善笙這輩子最高光的時刻，比他搞定了翠茗苑還要值得炫耀。

  他被邀請上這艘船的時候，“這是誰啊？憑什麽讓他上我們的船？他跟我們師兄是什麽關係...”這類小聲嗶嗶的閑言碎語和議論他又不是聾子，怎麽會聽不到？隻是他懶得去計較而已，這種事情在他三個月不開單的時候，早已經習慣了。

  可他現在展示出了自己的能力，這些人立馬就態度大變，看待他的眼神比看自己最愛的女人還要熱切，說他心裏不開心那是假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現在岐尙宗的人，還有出風頭後的麻煩，他心裏麵就很不是滋味。

  “我們現在還是先不要談這個吧，馬上就要開戰了，誰輸誰贏還尚未可知呢，還有，既然已經找到這個冉北夜了，我們要怎麽處置他？”

  因為心情複雜的緣故，程善笙的語氣顯得有些意興闌珊，這倒是讓另外幾個想要開口的人都閉上了嘴，還有些汗顏，的確，還有泯夢人在一旁對他們虎視眈眈呢。

  這一戰是修行界和平了幾百年之後的第一戰，戰鬥的方式也跟以前的不一樣，可謂是劃時代的一戰，有戰爭的地方就有死亡，他們有信心但不代表就能夠獲得勝利，現在邀請程善笙加入他們六大宗門的確是有些不合時宜。

  王一一對自己的行為表達了一下歉意，就把目光放在裴晟身上，道：“裴晟，我先前就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樣子，要不你先進入入定狀態，會一會這個冉北夜出出氣？戰爭開始前，先拿下一個泯夢人對我們的軍心還是有很大的幫助的。”

  裴晟聞言點了點頭，二話沒說就徑直走到船沿正麵對準冉北夜，右手平舉於胸前，食指和中指並指朝天，兩眼一閉，嘴裏念道：“禦劍入魂，開！”

  話音剛落，裴晟身上的衣衫無風自動，一股鋒銳逼人的氣息猛然升起。

  即便沒有任何實物出現，但在程善笙的感知中，此時裴晟身上那股氣息似乎正在凝做一把寒光冷冽的劍，受到這柄還不完整的劍影響，他照顯出來的場景在飛速變淡，他有一種明悟，劍成殺敵之時，便是恢複正常之時。

  “嗖！”

  明明沒有實體，但裴晟這把無形之劍在飛出去時候就是產生了真實的破空聲，誰都能夠聽見，包括黑澤木船運的那艘船上的行跡可疑的冉北夜。

  他回過頭發現六大宗門的人都在看著他，眼中一點畏懼之色都沒有，相反的他嘴角的還勾起了一抹令人費解的笑容，緊接著他也閉上了雙眼。

  就在大家以為他是閉上眼睛準備迎戰的時候，隻見他雙手合十一拍，右手往雙腳前的甲板上一按，整個人就像殘影一樣緩緩地消失在眾人的視野裏。

  空氣中隻有他那戲謔的聲音傳來：“嘖嘖嘖，就差那麽一丟丟就能留下我了，可惜呀！你們的反應實在是太慢了，為什麽發現我的第一時間不選擇動手呢？在那裏磨磨蹭蹭大半天，是認為我很弱可以牢牢吃定，所以一點都不著急嗎？

  看來你們是養尊處優得太久了，真是令我感到失望！這就是六大宗門傳承幾千年不絕的真實實力寫照嗎？一幫溫室裏培養出來的花朵，恐怕這一戰你們的勝算不太高啊！

  不要試圖來追我，你們追不上的，反正我們一會兒還會再見，到時候再讓你們見識見識我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