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顏再見到慕晨的時候，他躺在冰冷的病床上，神色安詳，看上去走的時候很平靜。

  當然平靜，在手術台上的時候，他是被麻醉的，所以不會有任何的感覺。

  半跪在病床邊，抬手撫摸著他蒼白冰冷的臉，淚水再次滾落，她再也不用掩飾情緒，不敢在他麵前哭了。

  因為即便她哭，他也看不到了。

  “晨晨，你答應過姐姐，會一直陪著姐姐的啊，為什麽你說話不算話？”慕顏質問。

  房間裏空蕩蕩的，空氣詭異的安靜，冰冷的氣息穿透毛孔，血液仿佛都要凝固了。

  慕顏捧著慕晨的臉，無論她怎麽呼喊他，他都不可能給她回應了。

  明明昨天，他還能看著她笑。

  “晨晨，不要丟下姐姐。”慕顏懇求著，“姐姐不能沒有你。”

  洛瑤蹲在另一邊，抓著慕晨的手，不停的哭。

  昨天晚上他們還說了好多話，她還覺得是他多心了，寬慰他往好的方向想，誰能想結果會如此的殘酷。

  慕晨，你怎麽忍心丟下我。

  她心裏怨恨著，怒吼著，可看到他瘦削的身體，所有的苦悶迅速轉換成濃烈的疼惜。

  他真的好辛苦，每一次發作，疼的都快去掉半條命了。

  可他都咬著牙堅持著，他比任何人都想活著。

  然而他壞掉的是心髒，任何努力都抵擋不住心髒衰亡的結果。

  她想起昨天晚上他叮嚀自己的那些話，忍著淚水說道：“姐，或許，這對他而言是個解脫，他再也不用躺在醫院裏接受治療，他終於有機會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了。”

  從很早她就知道，在慕晨心中，愛情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慕顏才是。

  所以，任何情況下，他都不會希望她難過。

  慕顏看著慕晨的臉，淚眼朦朧。

  解脫嗎？

  是啊，很早的時候晨晨就說過想要放棄治療。

  是她一直堅持不同意。

  也因為她的堅持，晨晨一直以來都很辛苦，無數次麵臨死亡的恐懼，可這些他從來都不告訴她，甚至，很多時候他還來安慰她。

  所以，是她太自私了嗎？

  若是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她是不是當初該聽從晨晨的話，讓他早日解脫？

  很快，她就否定聊這個想法。

  不，不是這樣的！

  晨晨活著，經曆的也並不都是痛苦的事情，他也有快樂的時候吧。

  隻是，這份快樂沒有延續下去罷了，這是遺憾。

  等慕顏從病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恢複了冷靜，那張臉上還掛著淚痕。

  她看著江景珩說道：“我想帶晨晨回家。”

  “好，我馬上安排。”江景珩看她憔悴的樣子，心疼極了。

  昨晚她一夜未睡，今天情緒幾乎崩潰，他很擔心她身體能不能承受住。

  秦兮走過來安慰說道：“慕顏，晨晨最心疼你了，你難過，他在天堂也會不好受的，保重身體。”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淚不住往下掉。

  在她看來，慕顏是妹妹，慕晨自然也是弟弟。

  慕顏努力想擠出個笑容，可是做不到。

  她也想不難過，可是控製不住。

  那是她的弟弟啊，唯一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