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原諒
作者:桃花露      更新:2021-05-15 07:07      字數:5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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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肯原諒

  張氏不拿她當孫女,連家裏的貓貓狗狗都不如,還要拿她去周家換錢,她憑什麽就要對張氏言聽計從,自己是缺心眼還是受虐狂才那樣幹?

  三嬸皮笑肉不笑地拱火:“喲,大哥,你們家現在是瑤瑤當家呀?說話怪嚇人的,什麽叫我們不管?咱家都是娘當家,錢都在娘那裏,娘說沒錢了,我們連雇輛驢車的錢都沒有,我們怎麽去請郎中?

  秦二貴讓他們別吵吵,“不如先用驢車送爹去縣裏看看,這樣不用請郎中過來,就不必給出診費了。肯定能便宜很多。

  秦大福也像是找到了化解矛盾的辦法一樣急切地點頭:“對的,對的,二顯,快去跟小飛說一聲。

  很快柳飛趕著驢車過來,天也黑了,又要折騰燈籠,張氏讓秀芹回家點燈籠來,又指揮人抬老秦頭,又吩咐誰去誰在家裏。

  她看了柳氏一眼,喊道:“老大,你還有大業二貴,咱們去縣裏,可帶夠路上打尖的錢呀,還有吃飯的錢,別把咱們晾在那裏餓肚子。

  秦二貴忙道:“娘,咱們自己帶幹糧就行。

  張氏吼他:“你閉嘴。她就是要大房看看,就算分了家,她也是婆婆,也是這家的主宰,敢撇開她去跟別人賺錢,敢賺了錢不來孝敬她,她就讓他們知道知道,得罪她沒好處。

  她就是要明火執仗地把大房的當家權給奪回來,讓柳氏乖乖的,反正現在大房有地有錢的,把柳氏休回娘家,大福也能找個更好的。兒子閨女都有,還愁什麽?有個媳婦不就是伺候公婆男人孩子的?她要是不想伺候,就讓她滾蛋!反正張氏是看明白了,柳家的錢也不可能拿到她秦家來花,既然這樣不如不分家,不如還是自己都把著好。

  柳氏知道張氏是針對自己,也不理睬,顧自回家了,秀瑤幾個立刻跟上去。

  剛到家,秦大福也跟上來,回家來拿錢的。柳氏沒理他,讓閨女們趕緊做飯吃,忙了一天累得很。

  秦大福朝柳氏笑,隻是那笑夾在著埋怨,“媳婦,拿點錢吧,去縣裏,這路上要是打個尖,明兒去縣裏看郎中,抓藥,都要錢。

  柳氏看了他一眼,“咱家現在哪裏還有錢?

  秦大福隻是陪著小心:“總歸還有點吧,咱們也沒怎麽花。

  柳氏冷笑:“沒怎麽花那是他姥娘家沒要,咱也就厚著臉皮不給。我攢著給大業說親給秀芹辦嫁妝的,你不能就這麽給我拿走。要拿也行,把事情都說好了,當初咱們分家的時候怎麽說的?

  秦大福也笑不出來了,他訕訕地:“這不是一碼歸一碼嗎,現在事情急,病耽誤不得,先救急再說,回頭回來算錢。

  回來算?糊弄二傻子呢,以他嬤嬤的性格,你帶多少都得放她那裏,到時候你一個銅板都拿不回來,還跟她算?她還嫌你拿少了呢。

  柳氏冷冷地拒絕:“別說我摳門,也別說我不孝順,當初分家的時候說好的,養老是三家合力養,不是我們一家的事兒。當初家裏不夠吃的就把我們趕出來,給那麽幾瓢糧食,牙縫都不夠塞,現在又讓我們去救急?我們分家的時候,沒得吃,是誰來救急的?

  秦大福也沒麵子,雖然知道爹娘做的不是很光明磊落,可他是兒子,不能說爹娘的不是。再說了,爹娘養他,他給爹娘也是應該的。

  他覺得柳氏一直明事理,大方不小氣的,沒想到緊要關頭,爹都等著救命了她竟然不舍的出錢,在這裏算這個沒用的賬。

  他心裏一陣陣的失望,哀痛道:“我知道,我沒本事,對不起你們。這不是事都趕上了,也沒辦法,咱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看他眼中有失望的神色,柳氏忍不住心下一酸,卻還是不想讓步,她淡淡地道:“要是我們出錢也行,你和大業還有瑤瑤去,別人不能跟著,錢給瑤瑤拿著。

  秦大福看她那麽不信任爹娘,似乎把娘當成猛獸防著,心裏更加難受,點點頭,無力道:“行。

  柳氏去拿三百錢用錢袋子裝了交給秀瑤,道:“這是三百錢,省著點花。

  秦大福忙問:“三百夠嗎?

  柳氏譏諷地哼了一聲,“從前家裏一百個錢都不見的時候,三十都了不起,現在三百怎麽就不夠?分家的時候給三個了嗎?

  秦大福不說話了,讓秀瑤趕緊走,別拖久了爺爺的病不好治。

  柳氏看秦大福出去,就又給了秀瑤一隻小荷包,裏麵有兩塊小碎銀子,讓她悄悄收著,免得真不夠。

  秀瑤將荷包揣起來,讓娘放心,秀芹又把幹糧收拾了,晌午煮的雞蛋,還有鹹菜收拾了一小罐,用小箢子裝著。

  秀瑤拎著趕緊追著爹去了,柳氏又讓秀嫻抱了被子去放在驢車上,免得秀瑤他們沒被子蓋著禦寒,指著張氏是不可能的,為她做事她也不會拔一根毛下來的。

  張氏見不肯讓她去,又想鬧,秀瑤立刻斬釘截鐵地道:“嬤嬤,俺娘說你要是去她就不出錢。

  張氏一聽便不爭了,“可別不舍得給你爺爺花錢。

  秀瑤不理她,上了車,蓋著被子,秦大福也拎著燈籠上去,秦業趕車,一行人就趁夜上了路。秀瑤看老秦頭閉著眼一副昏迷不醒的樣子,可呼吸均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從桃園村去縣裏,差不多要四十裏路,坐驢車其實下半夜寅時也就夠了,可秦大福看爹病得人事不省急壞了,加上張氏在一旁哭天嚎地的,他心慌意亂,就恨不得插翅立刻去縣裏。根本就沒想到別的問題。

  月初的月亮低低的掛在西天,沒一會兒就落下去了,風輕輕地吹著,微微有點涼意。

  驢車吱悠吱悠地走著,大家都沒說話,秦大福時不時地用燈籠照照老秦頭,看他似乎是睡著了,便鬆了口氣。這才去看秀瑤,看她緊繃著小臉,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不禁有點內疚。小丫頭平日裏笑眯眯的,對誰都很和氣,鮮少跟人置氣紅臉。不過一牽扯到嬤嬤家的事情,她好像就很激動,也很憤怒,一點都不想摻和的樣子。

  他歎氣:“瑤瑤,你還記恨你嬤嬤呢?

  秀瑤不吱聲,秦大福歎了口氣,“你嬤嬤也後悔呢。這不是爺爺病了嗎,沒辦法的事。

  秀瑤揚眉,頗為譏諷地說:“我知道,要是俺爺爺病了,花錢治病沒什麽說的,可不該是這樣的方式。分家的時候把我們趕出來一樣,回頭有事了,就撒潑放賴地逼著我們,這樣就對了?

  秦大福有心要教女兒,可自己也不是那種嚴肅的人,如果不是因為爹病得厲害病得急,他都不會跟媳婦孩子紅臉,方才是有點太著急了。

  又想著柳氏那樣對爹娘,心裏不舒服,可想到她眼中失望的眼神,他又覺得內疚,讓她難過了。

  他無奈道:“瑤瑤,你別記恨你嬤嬤,那終歸是你嬤嬤,咱們是一家人。

  秀瑤忍不住:“就不知道她有沒有當我是一家人。若是平時,她斷不會說的,她要把著恨意藏在心裏,不讓人知道。結果這老婆子也太可惡了,竟然玩陰的來逼爹這個大孝子就範。

  不說古代男人,現代男人一般也是最聽娘的話,尤其是老大,更是孝順。爹這個人疼老婆慣孩子,是沒的說,也能幹,可也孝順。一旦這些方麵發生了衝突,他第一反應隻怕就是孝道,夫妻之情和父子父女隻怕就靠後了。

  不過她是不想拿自己和他的爹娘去比的,她甚至也不希望娘會想去比,但是她覺得爹不該就這麽逆來順受,嬤嬤說什麽就是什麽。

  如果不是她們賣手套賣福豆賺了錢,加上姥娘和小姨幫襯,別說這三百錢了,隻怕外頭還得欠著好多錢呢。爹倒是沒想這個,理所當然地就拿出去給嬤嬤了,一點都不加以思考判斷。

  秦大福還想勸秀瑤,秀瑤突然不耐煩道:“爹,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別勸我了。你說的我自己都知道,可我就是邁不過那個檻。因為我是女孩子就不待見我,嫌我浪費糧食,恨不得我早死了才算。如今我們分了家,我自己想法子賺錢,不再吃喝她的了,她憑什麽還要對我指手畫腳?

  秦大福歎道:“瑤瑤,她是你嬤嬤。

  秀瑤冷笑,“就因為她是我嬤嬤,就對我有絕對掌控權?能隨便拿捏我的生死?這要是發生了饑荒,她是不是就得把我賣了去換糧食自己吃?再說不好聽的,真要是大災之年,她是不是還要把我換給別人吃?

  易子而食,不是沒有,山東這種十年九旱的地方,更是不少。說起來,秀瑤真的難以理解易子而食,說起來就四個字,似乎很輕,可細思量,真是血淚橫流,人性肮髒自私,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不管自己的孩子,自己不敢吃自己的孩子,就和別人換了吃。難道他們靠吃自己孩子活下去,就能活得心安理得?

  太惡心了!

  每每想起來,她就懷疑張氏就是這樣的人,如果是那種連年災荒千裏赤土的年景,自己說不定就是要被換著吃掉的那個!她憑什麽還對張氏毫無芥蒂,因為她是嬤嬤就毫無原則地原諒?

  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就算她偏執記仇也好,就算她肚量小也好,反正就算她照舊會賺錢養著張氏,但是也絕對不會再讓張氏有機會來當自己的家,來決定自己的生死和終身大事!

  本來分了家,她覺得各過各的,她對張氏的那些芥蒂也就淡了,自己努力過好日子,從前的齷蹉不去想也就是了。給張氏錢,她一點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他們合起夥兒來算計,逼迫娘和爹就範,進而掌握了大房的管家權,然後插手兒女的事情。

  從挑唆小羊兒到二哥,再到大哥大姐的親事,如果不是娘心疼她,說不定自己就被送去周家。

  如果讓張氏插手家裏的事情成功,當了大房的家,那大哥大姐的親事,還有她的事情,她就再也不會有自由,所以秀瑤絕對不允許。

  秦大福還想說什麽,甚至想端起爹的架子來教訓秀瑤,可他一直沒有那麽做過,向來都是老好人,對孩子也笑嗬嗬的,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也許心底裏他也是不認可娘那麽做的,但她是娘,與生俱來的孝道和教育讓他做不出背後非議娘的舉動來。

  秀瑤抬頭看著前麵的大哥,秦大福擺弄著燈籠,誰也沒注意,老秦頭動了動。

  到了城外還是半夜,幾人隻好在城外等,好在帶了幹糧和湯,也能湊活一下。

  秦業對秦大福和秀瑤道:“爹,你和小妹兒睡一覺吧。車上多放了兩床被子,正好可以蓋著休息一下。

  秀瑤年紀小,熬不住,早就困得不像樣兒了,她擁著被子,靠著車廂就睡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周圍都是嘈雜聲,還有牲口的叫聲,她睜開眼看,天快亮了。城外除了他們,又來了一些人,趕著車的,推著小車的,估計是來城裏趕早市的附近村民。

  天蒙蒙亮的時候,寅時五刻,晨鍾被敲響,聲音清澈悠揚,在城外也聽得清清楚楚。城門打開,守衛們拉開拒馬,開始讓人通行。

  因為是本縣居民,進城出城不必隨身攜帶身份文牒之類的東西,沒有異樣守衛們一般不會過問,就算是問隻要報上自己和父親祖父的姓名,以及村名還有本村裏正姓名即可通行。

  這還是秀瑤第一次進縣城,城牆又高又厚,倒好像有過那種短的隧道感覺,從門洞裏過,有種涼颼颼的感覺,可見城牆之厚。他們進城的路是縣城的南北主幹道,路麵上鋪著青條石,驢車走在上麵,骨碌碌的顛簸。

  秀瑤覺得什麽都新鮮,扭著頭四處張望著,附近來趕早市的商販村民們也都魚貫而入,有擔菜叫賣的,也有賣雞鴨的,還有賣魚的,甚至米麵的都有。

  街上做生意的基本都是男人,也有頭上包著帕子的老婦人,年輕女人倒是少。

  從一進城門開始,過了守衛們的門房,就是各種鋪子,招幌林立,市肆整齊。日用百貨、米麵糧油、油坊、磨坊、酒肆、茶肆、點心鋪子、石匠、鐵匠、篾匠、首飾鋪子、胭脂水粉鋪子……各行各業,應有盡有。

  秀瑤看得眼花繚亂,這個時候大部分鋪子都沒開張,隻有早點鋪子是開著的,另外還有供前來趕早市的村民們歇腳的茶肆開著,其他都門戶緊閉。

  秦業打聽了半吊子醫館的位置,在南北大街交和東西大街交叉的位置,過去一眼就能看到。不一會兒,他們到了醫館門口,這時候大門緊閉,隻有門廊下的燈籠還在燃著。

  秦業上前叫門,片刻一個小醫僮來應門,斥責道:“還沒開張敲什麽敲,過個時辰再來。

  秦業忙道:“小哥,我爺爺病得厲害,我們從大老遠鄉下過來,還請給我們行個方便。

  小醫僮不耐煩道:“郎中還沒來呢,你進來也沒用。說著就要關門。

  秀瑤見狀立刻上前,掏出五個錢遞過去,“麻煩了。

  那小醫僮見狀,笑了笑,“還是你個小丫頭懂事。說著把門拉開,讓他們把車趕去後院,把病人抬到前麵診室。

  秦業讓秀瑤牽著驢,他和秦大福將老秦頭抬下來送去診室,又回來卸車,把驢拴在廄裏。秀瑤對那個小醫僮道:“我再給你五個錢,幫我們把牲口喂一下吧,出來得急,我們沒帶草料。

  那小醫僮道:“你給我十個。

  秦業蹙眉,五個都很多了,一般兩三個錢都足夠的,他竟然要十個。不過這是縣裏,物價自然不比鄉下,而且他們要看人眼色,也沒辦法的事兒。

  秀瑤將錢給了他,小藥童就樂滋滋地去抱草拌料過來給他們喂驢。

  秀瑤就和大哥去前麵診室等,那小醫僮大方地給了他們一壺水,沒要錢。

  不一會兒,就又有人上門來等看病抓藥,等了兩個時辰,郎中還沒來。大家都急得很,還有人疼得哼哼唧唧的,著急地問郎中怎麽還不來。

  那小醫僮不樂意道:“郎中也是人,也要睡覺吃飯呀,你們不耐煩,去別家好了。

  有人不滿嘟囔兩句,小醫僮更不樂意,摔摔打打地走了。

  又過了半天,快晌天的時候,秀瑤就見一個老頭歪歪拉拉地過來,寬袍大袖的,飄飄灑灑,很是仙風道骨的架勢。

  眾人呼啦站起來,“孫郎中,孫郎中…… <ter class="clear"></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