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寧婉媛這麽說，但雲晴兮還是留下來陪她聊了好一會兒才離開。

  之前雲晴兮對寧婉媛沒有太多的了解，聽老人家說了很多，才知道寧婉媛一開始是在珠寶設計這一行大放異彩，後來年紀大了，才開始從事服裝設計。

  “雖然現在旗袍、刺繡這些已經不被年輕人喜歡了，但在我們老一輩看來依舊是很彌足珍貴的東西。尤其刺繡，和京劇、書法一樣是國粹，要是哪天能把這些經典發揚光大，那該多好……”寧婉媛感歎。

  雲晴兮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那件寧奶奶設計的禮服上麵，會有那麽多傳統服飾的影子。

  她知道，寧奶奶這大半生已經取得了很多成就，唯一的遺憾是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人繼承服裝設計的衣缽。

  “現在還是有很多人年輕人喜歡漢服的。”她說。

  寧婉媛點點頭：“這個我知道。”

  這對她來說多多少少算是一種安慰，至少那些她鍾愛的還沒有被人遺忘。

  離開醫院，雲晴兮忍不住想了很多。

  寧奶奶對自己這麽好，自己很想幫寧奶奶做一些事情，服裝設計這些，其實母親是教過她的，母親說她很有這方麵的天賦，隻是她自己當時年紀還小，不感興趣。

  而現在她也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有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如果真的跟寧奶奶學設計這一行，一來不一定能真的把寧奶奶的技藝傳承下去，二來也不一定是自己真的喜歡的東西。

  這些就交給時間吧，以後的發展誰說得準呢？

  “怎麽心事重重的？”夜子煜看著她安靜的側臉。

  小河豚在他身邊很少有這麽沉默的時候，她沉默，就說明她心裏裝著事。

  雲晴兮搖搖頭：“沒什麽，就是覺得如果我當初沒有學編程，而是跟我媽學了設計這一行，說不定現在可以成為寧奶奶的徒弟。”

  夜子煜揉了揉她的頭：“如果沒有，說不定我不會雇你，你不會成為玄魅的員工，我們也不會在一起。”

  這倒是。

  緣分這種東西，其實還挺捉摸不透的。

  “不要去想那些從前和如果，想想今後，想想你想做的事情。你沒有責任去滿足每個人的願望，比起那樣，我更希望你過得讓自己開心。”夜子煜看著她，認真地說。

  對上他深邃的眼睛，雲晴兮心裏多少有些釋懷。

  她以前一直覺得夜子煜這個人脾氣很臭臉很冷，現在相處久了，才發現他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至少對自己是這樣。

  這種暖不僅體現在平時的種種舉動上，還體現在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上。

  他不擅長甜言蜜語，可這些細枝末節往往能讓自己心裏很暖。

  “我知道了。”她輕輕地答。

  夜子煜再次揉了揉她烏黑的長發，捉住她的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兩人來到車上，司機在前頭恭敬問接下來去哪。

  “去尼婭餐廳。”夜子煜吩咐。

  “為什麽要去餐廳？”雲晴兮忍不住好奇。

  “因為如果留在家裏，你一定會下廚做飯，你辛苦了這麽多天，應該好好休息一下。”夜子煜語氣寵溺。

  雲晴兮耳尖有點燙，點點頭，把視線轉向車窗外。

  她不敢再看夜子煜的眼睛，怕自己會忍不住臉紅。

  又或者其實臉已經紅了，這麽做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小心虛……

  夜子煜看著她的側臉，有她在身邊的時候，他心裏總像是被什麽所填滿，會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掀起波瀾。

  她開心的時候，他會開心，她難過的時候，他會想要把她抱在懷裏。

  他以前從不知道喜歡是這樣一種微妙又實實在在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很好。

  喜歡的人是她，真好。

  車不一會兒就開到了鬧市區，車窗外行人如織。

  這是個挺熱鬧的周末，隻是天氣不是很好，細細密密地下著小雨。

  來到餐廳，車停下，司機替夜子煜打開車門。

  夜子煜接過司機手裏的傘，親手替雲晴兮撐起了傘。

  尼婭餐廳是一家空中花園餐廳，位於大廈頂樓，雖然還沒有到春天，但餐廳裏已經是花團錦簇，甚至他們有自己的溫室，可以供顧客參觀。

  夜子煜來過這裏很多次，不過每次都是和夜子煙一起過來。

  他是這兒的常客，侍者恭敬地把他領到常坐的一個包廂，這裏有一百八十度落地玻璃窗，視野極好，可以俯瞰大半個城市的風景。

  “甜點每種來一份，飲料也是。”他吩咐。

  侍者點頭，安安靜靜地下去了。

  夜子煜替雲晴兮拉開椅子，雲晴兮先是為這裏的風景著迷，如果是晚上過來，燈火璀璨，從這裏的落地窗往外看，一定會更漂亮。

  回過神，她嗔怪：“每種來一份，我們吃得完嗎？”

  “這裏的甜點和飲料品類不多，以你的胃口不成問題。”夜子煜答。

  這話要是別人說出來，恐怕要惹得雲晴兮翻一記白眼。

  難道自己在他心裏，就是這麽一個大胃王？

  她撇撇嘴：“要是吃不完，剩下的全歸你幹掉，浪費是可恥的。”

  夜子煜掀起唇角，微微點頭。

  他笑起來的樣子有種說不出的溫柔，雲晴兮看著這樣的夜子煜，忍不住有片刻的愣神。

  這人的五官實在太好看，尤其鼻梁和嘴唇的線條，近乎完美。

  自己之前是怎麽討厭上他的？

  那些討厭的原因在記憶裏逐漸消失，留下的都是一些或好笑，或暖心的細節。

  真奇怪，當喜歡上一個人之後，再多的缺點也變成了優點，甚至他偶爾很直男的一麵，在她眼裏也很有趣。

  那個在別人眼裏冷口冷麵，不近人情的煜少，在她眼裏竟然是這麽一個又暖心又有趣的男人。

  又或者，說是大男孩也不為過。

  他的五官明明透露著少年氣，一雙眼睛卻過於深邃，有種說不出的迷人。

  她看著夜子煜，夜子煜也看著她。

  看了好一會兒，雲晴兮才感到那麽一絲絲尷尬，假裝沒事人地端起麵前的檸檬水喝了一口：“那個……我有點餓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