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晴兮沒有回答：“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你最近究竟有沒有發燒感冒？”

  莫子堯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的算盤已經打了好幾撥。

  “對，我是病了，前幾天就病了，病的很嚴重，打了針吃了藥，不見有好轉。今天迫不得已過來參加宴會，是因為我老爸說要是我敢不來，他就打斷我的腿。”

  事實上他老爸從沒說過這樣的話，不過往老爸身上潑髒水這種事情，莫子堯從小到大也沒少幹。

  “是感冒發燒，還是別的病？”雲晴兮耐著性子問。

  “是著涼發燒了。”莫子堯繼續撒謊。

  他年紀很輕，那張臉生來就適合撒謊，看不出任何多餘的情緒，倒是有點得了夜子煜那個冰山麵癱的真傳。

  不該露出喜怒哀樂的時候，就一點也不會表露。

  “行，我知道了。”雲晴兮問清楚這個問題，就轉身去了來時的車裏。

  這時候，南黎川一家正和賓客道別。

  冰可樂和夜清也在，他們兩人受邀參加這次的生日宴，雖然話不多，但全程都很恩愛，這個人就看得出他們夫妻相處得有多融洽。

  之前其實不是所有人都看好他們這一對，在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的感情反而越來越好，好的直叫人羨慕。

  在參加生日宴之前，冰可樂和夜清還去了一趟夜家，先後拜會了夜溟爵、安小暖、夜子煜和夜子睿。

  冰可樂這十多年前沒有太多的變化，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皮膚被曬黑了些，眼角多了幾道皺紋。

  不過這並不影響什麽，她在夜清眼裏依舊是個美人。

  人都是會老的，找一個喜歡的人共度一生，生活才不會太無聊，否則就跟行屍走肉沒什麽兩樣了……

  一一送走賓客，南家別墅變得安靜下來。

  雲晴兮上車之後，夜子煙立馬湊了過來：“兮兮姐，那個家夥到底是怎麽了，是不是生病了？”

  “他說是。”雲晴兮答。

  夜子煙秀氣的眉毛頓時就皺了起來：“還真是？”

  “不過我看他臉色挺正常的，應該沒什麽問題。”雲晴兮這點還是看得出的，隻是夜子煙這孩子似乎不是很能理解莫子堯為什麽會撒謊。

  “兮兮姐，你是說，他在騙你？”她問。

  雲晴兮點了點頭：“可能吧。”

  “可他為什麽要騙人呢？”夜子煙一頭霧水，“不管了，說不定不是在騙人，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你不是還要上課嗎，怎麽去看他？”雲晴兮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

  “當然是逃課……哦不，請假了。”夜子煙說得一本正經。

  雲晴兮很想看看她那個小腦袋裏究竟都有些什麽鬼主意，這件事她覺得不能任其發展，萬一這小屁孩鬧出什麽事情來，自己也是要承擔責任的，畢竟自己幫著夜子煙瞞了好幾次。

  “不行，你如果逃課去看他，我不能繼續幫你保守秘密。”雲晴兮有自己的原則。

  “兮兮姐……”夜子煙嘟起嘴，企圖萌混過關。

  “這招對我沒用。”雲晴兮索性不看她，“不過我倒是可以幫你去‘探病’。”

  “那有什麽用，你畢竟不是我，他那是為了給我送烤紅薯才生病的。”夜子煙覺得這主意一點也不好。

  “誰說沒用？我去了之後，把手機打開，讓你和他視頻通個話，你不就能表達慰問了？”雲晴兮說出自己的打算，“不過通話時間不能太長。”

  她猜，夜子煙應該是沒法經常和莫子堯聯係的。

  夜家對夜子煙管束得這麽嚴格，手機恐怕也要經常經過檢查，沒法和莫子堯過多聯係。

  “兮兮姐，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莫子堯的聯係方式？”夜子煙覺得奇了。

  之前她隻覺得雲晴兮智商高，卻沒想到雲晴兮竟然連這都能猜準。

  “這個簡單，如果你們私下能聯係，他看你的眼神就不至於那麽幽怨了，你也不至於要我去幫你問他，是不是生病。”雲晴兮答。

  夜子煙歎了口氣，托著腮一臉苦惱：“兮兮姐，我總覺得我爸和我哥哥們，對我太那個啥了……哪有每天讓人檢查手機的，我現在的日子過得也真是太苦了。”

  可能夜家對小輩的要求，和尋常人家不一樣，不過對於任何普通人來說，這麽做都實在太過了。

  夜子煙已經十幾歲了，雲晴兮覺得，她應該有自己的隱私，而不是處處受到管製。

  哪怕是監獄裏的罪犯，也不見得會被人盯成這樣。

  “兮兮姐，那這件事就麻煩你了。”夜子煙挽著雲晴兮的胳膊，往上蹭了蹭，活脫脫一隻可愛的小萌貓。

  雲晴兮揉了一下她的頭發。

  小姑娘的頭發光滑細軟，烏黑柔亮，手感好極了。

  “咦，兮兮姐你怎麽也喜歡摸我的頭發。”夜子煙抬起頭，一雙大眼睛看著她。

  “還有誰也喜歡？”雲晴兮問。

  夜子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還有莫子堯那個大豬蹄子。”

  雲晴兮忍俊不禁。

  現在兩個孩子都還小，誰也不知道他們以後會有什麽樣的發展。

  或許兩人能夠走到一起，或許會有各自更喜歡的人，不管怎麽樣，她都喜歡夜子煙這個小丫頭能夠開開心心，能夠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這個單純可愛的小丫頭，值得開心，值得幸福。

  言語間，司機已經從裏頭出來了，坐上了駕駛座，看了看後座的雲晴兮和夜子煙都已經係好了安全帶，這才擰動了車鑰匙。

  夜子煙回了趟別墅，吃了頓雲晴兮做的飯菜，然後才回學校。

  臨走的時候，她拉著雲晴兮的手，那叫一個可憐巴巴：“兮兮姐，你做的飯菜太好吃了，嗚嗚嗚，我恐怕又有一個多月吃不多了……”

  “我有空就做些好吃的，讓人給你送過去。”雲晴兮安慰。

  夜子煙這才依依不舍地鬆開了她的手。

  小丫頭片子一步三回頭地進了車裏，去了學校。

  這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特別快，雪落了又停，停了又落，傭人每天都要掃好幾次雪，把整個庭院清理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

  “不如就把雪留著吧，留花園西邊的那一小片，反正那裏也不會有人經過。”雲晴兮吩咐管家。

  管家點頭，把她的吩咐傳達了下去。

  於是這天，花園西邊的一小片空地，就沒有掃雪。

  潔白的積雪在夜色裏泛著瑩瑩的光，雲晴兮吃了宵夜，出來消食，走到這片落滿了積雪的空地上，蹲身捏起一個小小的雪團。

  冰涼的雪捏在手心裏，很快就融化了些許。

  雪球被她捏得嚴實，她起身，把這個雪球扔到了欄杆上。

  砰的一聲輕響，似乎一顆石子落入水裏，驚起了波瀾，讓她的回憶漸漸清晰。

  她隱約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打雪仗，而那個和自己一起打雪仗的，是個小男孩。

  小男孩長得很清秀，有一雙格外好看的眼睛，黑白分明，笑起來的時候像是落滿了星辰。

  可他並不經常笑，一張小臉總是板著的，看上去很嚴肅，像個小大人……

  “你是被凍傻了嗎？”

  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雲晴兮一怔，這才從回憶裏抽身，轉頭，目光撞入一雙深邃的眸子裏。

  那是夜子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