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地方
作者:菲碩莫薯      更新:2022-04-11 12:48      字數:2266
  被罵作是飯桶,換了誰都不樂意。

  蔣旭陽憤然叫道:“殿下,你三番兩次羞辱本官…”

  話沒說完,秦遊似笑非笑望了過去,蔣旭日頓時收了聲。

  沒辦法,過兩天南宮風吟全家就要滿門抄斬了,麵子和性命,還是後者重要。

  不過在保全性命的前提下也得顧及麵子,不敢和秦遊對線,噴一個和名不見經傳的學子還是沒問題的。

  猛地看向陳一德,蔣旭陽怒道:“你未入仕,隻是在書院中溫了幾年書,何敢在殿中大言不慚。”

  陳一德沒搭理他,而是看向秦遊,恭敬的問道:“山長,這位可是您口中經常提及到的坑貨?”

  秦遊滿麵尷尬,連忙朝著秦老大解釋道:“陛下,在寒山書院,我經常教導…不是不是,是院長,對,廖文之廖院長經常教導學子們,遇見坑貨,不用管什麽場合,不用管什麽禮儀,一定要以臣為榜樣大肆抨擊。”

  秦老大笑了:“好,可若是言之無物,朕可要治你書院學子一個汙蔑朝堂官員的罪名。”

  “您放心,那蔣旭陽肯定是飯桶坑貨。”

  說完後,不待蔣旭陽發作,秦遊衝著陳一德打了個顏色:“上,比卡丘。”

  陳一德就等這句話呢,氣質瞬間就提上來了。

  “所謂坑貨,非是貪官汙吏,其害處,卻堪比貪官汙吏更盛貪官汙吏,或許是品行足夠,或許是道德優良,可最重要的是,則是能力,能力不足,身居高位,碌碌無為,這種人,便是坑貨!”

  大家明白了,大致意思就是廢物唄,身居高位的廢物,然後臣子們齊齊看向蔣旭陽。

  “黃口小兒你欺人太甚。”蔣旭陽麵紅耳赤的叫道:“本官每日不得閑,忙於案牘之上,公房之中兢兢業業,下了值,回到府中也是子時過了才睡下,忙忙碌碌之中昭華逝去,你敢辱罵本官!”

  “忙?”陳一德滿麵譏諷:“忙著和床榻拚命麽!”

  “你說什麽?”

  要知道書院的小學子們,尤其是十五六歲的,都以秦遊為榜樣,別的本事學了不少尚且不說,但是這初生人犢特別虎絕對是一個頂倆,麵對五品的主事,絲毫不怵。

  “你身為戶部主事,隻知籌算每季賦稅,卻不知道如何增長提高賦稅,不是屍位素餐又是什麽,哦對了,學生忘記了,不是不知,你是不懂。”

  “放肆,本官身為…”

  “你身為戶部主事,主管濰州三地稅收,竟未去過這三地,嵐青縣,你可知在哪。”

  “本官如何不知,該縣…”

  “你知可知此縣三麵環山,西南兩側,有著上好的木料,光是整根出售作價高於六百錢的就高達八種,群山之內,這些價值高昂的樹木不下萬顆,而嵐青縣,卻是濰州最窮困之地!”

  一語落,滿殿驚。

  如果嵐青縣真是這種情況,說是遍地都是錢也不為過,可既然如此,為什麽又是濰州最貧困的地方?

  “一派胡言。”蔣旭陽滿麵冷笑:“倘若真是如此,該縣為何連年賦稅欠收。”

  “去年吏部年初委派官員吳守吳大人治理該縣,同年四月、六月、八月、十月,吳大人奏請上官四次,想要將官道修至該縣,你戶部為何不許?”

  蔣旭陽回頭看向同僚們,他還真沒說過這種事。

  一個縣老爺,即便是上奏,那也是逐級往上,不是說隨便寫封奏折就能到天子或者尚書麵前,別說這群大佬了,到州府就是頂天了。

  盧通若有所思,開口問道:“不修官道,道路難行,所以,該縣即便有大量的木料也無法運送出來?”

  “若僅僅隻是如此,學生哪敢大放厥詞提此弊端,吳守吳大人到任後,走訪月餘就明白了症結所在,第一時間奏請上官,可上官不批,說是蘭陽縣連年交不上稅,州府政績不堪,不肯撥錢修官道。”

  盧通苦笑道:“修建官道,需戶部核準,除此之外,也要動用大量人力物力,還要征兆青壯百姓,便是州府的知州也要三思而後行。”

  “大人,學生所說的,並不是此事。”

  “那是什麽?”

  “吳守深知症結所在,說通了縣中族老,征募了本縣不少青壯,又籌措了千餘貫交給州府,望州府再招攬青壯修此官道。”

  說到這裏,陳一德滿麵鄙夷之色,看著一群戶部官員,臉上的鄙夷,那叫一個絲毫不掩飾。

  盧通越聽越迷糊:“那這官道,修了?”

  “未修。”

  “可明明錢都交了上去…”

  盧通麵色劇變:“你是說,州府將這錢貪墨了?”

  “不,變成了濰州的賦稅交到了京城。”陳一德冷笑一聲:“這錢,是縣裏的百姓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籌措出來的,可卻變成了賦稅,吳守大人聽說之後,跑去了州府,諸位大人可知知州說了什麽?”

  盧通還未開口,蔣旭陽開口說道:“該縣有錢修路,無錢繳稅,這是何道理,知州隻要不是貪墨了,那便無可指摘。”

  陳一德根本沒鳥他,隻是對著盧通說道:“知州與吳守大人說,該縣已有數年未繳全稅了,千餘貫,交了上去,這就是政績,戶部肯定會表彰的,到了年底知州來京中,定會去戶部和吏部為吳守大人說上一番好話,三年之內,單單靠此件事,品級定會向上升一升的。”

  說到這裏,陳一德看向吏部的官員:“濰州知州,想必,已是上了奏折,吳守吳大人的名字,卻沒在奏折之中,若無意外,吏部在今年年底,知州應是會被表彰的吧。”

  上官鄂回頭低聲詢問了幾句,果不其然,一個吏部官員低著腦袋,滿麵尷尬之色。

  秦老大終於聽明白了,語氣莫名:“這一千貫,本是百姓籌措出來用來修官道了,修了官道,他們就可以將木料賣往四地,而州府,卻將這錢,當做賦稅交到了戶部?”

  “是,陛下,學生想說的就是此事,戶部,上有所行,下有所好,正是因為地方官員知道戶部隻在乎賦稅,才將原本修官道的錢用來抵稅,而事實上,戶部的官員,大多正是如此,不知地方民情,隻問賦稅,隻重賦稅!”

  話鋒一轉,陳一德又望向了蔣旭陽:“所以學生才說你是坑貨,若是修了官道,該縣何愁賦稅,不是目光短淺又是什麽,不是屍位素餐,又是什麽,濰州,你去都未去過一次,甚至不願意尋人問上一問,還有顏麵說你每日埋首於案牘之上!”

  秦遊聳了聳肩:“看,我就說他是飯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