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套路
作者:菲碩莫薯      更新:2021-08-19 18:19      字數:2111
  純粹,語出《易.乾》,大哉乾乎,剛健中正,純粹精也。

  純粹的人越來越少,甚至不應該來形容一個人或是一個群體。

  如果非要將這個詞用出來,應該用到一個更高的層次上,因為一旦低頭往下看,看到了個體,那就將沒有任何純粹可言。

  朝廷的意誌是純粹的,君臣有著共識,勢要收複東海。

  一家二姓禍國殃民,其罪可誅。

  東海三道百姓民不聊生,武將們磨刀霍霍,文臣們痛心疾首。

  龔文華的大軍已經集結完畢了,萬事俱備,隻欠九五之尊一聲令下就會開赴尚雲道。

  在收複東海這件事上,朝廷是純粹的,國家的意誌是純粹的,君臣們是純粹的。

  秦老大與群臣們取得了高度的一致性,這件事很純粹。

  下朝後,痛心疾首的文臣們奮筆疾書,高聲嗬斥。

  奮筆疾書,寫信給東海的親朋故舊,大軍將至,你們要被清洗,該去晉昌去晉昌,該離開東海三道離開東海三道,信中末尾不忘提了一嘴,別忘了是本官給你們通風報信,欠我一個天大的人情哦。

  高聲嗬斥,讓府中的管事趕緊將往返於東海商隊撤回來。

  甚至幾個權勢滔天的老臣,已經盤算著要不要派人去東海一趟。

  東海戰亂將起,到時候百姓流離失所地價大跌,不少世家門閥也要被剪除,自己要不要地價收些地。

  即便是被外界認為沒什麽腦子的武將們,也開始盤算著讓家中的子侄帶一些私軍前往東海去找龔文華,看看能不能撈一些軍功回來。

  所以,這個世界並不存在任何純粹的事情,國家的意誌淩駕於個人之上,而國家,卻由很多“個體”把控著。

  相比這些夏朝大臣們,有一個晉昌的貴族,卻無比的純粹。

  他就是藍良禾。

  一個背負著將門虎子之名的年輕人。

  他很純粹。

  一輩子,他隻需要做一件事,做出堪比他爹藍韌山的功績,成為名將,然後出名,越來越出名,直到有一天戰死沙場。

  藍良禾不在乎生死,所以他跟著一群連底細都不清楚的夏人們乘船來都了郭城。

  生死,不重要,“出名”,才重要。

  藍良禾很樸實。

  世間哪有什麽不勞而獲的事情,連死都怕,連險都不敢冒,還想當名將之後?

  藍良禾很簡單,自己活著,隻需做好一件事,成為名將,為了完成自己的夢想,他可以付出所有,包括生命,純粹的不能再純粹了。

  郭城的簡易的矮房已經建起來了,就在船塢北側,百姓們居住之處。

  藍良禾現在就在此處。

  他正在做“市場調研”。

  穿著白色的儒衫,背著手,既要表現出他高人一等的貴族身份,也要讓人們看到他是個平易近人願意和平民們交談並且高人一等的貴族。

  這個度,很難把握。

  藍良禾把握的很好,他想讓郭城百姓們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又想讓百姓們知道,自己雖然不普通並且身份高貴,可依舊願意和百姓們攀談的。

  眼前杵著拐杖的老伯就很吃藍良禾這一套,滿臉都是天大的榮幸,和眼前這貴公子攀談,那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離開了老伯的居所,藍良禾背著手,繼續往前走。

  “都是些樸實的百姓啊。”藍良禾感慨連連:“沒想到處境竟是如此的水深火熱。”

  剛剛那老伯說了,東海在一家二姓的把持下,百姓民不聊生,三天餓八頓,食不果腹,衣不遮體,日子過的比那黃蓮尚要苦上三分。

  藍良禾走了沒一會,矮房裏的老伯走了出來,鬼鬼祟祟的。

  腿不瘸了,腰不彎了,見到藍良禾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罵了聲娘。

  “什麽狗屁侯爺,殿下說的一點都不假,就是個憨憨。”

  罵了聲後,李貴摘掉假胡須,去磚廠繼續研究青磚去了。

  藍良禾並不知道剛剛那個少了半條的胳膊老伯並不是百姓,繼續做著“市場調研”。

  想要打夏朝的東海,首先得了解當地的情況,這就叫實地考察。

  結果令他很滿意。

  夏朝朝廷不得人心,要是晉昌大軍打過來,民心所向!

  藍良禾已經見到了十幾個百姓了,情況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都在罵方家,所以他決定到時候帶著大軍就先磕尚雲道的方家。

  剛要離開,一聲聲若有若無的呻吟之聲傳來。

  藍良禾順著聲音望去,聲音來源於一處矮房,女子發出的,如同魔音灌腦一般,仔細聆聽,又是令人心猿意馬,似嬌似嗔,又似是疼痛難當極力忍受。

  藍良禾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輕輕叩了叩門。

  無人應答,那似是嬌喘似是呻吟之聲,愈來愈清晰,還夾雜著飲泣之聲。

  藍良禾又叩了幾次門,見到還是無人應聲,隨即推開門硬著頭皮走了進去,然後,又硬著褲襠趕緊退了出來。

  因為屋裏一個女子衣衫半解,香肩裸露,正背對著銅鏡上藥。

  藍良禾也沒看個真亮,趕緊退了出來。

  裏麵的女子嚇了一跳,驚叫出聲,大喊了一聲登徒子。

  藍良禾驚慌失措。

  本侯是名將之後,怎麽能是登徒子呢,要是被叫了登徒子,這是自己名將之路的一大汙點啊!

  “姑娘,姑娘莫叫,誤會,都是誤會,請聽本侯狡辯!”

  姑娘裹著衣服從屋裏跑了出來,又羞又怒:“你是誰?”

  藍良禾楞住了。

  眼前的女子,好美。

  纖細的身段,我見猶憐的麵容,如同受驚小鹿一般讓人不由心生出了保護她的欲望。

  尤其是女子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的模樣,更是讓藍良禾心中一震。

  一抱拳,藍良禾朗聲說道:“本侯冒昧,姑娘見諒。”

  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身穿儒衫的藍良禾,一跺腳,嬌斥道:“你快些進來,讓街坊們看到了會說閑話的。”

  說完後,滿麵紅霞的女子快速跑回了屋中。

  藍良禾瞳孔微縮。

  女子的肩上,竟滿是猙獰的傷疤,那些明顯是被火燒之後留下的傷疤,應是延伸到了背上。

  藍良禾突然覺得心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