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蒙學之書
作者:菲碩莫薯      更新:2021-05-13 10:06      字數:2672
  國子監占地廣闊,明文堂後麵的建築都是對稱格局,雖然建築不多,不過風景倒也不錯。

  秦遊背著手和個視察的領導似的,慢悠悠的溜達著,斐雲容則是觀看著周圍的風景,不時點著頭。

  鳳七和壯丫鬟沒有跟進來,都在牌坊外等候。

  走了一會,秦遊找了個亭子坐了下來:“其實也沒什麽好看的,坐北朝南,二門一牌坊,三亭加一堂,然後就全是樹,你看,這破地方怎麽種了這麽多樹,國子監是不是準備幹家具廠啊?”

  現在日頭已經升了上來,過了初夏,天氣慢慢變的炎熱,秦遊走到這後身上已經開始略微發汗,領口被扯的歪七扭八。

  秦遊是實在人,至少在做生意這方麵,童叟無欺,要不是收了那百兩銀票的話,他連一半路程都走不下來。

  再看斐雲容,依舊是那副從容淡定的模樣,身上的白衣整潔如初,額頭也不見一絲汗液。

  “麵三槐,三公位焉。”斐雲容坐在了秦遊對麵,望著遠處的槐樹說道:“國子監廣植槐樹,想來是喻示著監生們可以入朝為官之意。”

  “拉倒吧。”秦遊翻了個白眼:“當了官兒也未必是什麽好官,這破地方就知道死記硬背,教授的知識也不科學。”

  斐雲容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世子殿下似是對著國子監頗有微詞?”

  “頗有微詞倒談不上,就是單純覺得這逼地方應該拆了,教學製度太差,沒辦法因材施教,學生一個個都讀書讀傻了,純粹就是誤人子弟。”

  斐雲容麵露認真之色:“殿下能細說一番嗎。”

  秦遊剛要開口,突然看到一個老頭騎著青牛慢悠悠的趕了過來。

  老頭穿著一身布衣,須發皆白,手裏捧著一個書卷,一副搖頭晃腦渾然忘我的模樣,形象著實是不咋地,布衣上滿是補丁,青牛也好不到哪去,瘦的和狼狗似的。

  秦遊一指老頭,樂道:“你看,讀書都讀傻了,這麽大歲數還在那讀,也不知道圖個什麽。”

  斐雲容轉頭望去:“國子監乃是太學重地,尋常人等不可隨意入內,那老者定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是啥,窮神下凡遊曆人間啊,你瞅他那樣,七老八十的,估計飯都不吃不上,還在那讀書呢。”秦遊聳了聳肩:“工作人員都去議政殿告黑狀去了,看門的都沒見到,可能是哪個老農誤打誤撞闖進來了吧。”

  斐雲容明顯不這麽想,望著由遠至近的一人一牛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青牛雖是瘦,不過卻靈性十足,慢悠悠的邁著蹄子,一路來到了亭子外的草叢上開始啃草。

  讀書的老者感覺到青牛停了下來,這才放下手中磨的卷邊的書卷,四下看了眼,露出了殘缺不全一口黃牙,隨即皺了皺稀疏的眉毛:“今日監內怎地如此安靜,人何在,為何聽不到那朗朗讀書的悅耳之聲。”

  說完後,老者看向亭子內的秦遊,皺眉問道:“你二人可是監生?”

  秦遊打了個哈欠,根本沒搭理他。

  老者略顯笨拙的跳下青牛,衝著秦遊一揮手,和使喚下人似的說道:“去,將人給老夫喊來。”

  秦遊也是衝著老者一揮手:“去,將涼戎金帳大汗給我抓來。”

  老者怒斥道:“混賬東西,你當老夫是何人,如何將那蠻夷大汗綁來?”

  秦遊嘿嘿一樂:“那你當我是誰,你說讓我叫人就叫人?”

  老者先是一愣,緊接著突然樂了,背著手溜溜達達的來到亭子旁,看了看秦遊,又看了看斐雲容。

  秦遊:“你瞅啥?”

  “你可知老夫是何人。”

  秦遊數了數老者身上布衣的補丁,不太確定的問道:“丐幫長老?”

  老者撫須一笑:“老夫廖文之。”

  “哦,老廖頭你好。”秦遊說完後,轉過頭看向斐雲容:“咱剛才說到哪了。”

  自稱廖文之的老者被氣的吹胡子瞪眼,斐雲容則是苦笑連連:“剛剛說到這國子監無法因材施教,便是教學製度也有所指摘。”

  一旁的廖文之雙眼一亮,不由插口道:“你二人也覺得國子監沿襲前朝的教學之法有所不妥?”

  說到這裏,廖文之不由頷首,自言自語道:“是了是了,你們是監生,自然深有體會。”

  秦遊往邊上坐了坐,總覺得這老頭身上有股怪味,和炭烤榴蓮似的,斐雲容身上就香香的。

  廖文之喃喃自語了半晌,隨即伸手入懷,將書卷放在了石桌上,一臉期待的說道:“你二人快觀上一觀,看看能否有所感悟。”

  秦遊翻了個白眼:“別以為少爺我不知道,我翻開瞅一眼的話你就得訛我讓我花錢買,這種套路我見多了。”

  斐雲容哭笑不得,伸出了纖細玉指,隨即翻開了第一篇, 緊接著麵色變了。

  隻見斐雲容嘴唇輕微蠕動,越是看下去,神色越是動容。

  秦遊掃了眼,發現上麵好多字自己都不認識,而且寫的是狂草,和鬼畫符似的。

  廖文之迫不及待的問道:“如何,如何如何?”

  斐雲容戀戀不舍的抬起頭,站起身後問道:“敢問,此書乃是何人所寫?”

  “老夫,老夫寫的,如何?”

  斐雲容麵帶震驚之色:“老先生高才,學生鬥膽猜測一番,此書應是蒙學所用,五字一句,兩字一韻,下有釋義,由淺入深,由情入理,開篇便匯集了曆代名人賢士嘉言善行,最為注重的則是治學修德的格言諺語,通俗易懂鞭辟入裏,老先生高才,學生佩服。”

  廖文之爽朗一笑,頗為自得:“你這娃娃說的倒是不假,不錯,此書便是蒙學之用。”

  秦遊翻了個白眼:“我還以為是插圖版的金瓶沒了呢,感情是嬰幼兒讀物。”

  斐雲容連忙給秦遊打了個眼色:“此書精妙,雖是粗言簡語,可其中自有深意,用來蒙學再好不過。”

  廖文之死死瞪著秦遊:“小子,你覺得老夫這書不好?”

  秦遊一臉嫌棄的用手指扒拉了一下桌上的書卷:“寫的什麽鬼,我都看不懂,別說嬰幼兒了,你寫個三字經好不好,那多通俗易懂。”

  斐雲容麵帶困惑:“何為三字經?”

  “就是人之初,性本善,習相近,性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那個。”

  “人之初,性本善?”廖文之默默念叨一句,緊接著如遭雷擊,喃喃重複道:“習相近,性相遠。。。”

  斐雲容也是滿麵震撼之色,大大的桃花眼緊緊盯著秦遊。

  秦遊沒注意到二人的麵色,依舊滿臉嫌棄的隨意翻著桌上的書卷,不以為意的說道:“要不《弟子規》也行啊,弟子規,聖人訓,首孝悌,次謹信,泛愛眾,而親仁,有餘力,則學文。。。《三字經》和《弟子規》加起來也就兩千多個字,通俗易懂還好記,這不都比這玩意強嗎,這上麵寫的什麽,暗黑三下地牢的地圖啊?”

  “你剛剛背的。。。足有千餘字?”廖文之猛的吸了一口氣,枯瘦的雙掌一拍石桌,近乎低吼道:“快快背來給老夫聽。”

  秦遊斜著眼睛剛要說聲“加錢”,三匹快馬飛馳而來。

  秦遊也懶得搭理廖文之了,隨意對斐雲容揮了揮手:“咱改日再嘮啊,陛下的狗腿子們來了,剛剛給我那百兩銀票我就不退了啊,這屬於是不可抗力因素。”

  說完後,秦遊快跑出了涼亭,深怕斐雲榮要求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