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無力的徐番
作者:天高辰遠      更新:2021-05-13 01:53      字數:3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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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靜的長街上,三百多匹馬踏在青石板上發出雨點般轟鳴。

  方洲駕馬在前,按照當日的途徑慢慢搜索過去,許辰跟在後麵,打量著四周,尋找一切可疑的地方。

  入夜後,宵禁中的長安除了宅院裏的喧嘩外,長街上已看不到幾個行人。

  偶爾會有幾個醉酒的閑漢、晚歸的青年從街角的黑暗裏偷偷閃出,待看到這嚴陣以待的三百多少年後又嚇得縮了回去。

  隊伍後方,越來越多的探子從四麵八方匯集而來。

  在負責防衛的金吾衛沒有行動之前,各家的探子也隻是緊緊盯著這夥人的動靜,隨時向家中匯報。

  昨天晚上,這夥人的異常就已經驚動了長安城,但昨日尚且分散開來,到了今晚突然間的聚集像是已經找到了目標的狼群。

  所有人都在好奇他們的目的。

  許辰沒有理會身後的尾巴,左顧右盼的他像是一隻躁動的獅子,竭力壓製的憤怒時不時會溢出一些,連帶著身旁的人也變得忐忑起來。

  唐雪玢從未見過如此焦躁的許辰,在她不多的印象中,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不管遇到什麽事,也不管表麵上會有怎樣的嬉笑怒罵,卻依舊能讓人感受到他內心的從容、鎮定。

  這種狀態下的大哥,陸浩曾經見過一次。

  當日在升州城,麵對馬師兄的突襲,弟兄們死傷慘重,失去理智的大哥像瘋了一樣衝上去,全然不見往日的冷靜。

  陸浩不知道大哥的變化是因為自家兄弟出了事還隻是因為牽扯到了神秘的修士。

  若說懼怕修士,當日麵對從未接觸過的修士,大哥尚且能獨自前往,沉著應對,這一路走來,所有的危險也差不多全是來自於這些莫測的修士,但大哥還是帶著大家走到了今天。

  若說自家兄弟有了危險便會失去理智,可當瀅瀅在青樓裏被人欺辱時,大哥依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陸浩搖了搖頭,摒除腦中雜念,暗惱自己為何會生出分析大哥的念頭,以往大哥的任何決定,自己從未有過丁點懷疑。

  可……

  終究隻是個夥計啊!

  看見陸浩有些異常的反應,王策轉頭問道:“怎麽了?”

  陸浩微微一笑:“沒事!”

  隊伍進入親仁坊的時候,終於還是遇到了一點麻煩。

  坊門已經關上,看守坊門的武侯和坊丁眼見一夥人默默走來,早已嚇呆的眾人一時間忘了反應,繼而在武侯的怒吼中,開始有坊丁去敲邊上的銅鑼。

  許辰隻轉頭看了柴老一眼,微風忽起,出現在坊門前的柴老已經解決了驚慌中的武侯和坊丁。

  沒有殺人,隻是暈了過去。

  身後的探子紛紛停下了腳步,小心翼翼地的觀察著動靜,準備隨時脫身。

  然而前方的隊伍依舊沒對他們下手,推開坊門後,隊伍便靜靜的走進了親仁坊。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接到了許辰等人異動的消息。

  大部分的人並不知道許辰是何人,唯一有的印象也隻是“宰相弟子”、“琉球節度使”這樣算不上顯赫的標記。

  畢竟,能夠在這樣的時刻接收到長安城情報的人怎麽也不可能是普通的市井大媽。

  於是,許辰突然間的抽風行為便被賦予了多種多樣的深意。

  差不多比萬家慢了半拍,尚在皇城內的李林甫也接到了同樣的消息。

  “你說什麽?”

  聽完錢益的匯報後,躺在榻上休息的李林甫坐了起來,但腦中最先冒出來的念頭卻是驚愕和懷疑。

  源於萬家的提醒,李林甫對許辰這些人的關注比旁人要多出許多。

  “許辰帶著麾下三百親衛離開了東市的宅院,正向親仁坊行去!”錢益隻好又重複了一遍。

  “許辰?”李林甫的腦子又開始痛了起來:“他,他不是在京兆府的大牢裏嗎?”

  “可能……可能蕭炅放了他……”錢益其實還有另外的想法,但那想法著實驚人,讓他不敢隨便說出口。

  “蕭炅能有這麽蠢?”李林甫的音調拔高了一點。

  “那……”錢益苦笑一聲:“那就隻能是越獄了!”

  推開身上的被子,李林甫努力站了起來:“聖上那裏知道了沒?”

  “還沒有!”錢益搖頭,回道:“金吾衛應該還沒把消息傳過去。”

  “一幫蠢貨!”李林甫罵了一聲,連忙說道:“立即把消息傳給聖上!”

  “是!”錢益就要轉身,李林甫卻喚住了他:“把消息傳給高力士吧,他知道怎麽做。”

  “好!”

  錢益離開後,李林甫披上了大衣,在溫軟如春的臥房裏來回踱步。

  “是徐番等不急了,要有動作嗎?”李林甫眉頭緊鎖,低聲喃語:“任由朝堂混亂也要攝取最大利益的確有悖徐番一貫為人,但這種時候出手,成功的可能又有多大?還是說他手裏有我所不知道的底牌?”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敵人,這句話在別的地方準確性有多少不得而知,但李林甫對他所有的對手都有著超乎尋常的了解,甚至在某些方麵,他比那人本身更加了解對方。

  在豫章待了幾年後,徐番的手段確實不同往昔,但這些天來的反應還是讓李林甫看出了他的掙紮。

  理想和現實的掙紮。

  徐番是個傳統的儒士,家國情懷的熏陶讓他有一種普世的善良,三十多年前的作為根本不是因為受了太平公主的羞辱,而隻是不忍看到混亂的朝局對天下百姓的戕害。

  眼下的朝局雖然沒有崩壞到當年的地步,但湧動的暗流已經有了混亂的苗頭。

  徐番作為朝堂上第二大派係的領頭人,再不是當年那個孑然一身的謀士,想要做事就必須團結身邊的人,想要成事更免不了這些人的幫助。

  就目前局勢來說,徐黨隻要緊跟皇帝的步驟,事後的好處絕少不了。

  在大的方向上,皇帝依舊堅守扶持徐黨,打壓李黨的策略,隻是太子李亨突然變得不安分,李隆基自然要先修理這個不聽話、且能威脅到自己統治地位的熊孩子。

  還在上升期的徐黨,在這次的浪潮裏不會受到太大的波動。

  隻要聽話,就有肉吃!

  可徐番內心想必不願看到朝堂混亂、政事荒廢的局麵。

  “倒是有這個可能……”找不到其他答案的李林甫隻能往這個方麵去思考:“可他的目標又是什麽?”

  比李林甫又慢了一些,徐番也接到了消息。

  “他到底要鬧什麽……”像是一個已經對熊孩子無計可施的家長,徐番的臉上滿是苦澀。

  聽完施南亭的匯報,一臉震驚的徐伯抽了抽嘴角:“他……大公子……這是越獄了?”

  同樣震驚不已的施南亭默默點頭。

  “天啊!”徐伯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這種事他都幹的出來?”

  “這也算事嗎?”早已死心的徐番嗬嗬一笑。

  想起許辰彪悍的過往,徐伯默然。

  “他到哪了?”徐番看向施南亭。

  “出了東市,正往親仁坊去!”施南亭回道。

  “親仁坊有什麽特別的人嗎?”徐番繼而又問:“那種很蠢、很衝動的衙內、二世祖之類的?”

  “還不能是一般的貨色,要是有點本事又眼高手低、家裏本錢厚的那種!”

  果然,對許辰了解很深的徐番一下子就找到了這個學生的爆發點。

  一般的貨色基本招架不住這個寶貝學生的三招兩式,沒點本事的人也不可能讓許辰弄出這麽大陣仗來。

  上回自己兩個傻兒子要不是有著一層關係在,怕是骨頭都化成泥了。

  “親仁坊內的官宦人家不少,但能算得上有本事的……”施南亭也是見過許辰手段的,徐番都已經說得如此淺顯,他自然能懂所謂的有本事是指什麽:“好像沒有!”

  “那他到底要去做什麽?”煩躁的情緒湧上來,徐番終於忍不住吼了一聲:“我們的人能擋下他嗎?”

  話一出口,就知道白問。

  李隆基身為一國之君尚且沒有強力的軍事力量,他一個才上位兩年的宰相哪可能擁有可怖的武力?

  原本許辰這幫小子算是不錯的臂助,但現在連他們都不聽話了,徐番又拿什麽去阻止這幫暴走的家夥?

  頹然靠在椅子上,徐番有限的腦力正在極力思索著對策。

  已經無法阻止許辰的行動了,接下的局勢會怎麽變,又該用怎樣的態度去麵對這個學生,用什麽樣的借口去搪塞皇帝,麾下的小弟又該如何安撫……

  宰相果然不是好當的!

  “立刻通知京兆府、金吾衛、巡城禦史、兵馬司……”徐番的聲音有氣無力:“凡是能夠通知到的妖魔鬼怪全部通知一遍!”

  “是生是死,由他們去吧!”

  生活就像強.奸,無法拒絕,那就好好享受!

  施南亭隨即退下,開始執行徐番的命令,事實上也用不著他特意通知,該知道的人到了這一刻也全知道了。

  接到錢益傳信的高力士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立即便要披甲握劍,勒令羽林衛加強防禦,但等他走到鎧甲麵前的時候,恢複了一點理智的他開始思索李林甫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