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君沒了！” 傅霆之這邊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蘇牧說了這麽一句。

  他一下子就明白她驚駭的原因了，其實他也沒想到莊君會沒了，她是傷的不輕，但那些傷不致命，按理說死不了的。

  而且據他所知，莊君雖然被禍害成那樣，但並不想死，一心求活的。

  他甚至猜得到她為什麽想活著，她一定是想活著為自己報仇。

  可現在卻說死了！

  怎麽突然就死了呢？

  他緩了下神走過去，將蘇牧的手機撿起來，就說了另一件事，“邱毅打來電話說霍銘的情況不好。”

  蘇牧這次身子直接一軟，這接二連三的打擊，再加上她才病過，這承受不住很正常。

  傅霆之扶住她，“蘇牧......”

  他後麵的話沒說出來，蘇牧就說了句：“送我去醫院。”

  傅霆之和蘇牧趕到醫院的時候，邱毅已經等在那，他與傅霆之對視了一眼，就先搖了頭。

  這意思傅霆之就知道了，他們終是晚了一步，霍銘已經走了。

  如此也好，要是讓蘇牧親眼看著霍銘走，怕才是一輩子的夢魘。

  雖然醫生已經說了霍銘就是這兩天的事，可是這才幾個小時人就沒了。

  蘇牧進到病房的時候就看到霍銘被蓋在一塊白布之下，雪白的顏色很是聖潔，這讓蘇牧想到第一次霍銘給她上課的情景。

  當時他穿的就是一件白襯衣，幹淨俊朗，當時很多女生都對他暗許芳心。

  蘇牧雖然沒有別的心思，但也承認霍銘是帥氣的，於是她就給他畫了幅畫，而霍銘也正是因為這副畫與她有了交集。

  如果蘇牧能預料到今天，那她一定不上他的課，不認識他。

  是不是他也不至於這麽年輕就走了？

  可人生沒有如果，霍銘遇到了她，搭上了自己。

  蘇牧沒有哭，上午來見他的時候，她就沒有哭，現在人都走了，哭更沒有什麽意義。

  而且，霍銘也不喜歡她哭。

  蘇牧就那樣望著眼前蓋著白布的霍銘，不知為何，她一點悲傷都沒有，相反覺得聖潔。

  他走的聖潔！

  過了好一會，蘇牧才吸了口氣，然後手抬起掀開了那層蓋在霍銘臉上的白布，其實上午才見過，現在看不看都無所謂了，可她還是想看看，想記住他最後的樣子。

  白布掀開，霍銘的臉露了出來，神奇的是他竟然與上午不一樣了，那頭發似乎比上午黑了一些，臉上的肌膚也沒有那麽黃瘦，整張臉顯得充盈了一些。

  這樣的他倒是與他的實際年齡相符了！

  蘇牧聽老人說過，人死了會回光返照，霍銘應該也是這種了。

  如此才好！

  他本就不大，如果跟一個糟老頭一般的走了，才是真的對不起他如此年華。

  “霍老師，您走好！”蘇牧要說的很多，可想到最後霍銘生活趕她的樣子，她隻說了這麽一句。

  他不愛聽的話，她不會再說。

  其實在來的路上她就在想，醫生明明沒說他會走的這麽快，他這麽突然就走了，是不是因為她上午氣了他？

  霍銘安靜的躺在那，沒有給她一絲回應，可蘇牧不知是不是錯覺，就感覺他的麵上似乎有了些許的笑意。

  他這是不生她氣了嗎？

  蘇牧很想抱抱他，最後的抱抱，可是身子往前走了一步，卻又最後停下了。

  算了！

  霍銘不喜歡這樣！

  她不能再惹他不高興了。

  最後，蘇牧給他鞠了一躬，深深的......

  霍銘是重刑犯，不過人死了，所有的罪都消了，蘇牧去辦了手續，接下來就是遺體火化。

  這原本是家人該做的，可霍銘沒有家人。

  霍銘是個孤兒，母親在生他的時候就難產死了，父親在三歲的時候出了車禍，後來他跟著奶奶長大，不過在他十歲的時候，奶奶也離開了他，從那以後他就一個人過。

  霍銘給蘇牧說過，他十歲的時候就開始自己撿破爛給人打零工賺錢上學，後來自己考上大學，一邊上學一邊創業。

  霍銘在服刑之前，他已經用三十年過了別人的一生。

  他活的雖然短，但活的不虧。

  如果不是因為她，或許他的人生會精彩。

  蘇牧不能想這個，一想就覺得自己罪孽深生的不可原諒。

  蘇牧隻是以家人的身份給霍銘辦了簽字手續，其他的事都是傅霆之交給邱毅辦的。

  火化的時候，蘇牧去了，親眼看著霍銘被推進了火化爐，最後變成一抔灰放在自己的掌心裏。

  霍銘跟蘇牧說起自己的身世時就說過，他說自己沒有家人，所以死後自己想入葬大海，隻是這瀝城還沒有海。

  不過，她會滿足他的這個心願。

  別說是入葬大海，就是她想去青藏高原，她也會滿足。

  這是她唯一也是最後能為他做的。

  “蘇小姐節哀，其實霍銘走了也是解脫，”警官在霍銘屍體火化後，與蘇牧聊了起來。

  是啊，生困不如死脫。

  “這是霍先生的遺物！”警官遞過一個袋子。

  蘇牧看了看一部手機，一隻筆，一塊手表，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警官，霍銘在醫院的日子都是您陪著的，他有說過什麽嗎？”蘇牧問了警官。

  其實蘇牧清楚，霍銘都不讓她提的事，自然也不會給警官說的。

  不過很意外的是警察對她說了句：“他啊，說的最多的就是這輩子都不後悔的弄死了那兩個人。”

  說著，警官搖了下頭，“他這個人啊，真是臨死都執迷不悔。”

  在警官眼裏不知錯就是執迷不悔，而蘇牧明白霍銘的意思，他是不後悔為她做的一切。

  蘇牧沒有再說什麽，不管真相如何，都將隨著霍銘的離開一並埋葬了。

  不然，她都對不起霍銘拿命為她換來的一世平和。

  蘇牧抱著霍銘的遺物和骨灰回到酒店的時候，天剛蒙蒙亮。

  這一夜，她和傅霆之都沒有睡，很累，很乏。

  他們需要休息，可是剛到酒店門口，就被攔住了。

  “蘇牧！”

  尋著這一聲，蘇牧就看到了薛佳凝，她整個人神色憔悴的站在清晨的薄霧中，眼眶通紅。

  看來她已經知道了霍銘離世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