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林立間竄出來一個男人，瘦猴一樣的身材破衣爛衫，手裏正顛顛地上下翻著一塊石頭，不知道是不是石頭沉，手腕子直哆嗦。

  兩人愣了一下，隨後用槍一指他，“下來。”

  “你們別開槍我就下去。”

  “你下來我就不開槍。”兩人逞了一會兒口舌，直到小隊長又舉起了槍，男人才從上麵跳了下來。

  下的快腳下一軟，要不是被旁邊人扶了一把得一頭磕到石頭上，“謝謝。”

  “就你一個人嗎？”

  “是啊，就我一個，船隻失事我飄到這兒了，敢問兩位大哥，咱兒這是哪兒啊？”

  小隊長胳膊一伸攬住他的肩，“你說這是哪兒？”

  “我……”

  嘭，一塊石頭不偏不倚正中小隊長的眉心，砸得他一個趔趄鬆開了對男人的鉗製，接著從山石上又跳下來一個女人。身手靈活地在地上一個翻身就地滾過來，手裏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刺中另一人的腰腹。

  隨後架著那人直接推過去，小隊長虛虛伸手一檔，原本握在那人手上的魚叉硬生生戳進他的肚子。

  他低頭去看傷口，握槍的手腕一疼槍被人卸走脖子上又是一涼，他跟著癱倒在地渾身抽搐。

  “搜身。”

  孔少爺哎了一聲別開眼不去看頂著魚叉的那人的慘狀，小心翼翼地掀開他的衣服往口袋腰間去摸。

  “那個疑似闖入者在哪裏？小林隊長是誰？你們在這裏幹什麽？”傅薇收好槍拽過中刀之人的衣服逼問道。

  男人疼得雙眼對不準焦距，看誰都是重影，“我不……”

  “你說了我給你包紮傷口。”一張仙女麵緩緩綻開純良的微笑，很是誠懇。

  兩人小心翼翼地把一死一傷給抬進洞內，隨後回到沙灘上銷毀痕跡，“傅小姐，你你為什麽要騙他，看那傷口就算是包紮了也活不成了。”

  “所以呢？孔少爺是覺得我心狠手辣。”

  孔少爺抬頭看著傅薇，身上濺了血點子，手裏的匕首還在往下滴血，整個人如同地獄裏闖出來的修羅，殺人不眨眼。

  但他也知道剛才若不是她，他已經死了，那人攬著他的肩頭時槍口就頂著他的後腰，他感覺到了。

  “不是，我隻是隻是……”隻是什麽他也說不清，說到底還是他太過懦弱了。

  “孔少爺若是覺得過意不去，不如進去給他來個痛快，與其這樣在痛苦中死去不如一刀斃命來的快。”傅薇將匕首遞過來，指了指洞口。

  等了兩秒鍾孔少爺也沒動，她笑了一下，“孔少爺果然宅心仁厚。”

  被奚落的孔少爺腦子抽了一下，抬眼正正地看著傅薇，隨後一把拿過匕首進了山洞。

  她就站在沙灘上雙手抱臂，現在可不是心慈手軟的時候，他們如果再

  找不到辦法離開就隻能死在這兒。

  等了沒一會兒一聲慘叫傳來，她聽得挑了一下眉頭，別看懦弱還是個有氣性的。又等了一會兒孔少爺一臉血地走了出來，拿著匕首的手還在抖。

  “你如果早有這種決斷和慈悲，那一船人也不至於死無葬身之地。”

  藥劑下的太猛，孔少爺剛辯駁了一句就趴在地上哇哇亂吐，傅薇沒工夫等他緩解，收好東西將麻小五從石頭縫裏給背出來徑直朝右走去。

  孔少爺扭頭看一眼抹了抹嘴跟上去，他是懦弱可不是傻。剛才那些人說話的時候他也聽出來了。船老大肯定是被人發現了，他就算是死也得拚了這條命見一見船老大，否則他怕是死了都不得安寧。

  海上風平浪靜能見度很高，陡峭林立的海島出現在眾人視野中。

  李大夫得了素麵的滋養已經大好，此時站在甲板上指著那虛蒙的影子說道：“我不確定島上在做什麽，但小方從去年開始就似乎在秘密做一件事情，來往出海次數頻繁叫我察覺到了才派人跟隨的。也許是底下人匆忙被他知道了，之後就再也沒來過。”

  “先生收養他的時候就沒查過他的身世？”穆寒亭靠欄杆站著，望遠鏡裏能看見海鳥來往於水麵和那座島。

  “一個小孩兒瞪著一雙滿是仇恨的眼珠子，不正是我所需要的嗎？如果不是他生了異心，我是真的打算將衣缽傳給他的。”

  嗬嗬，“先生知道自己的行為在外人看來是什麽嗎？”

  “不拘一格降人才。”

  嗤，旁邊走過來一個男人，嘴巴裏在嚼檳榔，聽了這句話白眼一翻嗤笑出聲，“打仗的時候有一種給日本人領路的人，我們都叫他二狗子，或者好聽一點叫漢奸！”呸。

  李大夫臉皮抽了抽道，“我本也不算好人一個，被人罵的多了，漢奸又算得了什麽。”

  “您家祖宗要是聽見這句話，保準氣得從棺材裏爬出來把你這個不孝兒孫拖進去。李大夫，我以前頂多覺得你心狠手辣了點，如今看來簡直是生冷不忌臉皮太厚。佩服。”

  “長生，先生這又不是第一次讓人瞠目結舌了，學著點。”李元湘在旁邊插了句嘴，三個人一人一句說得李大夫勉強保持的笑容僵在臉上。

  “李姑娘，你我帶上李大夫並幾個兄弟等夜間下水潛進島內，讓你這位長生兄弟開著船繞過島上的崗哨找地方接應我們。”

  “我跟你去就好，先生留在船上。”李元湘倒不是擔心李大夫吃不消，而是怕他壞事。

  “想來先生也很疑惑方師爺究竟在島上做什麽，不妨帶他一起開開眼，人生在世貴在俯仰天地間無愧於心。李大夫覺得自己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你們覺的他是漢奸，口說無憑總要眼見為實

  。想來李大夫也不願背著漢奸的罵名入土見自家祖宗吧？”

  李大夫瞧瞧三人冷笑一聲轉身進了艙房。

  “呸，狗東西。”

  “長生，不管他是出於什麽目的給我們指了條明路，都算立了功，穆會長不說什麽我們就不必苛責了。等上了岸他若再犯事，你想做什麽我絕不攔著。”李元湘開口勸了一句，李大夫不管怎麽說也養育了她，讓她親手殺他她自問做不到。

  趙奎這時從船尾走了過來，在穆寒亭耳邊低語了兩句。

  他點點頭衝著李元湘道，“李姑娘，有勞安排下去，太陽下山就動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