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在屋裏翻找了一會兒最後站在側臥門口看著一屋狼藉，扶額歎了口氣，“小風，一會兒找人收拾一下，你家會長回來怕是要生氣。”

  小風狐疑地伸頭看了一眼，“反正也用不著，會長不會生氣的。”

  她聽得眉頭一挑，“小孩子家家心思挺活泛啊。”

  “我我現在就去找人，您別瞪我。”

  小風摸摸鼻子忙不迭地逃了，傅薇踮著腳回到屋裏換了雙軟底的鞋，橫豎穆寒亭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她決定回警局翻些資料。

  院裏一團亂所有人都有事在忙，她也就沒派車出門叫了輛黃包車，車夫拉著她剛掉了頭準備出發，那個花團錦簇的旗袍女人也從巷子口跟了出來。

  她扭頭看了一眼，那女人到了牆角先探頭探腦一陣打量，隨後跟做賊似的貼著樹溜去了旁邊的街道。

  傅薇認得那女人，剛才還在院裏見她被嚇得魂不附體，這會兒怎麽就生龍活虎地偷偷摸摸了？

  她原本也不想管閑事，隻是剛剛揪出了一個內賊，這女人就這幅做派，想讓她不懷疑都難。

  “師傅，掉頭，跟著那個女人。”

  女人在另一條街也上了黃包車，一路沿著大街走了大約十分鍾拐了幾拐又是一條大街，半個小時後停在了溫柔裏。

  女人付了錢兩手環抱走了進去。

  傅薇站在牌坊下抬眼看了看溫柔裏，跟她之前來辦案時見過的沒什麽區別，白日裏冷冷清清甚至帶著點死氣沉沉。左右兩側的門都關著，已經破了封布的燈籠迎風招展，呼呼啦啦沒有一點美感。

  她眼瞅著那女人一直走過近百米的巷子往右拐去，就深吸口氣跟了上去。

  巷子右拐是一條街，有幾家鋪麵開著門，老板沒精打采地搖著蒲扇邊扇風便驅趕蒼蠅，而那個女人不見了蹤跡。

  站在原地想了想，她也沒往前接著找轉身就要離開，一陣鬼鬼祟祟的腳步聲順著風傳過來。出於本能，她側身往房簷底下躲了躲，就見原本還開張迎客的老板一縮脖子迅速關火蓋蓋，閃身進了屋子。

  哐哐一陣關門聲，將傅薇堵在了門外。

  腳步聲接近拐角，一陣當當的鳴鑼聲敲得山響，她捂著耳朵躲在一家麵館的旗子後，瞧見了街麵正中立著一個幾米高的木質瞭望台，上麵站著一個後生正在拚命地敲鑼。

  說時遲那時快，闖進來的人已經拐過來瞧見了示警的後生，抬手就是一槍。嘭地一聲，子彈釘在了木質的橫欄上，後生往下一蹲又是一陣猛敲。

  傅薇側頭看了一眼進來的人，都穿著灰白色的短打衣靠，顏色製式都是統一的，一看就是誰家養的府兵護院。這些人都沒有蒙麵顯然是正大光明地進來殺人了，難不成是搶地盤的幫派？

  鑼

  聲響了一陣從房前屋後也響起紛亂的腳步聲，間或著喊叫聲，“有人闖進來了，弟兄們給我上。”

  兩幫人在街麵上相遇了，二話不說彼此都下了死手，一場真實的火並就在眼前拉開帷幕。

  傅薇歎口氣，覺得自己真是有點作死，她扭頭看一眼旁邊的商鋪，兩扇鐵質的門板落著鎖，應該沒人。

  她從從包裏抽出一根細鐵絲，哢噠兩下打開鎖頭矮身推開一條縫鑽了進去。

  嘭嘭的子彈聲打在牆上門板上玻璃上，引起一陣雞飛狗跳。還有些沒來得及收拾的攤子，冒熱氣的鍋被打穿，湯汁食物流了一地，人間煙火瞬間汙糟得成了一地狼藉。

  香氣混合著煙塵血腥氣飄了起來，又因為壓低的雲層難以彌散，便盤旋在溫柔裏的上空揮之不去。

  整個溫柔裏好似進了戰場。

  傅薇扭頭打量了一眼屋內，亂糟糟的像是個雜貨鋪，木質的鐵質的東西隨意堆放著落了一層灰。窗玻璃已經被打爛，天光透進來將屋內照得更加破敗，

  她伸手將窗下的桌子拉過來堵著門，隨後找了條板凳坐下來，打算等風波過去再離開。

  外間的火並一直持續著，闖進來的顯然更有組織一些，一直呈壓倒性的優勢往前趕，六爺的人則有些節節敗退。

  槍聲慢慢越過她棲身的鋪子，一直往前大有直入六爺老巢的意思。

  她鬆了口氣，從牆角慢慢挪過來到了門板後，側身順著門縫往外打量，地上躺著幾具屍，體鮮血淌了一地又被風卷起的灰塵蓋住，透著黑紅色。

  當當又是一陣敲鑼聲，那頭似是來了更多人，灰白衣衫又被壓回來倒退著閃躲到了鋪麵底下。

  猛然的撞擊弄得鐵質門板框框兩聲搖搖欲墜，壓在門後的桌子也被推得後退了幾分，門縫處能看見一條帶血的胳膊，能聽見對方急促的喘氣聲，能聞見濃重的血腥味。

  傅薇壓著呼吸往門板後躲了躲，也不敢去推桌子。

  “頭兒，子彈不多了。”

  “讓你帶的炸藥呢？”

  “已經排好了，就等點火了。要不要讓弟兄們都撤回來？”

  “聽我命令，讓你點火就點火。”說話的人似乎就在窗戶底下，話音一落就邁著步子從牆根往拐角撤去，“點完火自己想辦法逃走。”

  “放心吧。”男人說完又衝著遠處開了一槍，隨後身子半靠著門板坐起來，從口袋裏掏出了打火機，哢噠兩下火苗子突突亂竄。

  他呼一下子吹滅往地上一趴朝拐角爬去，胳膊堪堪路過門縫，忽地一聲巨響，從門縫裏伸出來一隻手摳著他的傷口將他拖進了屋內。

  打火機哢噠一聲落地，疼痛讓他腦子嗡嗡直響，眼皮努力上翻著瞧見了一個女鬼，披頭散發正在將他往黑咕隆

  咚的地獄裏拖。

  對於死亡的恐懼一下子給了他勇氣，還留在門外的兩條腿使勁翻騰著勾住門框死不鬆勁兒，“鬼啊鬼啊……”

  嘁，傅薇沒好氣地冷笑一聲，掄起旁邊的板凳對準他的後腦勺砸下去，隨後下死力氣將昏死過去的人拖進屋內，慢慢關上了兩扇門板。

  街道盡頭的槍戰尚有餘溫，六爺站在一麵牆後沉著臉問道：“誰的人？”

  “不知道，剛搜過屍體沒有找到身份證明，不過看衣服樣式不像尋常的幫派。”

  六爺背著手在牆根底下來回溜達，眉頭緊鎖，“師爺呢？”

  “師爺……”小嘍囉搖搖頭，“剛才還看見人了，不過一轉臉就不見了。”

  “給我找，我們上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