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某人沒出息的一泡尿，整個空間更加難聞，難以流動的空氣無孔不入直通人的神經，避無可避。

  “給點水喝啊！”靠在牆邊有氣無力的人，翻著眼睛哀求著。

  穆如海睜眼看了一下，是那個腿上挨了一槍的出頭鳥，傷口雖然已經包紮過，隻是這麽長時間子彈嵌在肉裏大約是感染了，一張臉慘白汗水淋漓。

  他伸出文明棍捅捅趙連凱，“過去看看。”

  哎，趙連凱也不含糊抹把臉爬起來查看，“發燒了一直在說胡話。”說完他拆開他腿上的繃帶，黑紅色的血痂糊住了傷口，周圍皮膚凸了出來。

  指尖一按裏麵發脹，更疼得那人一激靈叫了出來。

  “已經感染了，再不及時救治人恐怕扛不住了。”趙連凱在衣服上擦擦手，心有戚戚焉地說道。

  穆如海皺著眉頭從地上站起來，身板剛站直晃了兩晃被陳老爺伸手撐了一把，“穆兄想幹什麽？您不是說咱們著身份在這裏沒有一點用處嗎？”

  “現在不一樣，我要是再坐視不理就枉為上海商會的副會長。”說罷他一撩衣擺拄著文明棍來到門邊，對著鐵板哐哐敲了兩下子，梨花木的拐杖頭包裹著鐵皮砸得鐵門砰砰一陣巨響。

  “幹什麽？再不老實小心老子對你們不客氣。”外頭值守的人被驚得一個激靈，端著槍毫不客氣地罵道。

  他聽得一皺眉，沉聲說：“是我，上海商會副會長穆如海，我要見你們的主事人。”

  那人聽完沉默了，再開口有些滿不在乎地回嘴，“我們老大休息了，沒空見你。”

  “這裏邊有人受傷，如果再不及時處理恐有性命之憂，讓他找個醫生過來。”說著穆如海話鋒一轉，帶了一絲明目張膽的威脅，“如果我們這裏有一個人出事，你們休想拿到一分錢，我穆某人說到做到。”

  門外無人回答，倒是傳來一陣噔噔蹬離開的腳步聲。

  “穆兄，您說他們既然想要錢，為什麽不說句話，咱們這些人要的是命，至於這麽大動幹戈嗎？”陳老爺湊過來低聲說道。

  “想必現在已經有人去辦了。”

  辦是辦了，隻不過因為人手有限分了批次，幾個人一路從林子裏摸出來在靠近城門附近，搖身一變成了窮苦老百姓，混在早起討生活的人群裏推著板車趕早市。

  此時因為當家人一夜未歸，多數宅院裏都還亮著燈，去司令部的電話也打了好幾個，一開始說人已經走了，打到現在則無人接聽。

  穆家亦是如此，穆夫人坐在花廳裏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隔上一會兒就要差遣管家出去看看。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直到淩晨三點多天色已經蒼蒼亮人還沒回來，沿路去接應的人倒是回來了，也帶回一個不好的消

  息，出事了。

  “胡說，父親跟那麽多人一起出行，去的還是駐防營，怎麽可能出事？”穆寒山搓著手站起來一頓訓斥。

  “真的，路兩邊的樹都倒了，汽車被砸爛了，現場還有駐防營的人，我們上去詢問被他們給嗬斥了回來，說沈司令會把老爺完好無損地送回來。”報信的人喘著粗氣回稟。

  穆夫人扶著桌子站起來，“快，報警，讓警察去找。對了，寒青，讓你手底下的人也一起去找。”

  穆寒青扶著穆夫人坐下來，“夫人，二哥可是也跟著父親一起的，如果父親出事二哥恐怕也在裏麵。我現在就去聯合他的人一起，一定把兩人找回來。”

  “慢著，你們就不想想，如果父親真的出事了，那會不會是被人綁票了？你們這樣大張旗鼓地去找，豈不是會打草驚蛇，到時候惹急了綁匪可是要出人命的。”

  穆寒山發表了不同意見，聽得穆寒青一挑眉，“大哥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人這麽膽大包天居然敢在駐防營附近綁票？”

  “我也是猜測。我們不如再等等，馬上就天亮，說不定沈司令已經把人找了回來又或者你二哥已經出手了。”

  穆寒青聽完點點頭，“夫人，大哥說的也有道理，我們不如再等等，我這就讓人去各家問問，看有沒有什麽消息。”

  穆夫人呼口氣，一抬眼瞧見唐倩如和三姨太馮瑤一塊走了進來，兩人並排而來的樣子瞧得她眼皮直跳。

  馮瑤的肚子已經掩不住了，而唐倩如又剛剛大張旗鼓地宣告自己有了身孕，她心裏那杯苦水一時竟不知該倒給誰。

  “母親，是不是出事了？”一個剛剛確認懷孕的人肚子還沒起來，範兒倒先有了，竟學著馮瑤挺起肚子，說話拿腔拿調。

  “既有身孕就該老實待在屋裏，亂跑什麽？送少奶奶回去。”穆夫人還沒說話，穆寒山先嗬斥出了聲。

  唐倩如也不理他，懶洋洋往旁邊椅子上一坐瞧一眼三姨太，“三姨太這肚子可越來越大了，弄不好還是個雙生子呢？”

  自覺逗趣的話無人理會，她討了個沒趣也不在意，撚起桌上的點心吃起來。

  “夫人，老爺是不是出事了？”馮瑤扶著傭人的手坐下來，瞧著穆夫人問道。

  “扶三太太回去。”

  “我不走，我是老爺的三姨太，肚子裏的也是老爺的骨肉，我們母子就在這兒。”馮瑤瞧見了穆夫人臉上的膈應，滿不在乎地回了一句隨後一動不動地坐著喝起了水。

  “是不是的老爺自有定論，三姨太也不必一再強調。”穆夫人在馮瑤的故意激將下竟然奇異地安靜了下來，穆家外麵的事她也許管不好也插不上手，可是穆家內宅的事還是她說了算。

  三姨太馮瑤這肚子來的

  有些蹊蹺，老爺糊塗她可不糊塗，一個兩個都想借著肚子在穆家作妖，她早晚要騰出手來治一治這些妖孽。

  三個女人一台戲，成三角狀坐著互相誰也看不上誰，穆寒青坐在一旁裝背景板，倒是穆寒山一個勁兒地朝著門口張望，也不知是在看什麽。

  “大哥，你看什麽呢？”

  穆寒山訕笑一下坐下來，“沒什麽，我就是擔心罷了。”

  “夫人，大少爺三少爺，出事了！”管家的聲音帶著慌張從正門口跑過來。

  “什麽事？”穆寒山蹭一下子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到了門口，“我看看。”

  “母親，父親，父親他他被綁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