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鉞坐在逼仄的縫隙裏，一時欲哭無淚，“你不是說車站記錄沒有查到我嗎？”

  “記錄被人動了手腳，你確實去了重慶。文件的事是重慶方麵打電話過來告知的，穆會長轉告給我的。”他當時在穆家被滿嘴跑火車的唐倩茹給吵得腦仁疼。

  邏輯混亂胡攪蠻纏，要不是顧及穆家的麵子，他早張嘴罵人了。

  不過倒是讓他查到一點意想不到的消息，他還得好好思量思量。

  宋鉞聽罷心裏那點僥幸徹底被粉碎，他閉了閉眼睛聲音沙啞地問道：“我父親怎麽樣了？”

  “不清楚，我覺得你還是親自回宋家問問宋夫人。”自從知道宋夫人不是宋鉞的親娘之後，他見著宋鉞也說不出母親兩個字。

  傅薇彎腰給宋鉞解開繩索，然後打開車門下了車，抬眼望著宋家的房子眉頭緊皺。

  這事兒走來走去已經不單純是一樁玩弄人心的惡作劇了，政治博弈甚至還有國仇家恨。

  宋先生是重慶方麵的高官，鎖進辦公室的文件想必一定事關當局的重要秘密又或者是戰略部署。誰最想得到這些東西，她已經不敢再多想了。

  “謝謝。”宋鉞下車對著劉探長跟傅薇深深鞠了一躬，他早就瞧見了傅薇脖子上青紫的掐痕，那是他下的手。

  他有多喜歡她現在就有多痛恨自己，虧他還以為自己是什麽高材生不會被人輕易控製，現在看來他不單被控製還做下了悔恨不已之事。

  他害了父親又差點害死傅薇，盡管不自知，但也不可原諒。

  傅薇看著宋鉞滿是決絕的背影，心知自己什麽也做不了，甚至連安慰都不合適。

  “我總覺得這家夥會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劉探長皺著眉唏噓地說道。

  “他那樣驕傲的人，咽不下這口惡氣的。”

  “這倒是，小綿羊要變成大魔王了，這下那些人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

  兩人感慨著，先前進入宋家的小警員回來了一個，一身血跡地邊跑邊喘著粗氣喊道：“探長，人，人死了……”

  “誰死了？”劉探長聽得眼皮直跳，後頭還有一個殺人案沒解決，現在宋家再死人，他這個探長真是要忙到禿頭。

  “一個老老媽子，當著我們的麵喝了毒藥，宋醫生剛好進去，檢查之後說已經死了。”小警員說著又害怕又惡心。

  要知道他們進去的時候，她還和藹可親地端過來了三杯茶，他跟同事聞見那茶水很香就一人一口給幹了。

  然後就是例行問話，老媽子倒也供認不諱，說就是自己給宋鉞做的心理暗示，讓宋鉞去殺傅薇是因為她夫家姓胡。

  在他兩準備暴起抓人時，她居然語重心長地讓他們給宋醫生

  帶句話：連累無辜就讓她下輩子托生牛馬再報答。

  然後就從容不迫地端起杯子一口幹了，茶水剛落進肚裏也就五秒鍾的事兒，她人就噗通一下子歪進了沙發裏。

  鮮血順著眼耳口鼻往外噴湧，堵都堵不住。

  他跟兄弟都被噴了一身，老媽子也成了血葫蘆，沒一會兒就直挺挺地躺在沙發上抽搐著。

  傅薇抬腳要過去被劉探長給攔了下來，“還是讓宋醫生自己解決吧，他現在未必願意見我們。”

  她想想似乎是這麽個理兒，歎口氣道：“穆家那邊有什麽消息？”

  “香玉曾經幾個月前在穆家大宅外見過一個自稱是表哥的人，為此她還把一個金手鐲送給了陪同的老媽子，好方便兩人說話。她當初住院的時候也有一個自稱親人的男人去找過她，索要錢財。”

  “據說香玉是咬著牙給的錢，還不少。”

  “那就有勞劉探長走一趟去查查香玉的家庭背景了。”傅薇說著回到車上發動車子，“我先回警局了，祝你馬到成功。”

  “喂，幫個忙唄，你也知道香玉以前在麗都做歌女，你去打聽一下她原來的那些小姐妹，女人八卦多說不定能聊出點什麽來。”劉探長扒著車窗商量著，臉上又掛上了痞相。

  傅薇聽得一挑眉，“劉大龍，你什麽時候能改一改動不動就貶損女人的臭毛病？我一個法醫可不幹解剖室以外的事兒。”

  “算我求你了，你知道我跟穆寒青不對付，那天在醫院還惹得雲清不高興，我現在頂著滿頭包可不敢去觸黴頭。”

  “讓我走一趟也不是不可能，一頓得月樓。”

  劉探長肉疼地點點頭，“為了真相我豁出去了。”

  傅薇瞥他一眼，擺擺手開著車子走了。

  “探長，您車上有衣服嗎？您看我這一身血，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殺人犯呢。”

  劉探長扭頭瞧瞧另一個一身爽利的小警員，勾勾手指，“是兄弟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把上衣換給他。”

  啊？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劉探長的逼視下不情不願地換著衣服，這時留守宋家的警員也出來了。

  身上汙糟的警服不見了，穿著一身淺灰色的棉質短打衣靠提著個袋子，神清氣爽地過來了。

  “探長，探長，宋醫生讓我轉告您，他會查清楚整件事情的。”

  “行了，走吧。”

  四個人開著車往回走，路上兩個警員七嘴八舌把進去宋家之後的事情給講了一遍，劉探長聽得直皺眉。

  難怪那時候胡風會偽裝成送花的人頻繁進出宋家，也難怪那個老媽子會讓宋鉞去殺了傅薇，這是記恨上了警局的人了。

  隻是胡風跟裴翰有沒有關係？還有

  蘇然，她到死都沒提一句裴翰，是真的不認識嗎？

  “宋醫生知道這些嗎？”

  “知道，我的筆錄他也看了。”

  事情已經跟他們沒關係了，劉探長出口氣往後靠了靠，開始回想香玉的案子，“還記得我們之前從果園開始追蹤周全勇，最後是在哪兒把人跟丟了的？”

  小警員撓撓後腦勺仔細回想，“雁，雁山道附近吧，找到他換下來的衣服咱們兵分幾路追的，隻是到了還是把人給丟了。”

  雁山道範圍太大了，一時還不好將周全勇跟香玉聯係起來，沉默了一會兒他坐起來敲了敲車門，“你們三自己想辦法回警局，我有事。”

  一分鍾後，三個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小警員頂著路上指指點點又惶恐的眼神往警局走去，因為黃包車拒載還在路上大喊殺人犯，不得不專挑偏僻的道兒走。

  三人回想了一下今天的遭遇，欲哭無淚。

  背後不能嚼舌根，否則會遭報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