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仰頭看著穆寒亭，輕顫的指尖摸著了打火機滾燙的鐵殼，她甩了一下手抿緊了嘴。

  她是想他的，每一日都想，也正是因為這份難以自持的想念，她才更加難過。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著指尖，暗啞著嗓子說道：“把煙戒了吧。”

  她掙了一下沒有掙開，往後退半步說：“我這三天過得很不好。”

  “我也是。”

  “我很想你，隻要一閑下來就總是控製不住，可越是這樣我就越是難過。穆寒亭，我不知道該怎麽平衡這種情緒。換成任何一個人我都可以選擇幹脆利落的方式來解決，唯有你，我做不到。”

  “我想你。”他歎了口氣將煙頭丟進水池裏，上前一步將她緊緊抱在懷裏，任她掙紮卻不鬆手，“我也想你。”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很悲哀，心心念念的仇與難分難舍的愛，她難以抉擇。

  嘖嘖，“兩位這甜甜蜜蜜的樣子還真是羨煞旁人。”一道涼涼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她睜開眼瞧見了紅燈下一身黑衣的女人。

  搖著扇子看著兩人，被燈光映得模糊的臉上帶著冷笑。

  她心裏那點哀傷糾結瞬間化為警惕和憤怒，她鬆開手伏在穆寒亭的肩頭冷冷地問道：“你帶她來的？”

  他鬆開手臂輕歎了口氣，“對。”

  嗬，她冷笑一聲看看那個女人又看看他，推開他的手轉身走了。

  穆寒亭立在原地動了動空落落的指尖眉頭緊蹙，“穆會長，我可什麽也沒做。”黑衣女人走過來看著傅薇的背影涼涼地說道。

  他轉頭看她一眼，眼神如刀子一般刮得她後背發涼，“你最好什麽也別做。”說完朝花廳走去。

  女人愣了一會兒瞧著他的背影咬了咬牙。

  花廳裏的講話暫時告一段落，舞曲響起，男男女女又重新跳了起來，一時間燈光搖曳舞步飛旋。

  傅薇倒了杯酒仰頭喝下，扶著桌子長出一口氣。

  “怎麽，跟心上人吵架了？”傅偉業側身靠著桌子，手裏端著一杯酒在燈光下晃來晃去，看熱鬧似的問道。

  她瞥他一眼沒說話順著他的目光往舞場看去，白牡丹在與人跳舞，一個中年發福腆著肚子的老男人。肥膩的手不規矩地在白牡丹的腰肢上來回摩挲，裙子上白色的流蘇都被捏得皺了起來。

  “讓她這樣陪人跳舞，你可真大度。”

  他抿了一口酒回道：“是她自己要去的，說是為了我。你也知道我們這種逢場作戲的男女，從來不喜歡強迫對方做他不喜歡的事情。”

  “不是要娶她嗎？”

  他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扭頭看她一眼，“你信嗎？”

  “不信。”她老老實實表達了自己的看法，“你可是傅偉業，眼中隻有利益沒有真情

  實感，上海灘包括四大家裏麵那麽多貴女等著你挑選。你不會自毀前程。”

  哈哈，他聽完笑起來，端著杯子衝她舉了舉，“衝著這份理解，我得敬你一杯。”她沒動他也沒在意，自己仰頭喝了半杯。

  “她為了嫁給你也算煞費苦心了，為什麽要耗著她，既然給不了承諾就別放任這種謠言甚囂塵上。如果有一天當事人自己都當真，等到被擊碎的時候豈不是更傷心。”

  “我的妹妹喲，你還真的相信這世道有真情實感存在？從千金小姐淪為獨自求生的孤女，你居然還沒活明白？”

  她看著他，隔著嘲笑和一層厚厚的麵具居然看到了他的無奈，也是奇了怪了。

  “誰又能活得明白？”

  兩人沒再說話，端著酒杯各懷心事。

  一曲終了，白牡丹禮貌地給對方告辭迎著傅偉業走過來，“你們聊什麽呢？這麽融洽？”說著伸手端過他手裏的酒杯仰頭喝完了剩下的半杯。

  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裏伏在耳邊低語了兩句，引得她嗔笑著伸手捶著他的胸口，“真壞！”

  傅薇覺得自己站這兩人身邊顯得特別純良，便端著酒杯打算去找一找傅偉明，這時裴翰居然迎著三人過來了？

  傅家的宴會可不是一個大學教員能進來的，誰引薦的他？

  “傅處長。”

  傅偉業低頭看著他，“你是？”

  裴翰有些緊張地捏了捏鼻子，“我叫裴翰，聖約翰大學的教員，早些時候跟您通過電話，您讓我來這裏的。”

  “哦，裴先生啊，失敬失敬。”傅偉業說著鬆開白牡丹主動伸手要跟他握手。

  哦，裴翰趕緊換了拿杯子的手跟他握了握手，“傅處長客氣了。”

  “這人是誰啊？你認識的新朋友怎麽也不跟我介紹介紹。”白牡丹皺了皺眉看著裴翰問道，眼角眉梢帶著明顯的被輕視的不高興。

  傅薇在旁邊瞧見了，心裏直搖頭，原以為是一朵傾國傾城的解語花，沒想到也會不分場合地亂發脾氣。

  她早就說過傅偉業並非良人，身在局中的白牡丹卻看不見，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出身不好。所以不惜違背心願替他籠絡人心，散布謠言。

  果然就見傅偉業聽了白牡丹這話，並沒有伸手安慰她，反而稍稍站直了身子看著裴翰說道：“這位就是最近名聲大噪的心理治療師，我有些事請他過來幫忙。”

  裴翰抬頭看了一眼白牡丹，眼中閃出一絲迷惑來，隨後像是有些為難地衝著傅偉業說道：“傅處長，恕我冒犯地問一句，白小姐是不是曾經丟失過了一段記憶？”

  白牡丹聽得一挑眉，“裴先生既是傅處長的座上賓，就該知道我是什麽身份，這種瘋言瘋語還是不要亂說的好。”

  “白小姐別生氣，

  我有點職業病，可能是我看走眼了。”他說著道歉，眼神還是在白牡丹臉上掃了掃。

  裴翰其人長得不好看，瘦小還有點瑟縮著脖子，看人的時候視線有些斜著往上。所以這種常人看來很正常的打量眼神，在他身上就顯得有點陰鬱和猥瑣。

  那雙眼睛一旦專注起來，就仿佛窗外忽然出現的窺視者，帶著讓人頭皮發麻的反感。

  白牡丹看得直皺眉，冷聲嗬斥道：“既然知道是看走了眼，那就別看。”說完她挽起傅偉業的胳膊，“我們去跳舞吧。”

  傅偉業點點頭衝裴翰說道：“裴先生先好好玩，一會兒咱們再詳談。”

  “好。”他衝著傅偉業禮貌地應下，隨後轉身過來倒酒。

  “裴先生，能請你幫個忙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