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崢從房間裏出來見著的就是兩個人其樂融融的吃飯畫麵，小聲聊一些有的沒的或者相視一笑。

  背對著他的傅薇肩膀很放鬆，或者說渾身都透著快樂。

  “棋買回來了，佛教的書也買了一本。”一直被忽視的人端著一個盒子，腋下還夾著一本書，見著楊崢跟見了救星一般。

  “先放著吧，等傅小姐吃完飯。”

  “楊崢，過來吃飯。”傅薇扭頭衝著他喊道。

  “對對，先吃飯，吃了飯才有力氣幹活。”買了早餐的人說完走到桌邊給兩人各盛了一碗飯。

  傅薇拍拍手站起來，“過來坐下吃，我正好擺一擺。”說完走到桌邊按著畫出來的圖開始擺棋子。

  茂椿為什麽會這麽大膽地將殘局擺在殿內，總不能是為了等待有緣人吧。

  隻不過逝者已矣，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意義了。

  棋局很快擺好，她在紙上把大和尚說的話寫了下來隨後推過去，“我知道就這麽多了，剩下的事情得靠你們自己。”

  楊崢放下飯碗走過去看了一眼，隨後卷著紙塞進袖子裏，把棋子扒拉混亂才看著她說道：“出了這個門就當我們沒有見過。以後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提起今天。”

  說罷他朝她伸出手，“保重。”

  她跟著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保重。”

  她不想再追問他跟舅舅是不是那邊的人了，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不管這個選擇有多麽艱難總得堅持走下去。

  希望終究還是要有的，萬一哪一天真的河清海晏呢。

  幾人離開診所時，天色已經大亮，門口的巷子裏有人經過時不時看一眼四人有些落魄的模樣。

  大高個背著個褡褳，小風跟在旁邊拎個小包袱擦著鼻涕。

  穆寒亭因為腿傷拄著一根拐杖，旁邊攙著他的傅薇包著紅圍巾，四個人一水的破衣爛衫，像極了逃命而來的難民。

  “咱這形容買火車票回去嗎？”傅薇仰頭看了一眼天，下巴抬高抻著了臉，疼得她倒抽涼氣。

  穆寒亭扭頭看看她忽然笑起來，“你有什麽安排？”

  她知道他在笑她，嗔他一眼道：“嘉興不安全還是回上海比較好。”

  “聽你的。”他說完回頭看著大高個，“去開車。”

  幾米之隔的院子裏，楊崢站在門口聽見了兩人的笑談，垂眼看著自己的手陷入恍惚。

  他多想能一直牽著她的手，而不是隻能像一個小偷一樣見不得光。

  “楊崢，該走了，他們還在等著。”身後有人出聲提醒，他撚了撚指尖轉身走了。

  既已選擇了這條路，哪怕流血犧牲也決不退縮！

  另一頭的劉探長跟著那群人穿過車站廣場，走過小巷直到人越來越少，男人

  在一個岔路口四下看了一眼閃身進了一條巷子。

  一條從來不會走的路。

  巷子不長，到頭是一片空地，空地上長著幾棵垂柳，迎風招展的樹枝下站著一個女人。

  那人在巷子口又警惕地看了看才朝著女人走過去。

  兩人碰了麵側身靠著樹避開注視，交談了大約兩分鍾，男人戴上帽子縮頭耷腦地回到巷子，隨後快步經過岔路口往家趕去。

  女人等了兩分鍾才從樹後走出來，撩了一下頭發越過草地朝巷子走來，這時迎麵一個人影閃出來擋住了去路。

  “劉探長？”

  “李小姐，沒想到跟著小魚倒是把你這條大魚給等著了。”劉探長雙手插兜看著李小姐冷冷地說道。

  “在李家就應該放點毒藥殺了你。”她惡狠狠地說完慢慢抬手試圖伸進包裏拿東西。

  “別動。”他放在口袋裏的手動了動做出一個瞄準的姿勢，“你覺得是你的動作快還是我的槍快？”

  “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滿足你。”她縮回手看著他打著商量。

  “當然是抓你回去吃牢飯了。”他說著逼視著她，“我是一個警察，職責就是抓犯人，你殺了人就得回去伏法。”

  “哈哈，我以為是什麽呢？劉探長盡忠職守這點很好，不過我得提醒你，能抓我的人沒幾個。也還輪不到你來給我定罪。”

  “那你可以試試。”他說完朝她走去，一直放在兜裏的手慢慢往外抽，她則盯著他的手慢慢後退。

  “你沒槍！”她看出了劉探長的虛張聲勢，心頭一鬆。

  “是嗎？那你可看仔細了。”他話音剛落，她就見眼前一花，一股甜味撲麵而來。

  “迷香？”她急忙抬袖掩鼻往後跑去，劉探長冷笑一聲扔掉手裏的花粉抬腳追了過去。

  草地不大又因為比較偏僻，在這個早晨顯得格外安靜，兩人的爭執並沒有引來關注。

  李小姐跑進草地也把自己送進了死路。

  高跟鞋底陷進鬆軟的草地上，深一腳淺一腳被絆得差點栽倒在地。

  她索性脫掉鞋子從包裏拿出槍轉身去找劉探長，後邊沒人，隻有她慌不擇路留下的一串腳印。

  不可能，怎麽會沒人呢？她舉著槍去穿地上的鞋子，剛剛套上往外拔鞋跟的時候聽得一陣破風聲從頭頂傳來。

  她剛一抬頭，迎風招展的柳條突然繃直劃拉著她的臉，下一秒便幾根絞在一起纏住了她的脖子。

  脆弱得不堪一折的柳條此時成了鎖魂鏈，生生將她從地上提了起來，剛剛套上的鞋子啪嗒兩聲又被吸進土裏，她抬手

  去抓柳條另一隻手順著餘光的方向舉起了槍。

  哢噠一聲槍沒響，她竟然忘了上膛！

  風過，招得樹上的枝條刷刷作響，吹得李小姐的衣擺晃晃悠悠。

  劉探長倒掛著將不再掙紮的人放下來，隨後翻身跳下來確認她已經沒了呼吸才鬆了口氣。

  殺人者自然要償命，更何況還是一個蛇蠍毒婦。

  他坐著歇了一會兒彎腰撿起地上的槍，隨後給她穿上鞋子搭上外套把人扛在肩上離開了樹林。

  他在巷子裏左右拐了幾道來到一戶人家門前，敲了敲。

  門裏的人跑過來隔著門縫見是他也是一愣，“你怎麽來了？”

  “跟一個朋友喝酒，人喝多了我就過來你這裏借宿。”

  男人將門拉開一條縫，才看清他肩上扛著的人，眼眸一縮抓著門就要合上。

  “怎麽了？是不是覺得眼熟。”劉探長伸腳抵著門往裏擠。

  男人咬著牙使勁推，“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

  “那你去跟那些被你害死的人說。”轟一聲悶響男人應聲倒地，心口血紅一片。

  劉探長看了一眼推開門將扛著的人扔進去，擦了擦槍塞進李小姐手裏，隨後拍拍袖子轉身關上門離開了巷子。

  自己選了死路，怨不得旁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