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探長隻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周遭的一切都是暗紅色的，包括那些闖入視線之內的人臉。

  張嘴大笑著，扭曲著對他指手畫腳。

  應該是出事了吧，不然這些人怎麽一個個對他抱著這麽大的敵意。

  可他怎麽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他的聽覺好像壞了，腦袋也跟經過了高速旋轉一般，昏昏沉沉難辨東西。

  雲清？他好像又從這模糊的詭異中看到了穆雲清的臉，隻是那張臉上的表情是悲憤的恨，恨不得一刀殺了他。

  他朝她撲過去想告訴她自己很難受，可她迅速往後退去，仿佛他是什麽凶神惡煞。

  “雲清，我難受，雲清……”他執意要同她解釋，斜刺裏衝過來一個人，一個讓他頭一次見就討厭的人。

  穆寒青。

  “讓開！”他揮著手想讓對方讓開，卻見那張冰冷的臉上滿是鄙夷，他抬起的手被穆寒青偏頭躲開，沒了準頭的身子踉蹌著朝地上栽去，被人伸手扶了起來。

  穆寒亭。

  他扶著他站穩，“我找雲……”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掌劈中後腦暈了過去。

  世界終於清淨了！

  “穆會長，這種地方是他這種粗鄙之人能來的嗎？居然還敢在這裏做出此等有傷風化之事，真該拉出去填了黃—浦江。”

  “就是，就是……”

  有人開口就有人附和，沒一會兒眾人的關注點就從血紅的洗手間殺人案轉到了粉紅的道德風化上來。

  個個都成了聖人，站在道德製高點對劉探長指指點點。

  “他是我的一位朋友，應該是喝多了。”穆寒亭招來底下人低聲交代兩句，讓他扶著劉探長下去了，隨後看著在場的所有人。

  “大同銀行的襄理被人殺死在洗手間，我已經讓人報案了，這裏的每一個人包括我，在警察趕來之前都不能隨意離開。所有名單上登記在冊的人，都必須接受警察問詢。”

  “我今天晚上為了參加這個品酒會，可是推掉了好幾個重要聚會，現在發生這樣的事，你居然讓我們這些無辜者接受警察問詢？是何道理！”一個中年男人挺著肚子滿腹牢騷。

  “是啊，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想，但是不能因為死了人就限製我們的自由，誰也沒有這個權利。”

  “權利不是靠嘴巴說，而是靠實力。你們盡可以試試我有沒有這個本事。”穆寒亭說罷看著對方，聲音不高不低神情也不見凶神惡煞。

  但是卻震懾了全場，再想說話的人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人群一時沉默下來。

  “都散了吧

  。”他轉頭看著穆雲清，“劉探長不是那樣的人，他中招了。你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酒會是報社組織的，你就得擔起這個責任來。”

  “現在去安排人有秩序地引導著客人到別的地方休息，有一些特殊的客人也要格外招待。要讓他們感覺不是被囚禁而是換一種方式的休息。”說著他拍拍穆雲清的肩，“能做到嗎？”

  “沒問題。”穆雲清深吸了口氣，衝著他點點頭。

  “做不到的地方讓你三哥幫忙。”他又看著穆寒青，“動手的人不止是想殺人，還想看我們的笑話。”

  “我知道。”

  “二哥，你是要幫著抓凶手嗎？”穆雲清說到這裏頓了一下，似是有話要說。

  “你想說什麽？”

  “我在洗手間找到傅法醫的時候，她很奇怪，像是剛剛經曆過一場打鬥，而且我在隔間的門縫裏看見了一隻腳。所以……”

  “她不會。”

  “那就好。二哥，我去忙去了。”穆雲清說完揉揉眉心跟著穆寒青一起走了。

  大廳裏一時間倒是走了個幹淨，他抬頭看著洗手間門口的傅薇，迎著他走過去，“上套了？”

  她皺著眉點點頭，“有人碰倒了我的杯子，讓我不得不來清洗；隨後準備離開的時候他躲在門口偷襲，我不得不折回來反手鎖上門，他拿來維修的牌子阻止別人的靠近，殺手就藏在隔間突然暴起。”

  “被我製服以後暈倒在隔間，我走後又有人殺了李襄理栽贓陷害。”

  “隻是發生在這裏的一切沒有人給我證明。”她歎了口氣，“先去幹活，一會兒警察來了估計就得把我隔離審查了。”

  “我沒有報案。”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我相信你，也相信劉探長能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謝謝。”她靠在他胳膊上閉了閉眼睛。

  “傅法醫……”宋鉞從門裏出來，又收回一條腿別開視線。

  “宋醫生，你去看看劉探長中了什麽，想辦法讓他盡快清醒過來。現在距離天亮還有不到七個小時，我們得抓緊了。”穆寒亭看著他說道。

  “我會把知道的情況告訴他，然後齊頭並進爭取七個小時內把這個案子給破了。”

  “宋醫生，請相信劉探長的為人。”傅薇也轉頭看著他鄭重地說道。

  “我知道。”他走過來，到她身邊時到底還是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胳膊，“自己小心。”隱藏的情緒被這一句十分正常的叮囑給包裹起來，似乎除了朋友情誼再無其他。

  送走宋鉞兩人轉頭進了洗手間。

  傅薇指著屍體跟穆寒

  亭說：“死因就是大動脈破裂失血過多，到現在為止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半個小時。我剛從樓上下來的時候，他的血還是有溫度的。”

  “那凶手肯定還在這裏。”

  “現在條件有限無法檢測他是否被下了藥。單從外形上來看想要製服李襄理這樣一個成年男人，除非趁其不備或者體力上絕對壓倒。”

  他上前一步看了看死者脖頸裏劈裂的竹簽，毛刺的形狀跟傅薇掌心的傷口很像。“竹簽是你丟的？”

  “對。”

  “我在製服了殺手之後，曾經問過他幕後主使是誰，他剛開口說了半句話就昏了過去。”她扭頭看著洗手台底下，“是真的昏倒，直愣愣砸在地板上磕著了洗手台的排水管。”

  他從隔間跨到洗手台邊，在金屬排水管上發現了一塊頭皮帶著兩根頭發沾在上麵，還有點點的紅色，這傷勢不似裝昏迷舍得弄出來的。

  “你聽說過催眠嗎？”她仰頭看著牆上的燈管，悠悠地問道，仿佛那裏麵也裝了個開關，哢噠兩下就能讓人言聽計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