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太陽直愣愣地曬下來，雖然隔了一層枝葉，但是漏下來的光斑也是毒辣得能在人身上燒個洞出來。

  大頭頭朝下被吊在一棵樹上，汗水從鞋底一路烘著流到腦袋上，再經過頭發的保溫效應，跟開水似的滴滴答答落下來。

  那兩綁他的孫子絕對是故意的，院子裏上百棵樹不挑，專撿拴狗的那棵。

  被夾得快斷氣的黃狗攤在地上，身上趴滿了嗡嗡嗡的蚊蠅，血都快流幹了它還能時不時哼唧兩聲。

  被驚動的蟲子就嗡地一下子飛開唰唰地打著他的臉。

  靠，不帶這麽折磨人的，他就是不被曬成肉幹也要被惡心死了。

  他無比想念劉探長，想念他罵罵咧咧地跑過來給他一腳將他從苦難中解脫出來。

  被人上心地惦記著的劉探長差不多到了灌木林子邊，聽見了求救聲還有威脅聲。

  他舉著槍示意眾人噤聲，隨後小心地埋伏下來，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正要暴起先聽見了一聲槍響，貼著他的頭擦過去，差點削掉他一塊頭皮。

  “打。”

  他大喝一聲甩手打了一槍，本來衝過來的腳步聲又退了回去，眾人跳起來追了過去。

  “你們，你們放開我，箱子我扔到大橋底下了，這會兒估計已經飄到黃-浦江了。你們就是殺了我也沒用，再說帶著我也是個累贅，還是放了我各自逃命吧。”被挾持的人幾乎是被拖著在地上帶來帶去，不由得開口打著商量。

  “放了你？把你放了讓警察抓走我們上哪兒找東西，你殺了人進去就要被砍頭的。”兩人一邊躲槍子一邊還有心情跟他講道理。

  “我說了，人不是我殺的，我頂多就是個跑腿的。我會跟警察講清楚的。”

  “講清楚？周全勇，你覺得現在還有人聽你說話嗎？”

  “我，我大不了跑路，我離開上海還不行嗎？”

  嘖嘖，“既然人不是你殺的，你就老老實實把箱子找到，然後去警局自首說明情況。”

  “我不能說，人家會殺了我的。”

  “警察也保不了你嗎？”

  周全勇不說話了，抿著嘴巴似乎在想什麽。兩人趴在草窠裏對視一眼，“被人這麽一直威脅的日子並不好過吧，要我是你就找他拿筆錢，早跑了。”

  咻，子彈穿過來打中身後的一棵樹，嘭的一聲炸開了，驚得三人趕緊一縮脖子。

  “快退到果園裏。”周全勇忽然福至心靈，招呼著兩人往後退，“裏麵樹多。”

  “對，樹多能逃命，快退。”三人倉皇失措地從缺口又退了回去，大頭就看見三個人頭朝下地往自己這兒跑，近了才發現就是剛才綁自己的那兩孫子。

  “快把老子放下來，否則一會兒喂你吃槍子。”三人誰也沒理他繞過小木屋往

  後跑去，“探長，快來，他們要跑了。”

  劉探長聽見了大頭的呼救聲，一抬手止住了開槍的人，“別誤傷了，先進去給我堵。”

  一群人呼呼啦啦追進了果園裏，“探長，你可算來了，再不來我都要被曬成肉幹了。”

  “那不正好，個沒腦子貨居然敢自己一個人來，還不如曬成肉幹喂狗。”劉探長罵罵咧咧著還是招呼人把大頭給放了下來了，“人呢？”

  “往那邊跑了。”大頭暈暈乎乎指著小木屋，“那裏邊還有兩皮箱子。”

  劉探長聽得直皺眉，“快抓住那孫子，別讓他跑了。”說完舉著槍追了過去。

  果園很大樹很矮，跑不上兩步就要被樹枝子刮著臉，地上淩亂的腳步直通果園後的一條公路，他帶著人衝到缺口邊，剛要伸腦袋，子彈竄了進來。

  穿過人群劈掉了半邊樹皮。

  “外邊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還不繳械投降？”

  外頭堵著缺口的人扭頭看一眼趁他們不備逃跑的周全勇的背影，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再聽聽裏邊人毫無邏輯的喊話，隻覺這個任務太簡單了點。

  “你去跟著他，我把人引開找機會脫身。”

  另一人點點頭悄悄跟在周全勇後頭，不緊不慢絕不打繞，保持著他是僥幸逃走的節奏。

  守著缺口的人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再衝著園子裏瞎打一槍充充樣子，直到看著那兩人越過公路逃進了一片莊稼地才站起來打算離開。

  冷不防身後傳來一道破風聲，拳頭如沙包一般直砸自己的後腦，他心下一驚就勢前趴下，隨後雙手一撐翻身跳起來衝著來人舉起了槍。

  當一聲，槍口跟對方的槍口正好對上，“人呢？”

  那人也不慌，瞧著劉探長淡淡地說道：“跑了！”

  “抓起來帶回去審，其餘人跟我接著追。”劉探長反手卸下了對方的槍，隨後退下槍膛裝進懷裏衝著後頭跟過來的人吩咐道。

  “叫你孫子綁我。”大頭拎著拴狗的鐵鏈子出來了，伸腿給了對方一腳隨後拿著沾血的鏈子給他綁了個結實。

  那人冷冷地看了大頭一眼，“你今天怎麽把我帶去警局，改天就要怎麽把我送出來。”

  “孫子，想美事是不？襲擊警察怎麽也得關你個十天半個月的，到時候我會讓裏麵的人好好伺候你的。”大頭說著帶人走了，順子跟在一旁小聲問道：“我的錢是不是？”

  大頭摸摸身上，又看看那人衝著順子說道：“你等等啊。”隨後伸手從那人的兜裏逃出來一個錢包，扒拉扒拉裏頭的錢留了一塊剩下的都給了順子，“回去吧，那個老花子要是再欺負你，跟哥說。”

  順子拿著錢興奮地走了，大頭壓著人犯回警局。

  此時傅薇站在路邊

  等著回警局，從右邊過來一個人，直直地迎著她走來，察覺到異樣她扭臉看過去，居然是唐夫人。

  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衣服披散著頭發，原本的圓圓臉此時更稱得她整個人就跟個學生一樣，誰能想到她居然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

  “唐夫人是打算來警局自首嗎？”

  “不，我是求你件事的。”

  她聽得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你求我？堂堂牡丹殺手來求我。”

  “組織已經被破壞，人也幾乎都被清剿幹淨了。”唐夫人說著似乎露出了一絲輕鬆，“我以後不會再殺人了。”

  “多可惜，我還想抓你進牢房呢。”

  “楊崢不見了，他去了圓通古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