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覺海寺
作者:眉落東南      更新:2020-03-01 14:40      字數:2089
  時近午後,雨依然淅淅瀝瀝地下著,路麵上少有人走動,除了不得已出門討生活的人,每個也都是腳步匆匆。

  穆寒亭坐在車裏望了一眼外邊,皺著眉頭問臨山,“沒找到人嗎?”

  “暫時沒有,不過跟著劉探長的弟兄們倒是發現他去了最近的寺廟,傅法醫沒有跟著。”

  “把人都撤回來,我另有安排。”

  “會長,跟著劉探長的不止我們一家,不需要繼續查明身份嗎?”

  “不用。”

  對方有針對性地設伏擊殺傅薇,他們要麽接了一單殺人的生意,要麽是她擋了路或者說威脅到了這個殺手組織。

  他對財寶不感興趣,但是對糾纏在裏麵的人很感興趣,尤其是這個一直在背後跟毒蛇一般蟄伏著靜待時機便會暴起殺人的組織相當感興趣。

  他不敢說自己有多厲害,在上海灘有多威風,但至少也算一方霸主。

  一想到背後還有這麽一個威脅存在,這感覺還是讓他不那麽舒服。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既然是禍患還是早日鏟除的好。

  尤其對方還在針對傅薇,他更不可能袖手旁觀。她辦該辦的事,追查真相尋找寶藏,而他要為她解決後顧之憂。

  “會長,咱們要不要跟三少爺知會一聲,嘉興也有咱穆家的人,可以一起行動。”

  “不用。”人多不一定好辦事,這事兒需要悄無聲息速戰速決。

  此時的傅薇正趕往覺海寺。

  在她看來天下的寺廟大概都長得差不多,無非是大殿樓宇蓋得氣派與否以及佛法傳承是否源遠和是否有得道高僧坐鎮。

  她這個不信佛的人自從經曆了崇明寺的事,就對這些佛門重地有一絲不那麽愉悅的感覺。

  通往寺廟的山道上,小雨淅瀝水汽蒙蒙,雨滴在枝葉上集聚著,被風一吹就滴下來砸得傘麵嘭的一聲。

  適才在山下打架的衣服已被劃破,她買了一件灰白色的長衫裹在外麵,頭發藏在一頂黑色禮帽裏,這副打扮看著倒像一個十足十的俊俏後生了。

  她從山腳到半山腰走了將近半個小時,並不見一人上下。

  再往前走,原本一直泥濘的山道上出現了可以墊腳的石板,青灰色的石板上還有尖利的棱角和磕壞的缺角,很像剛開采出來的新料。

  她踩著石板甩了甩腳上的泥,聽見上頭響起蹣跚的腳步聲。

  仰頭看去,一個身著灰色僧袍的僧人,肩扛著一塊石板沿路走下來,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石板太重壓得抬不起頭來,他也根本沒有發現有人站在下麵,直到走到跟前聽見了雨打傘麵的聲音才稍稍抬眼瞧了瞧傅薇,隨後一言不發直到越過她將石板放下才重重呼了口氣。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山

  寺已經荒蕪,施主若想參拜還是另尋他處吧。”

  “長老好,我是從外地過來寫生的學生,聽說咱這寺廟有七寶池才想趁著煙雨蒙蒙過來看看。”

  “阿彌陀佛,既是如此施主請便。”僧人說完像是放棄勸說一般轉身沿著石板走了,傅薇緊走兩步跟了上去。

  “長老,覺海寺離著市區這麽近,為什麽會少有人問津呢?”

  “佛法再高深也無法拯救饑餓的肚皮,如果活著都成問題又談何佛性禪心。”

  “也對,我這一路過來是沒見到幾個人上山,還以為山門不開了呢。”傅薇往上看了看,綿延往上的山道上每隔一步都鋪著一塊石板,像是指引上山又像是引導人們去參悟佛法一般。

  “長老,咱們走了這麽久也沒見到給您幫忙的僧人,這是您給自己定的修行嗎?鋪一條直通山寺的修佛之路。”

  “施主說笑了,因為山寺上下隻有貧僧一人。”說完他閉了閉眼睛雙手合十默念一遍佛號,表情沉痛。

  她愣了一下,跟著雙手合十,“打擾長老了。”

  一前一後又走了大概二十來分鍾,兩人到了山門的台階下。上百級台階寬可容數十人同時上下,被雨水衝刷出沉澱後的印記,黝黑色的條石上也滿是星星點點鞋底磨出來的印子。

  也許在多年前,這裏香火鼎盛,上香的人為了讓佛祖看到自己的誠意,擠破了腦袋來搶頭柱香。

  巨大的香爐裏插滿指頭粗細的香,燒起來的煙氣籠罩在覺海寺上空,久久不散。

  隻是時過境遷,這裏如今也隻剩冷冷清清的台階,上上下下也隻有這和尚一人。

  世事無常,人生總被雨打風吹去。

  順著台階往前一直到頂有一個空地,空地那頭就是覺海寺的山門,鎏金的題字如今隻剩牌匾中間黑黢黢的鏤空。

  顯得莊重卻也寒酸。

  兩側豎著的門框上貼著一副對子:鍾聲鼓聲聲聲如在,山色水色色色皆空。

  傅薇站在門邊背著手看了一圈不解地問道:“請問大師,七寶池呢?”

  僧人指了指腳下的空地,“原本是該在這裏的,隻不過後來被填平了。”說完他抬腳往右拐去,“施主若想參拜,請自行前往,貧僧還要修路。阿彌陀佛。”

  她跟著雙手合十衝他施了一禮,隨後走過去推開大門。

  沉重厚實的木門吱嘎嘎一陣響著開了一條縫,土腥味水汽混雜著木石的陳腐味撲麵而來,嗆得她打了個噴嚏。

  院裏的石板地麵已經碎裂,縫隙間鑽出了綠色的苔蘚,黃色的花,褐色的樹根以及無數的螞蟻道。

  石板積水,踩在上麵有些打滑。她特意放慢腳步慢慢走進去。

  隻見大殿的門開著,而左右偏殿還都關著。院落的西北角長著一棵鬱鬱蔥蔥的菩提樹,盤踞的樹枝幾乎遮蔽了半個西北天。

  正對著殿門的一口香爐缺了半隻耳,雨水灌進去攪合著香灰從缺口處流出來,順著蜿蜒的大樹根係也流向西北角。

  菩提樹,香灰水仿佛都帶了佛性,在趕赴西天參拜佛祖。

  她走過去往裏看了一眼,黑灰色的水積了半香爐,浮灰飄在水裏、貼在爐子上,顯得整個香爐汙濁不堪。

  在這一灘汙水裏,幾支燃盡了香沫的線香棍飄在上麵,隨著水流來回晃悠。

  既然寺院早就荒廢,無人前來參拜,那怎麽還會有燒過的香留在香爐裏?

  會是路過的隨便哪一個香客留下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