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亭站在自己的影子中間有一瞬間的恍惚，“傅小姐，你在哪兒？”

  噠噠，淩亂的腳步聲從左側的鏡子後傳來，他揮手砸爛鏡子還是隻看到刺目的白光，“傅小姐，是你嗎？”

  腳步聲如同在給他捉迷藏，前後左右來回的遊走。

  “裝神弄鬼！”他有些不耐煩地拔出腰間的搶，追著聲音抬起槍口慢慢扣動扳機，唰，眼前的鏡麵瞬間變幻，清晰地映出傅薇的臉來。

  一雙明亮的眼睛正對著他的槍口。

  “穆會長，好心提示，你開出的每一槍都有可能打中這位小姐。”男人充滿混響的聲音從整個空間響起，帶著點咬牙切齒的戲弄。

  “說吧，你引我前來想幹什麽？”穆寒亭翻手把槍收好，盡量讓自己心平氣和。

  “想利用穆會長的影響力給上海灘的朋友們做一場免費表演，讓他們知道神仙索肖家又回來了。”

  “神仙索？”穆寒亭說著像是陷入了回憶，“我記得十幾年前漱月閣落成的時候曾經請過雜耍班子，據說就有神仙索表演。後來卻沒見著。”

  “那是因為整個肖家在前一天被人給抄了。”男人說著很是憤怒。

  “為什麽？”

  “雜耍班子本向來被人看不起，想去穆家這種權貴之家就必須提前過去適應，免得到時候亂了章程。我們跟著師父一塊住進穆家，在漱月閣旁邊搭了臨時帳篷，除了練功還要給時不時給你們表演一些戲法。”

  “穆家二爺一定要看神仙索，我師父不同意。這種戲法有一定危險性，無論對變戲法的還是看客來說都存在很多變數。可是這位穆家二爺竟然用下三濫的手段迷惑了我師姐，想套取其中的秘密。”

  “可恨！”大概事情的發展並不是他想看到的，男人憤怒起來，“穆家二爺欺負了我師姐還許諾要娶她為妾，我師父是斷然不同意的，就假意回家有事，想帶著我師姐一起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師姐偷跑出去，我看見了就去追，跟著她一路最後看著她進了穆家。我回去稟報師父才發現整個肖家陷入一片火海。”

  “你說穆家這樣草菅人命是不是該死！”男人大聲嗬斥道，圍著穆寒亭的鏡麵忽然出現了一絲扭曲，化成尖利的碎片對著他刺來。

  穆寒亭揮動鐵錘迎了上去，嘩啦嘩啦，碎裂聲不絕於耳。

  鏡麵的扭曲傅薇也感受到了，完好的鏡子開始收縮變化成橫線的鏡片，她的影子也被分割成許許多多個分散扭曲的影子。

  看來是穆寒亭來了。

  她從地上站起來把鞋子穿好，又摸了摸渾身上下，似乎隻有一條腰帶能用。將腰帶纏在手臂上，她慢慢摩挲著鏡麵朝前走去，這一次的空間似乎在無限延伸，她走了好一會兒還是毫無頭緒。

  障眼法，障眼法……她心裏默念著隨後閉上眼睛。

  沒有鏡麵和人影的

  幹擾，聽覺似乎就格外敏銳，她從這片寧靜中聽出了一絲風聲，很細微的穿縫隙而過的風。

  她伸手背沾了點唾液迎著那股風走去，手背上浮起絲絲涼意，越靠近涼意越重，她睜開眼摸到了鏡麵連接處的縫隙。

  哐啷，重重的鞋跟砸中鏡子又從縫隙中穿過去，嘩啦啦，玻璃碎片砸在地上又碎裂成更為細小的碎片，再難重圓。

  傅薇尚未來得及慶幸一把，呼，一股風從後腦勺襲來，她趕緊就勢一趴，一把鐵錘從她頭頂飛過又重重砸在地上。

  緊跟著一個人影飛過來砸在她跟前，衝得玻璃碎片跳起來劃破了身上的衣服，劃傷了腳麵。

  “你流血了？”摔倒在地的穆寒亭撐著手臂起來，低頭看見了傅薇腿上腳上劃破的傷口，滲著血。

  “是，被你誤傷的。”傅薇不甚在意地抓著鞋子套好，隨後看向他飛來的方向，“打不過？”

  嗬，穆寒亭笑笑擦了擦嘴角的血，“有點，變戲法的總有那麽點神出鬼沒的本領。”

  前方的鏡子不見了，白光也不見了，隻剩白茫茫一片霧氣，如雲海一般翻滾著。

  “知道對方為什麽要殺你嗎？”傅薇捏著手上的腰帶看著四周卻不敢隨意走動。

  “上一輩的恩怨情仇，跟你一樣，我也屬於被殃及。”穆寒亭抬腳踢中一塊碎片飛進前方的霧裏，仿佛雨滴落進池塘，沒有一點聲響。

  “穆會長，你說這個人跟漱月閣上麵的那兩具屍體有沒有關係？”

  他聽完扭頭看她一眼，“想不到你知道的比我還多？”

  “過獎過獎，碰上那種事我難免會犯職業病。”傅薇沒有說前幾天著了神仙索的道的事，不過從穆寒亭的話語裏她大概理出來了一個愛恨情仇的故事來。

  神仙索世家的小姐愛上了權貴之家的公子，奈何身份懸殊，愛情受阻。權貴之家為了保住顏麵殺了這小姐又滅了她全家，結果有人死裏逃生，再回來開始瘋狂尋仇。

  先是挖出小姐的屍骨，然後殺了公子，再給他們配陰婚，也算全了兩人活著時候的情意。

  當然最該死的還是這權貴之家的掌家人，穆寒亭首當其衝被拿來祭旗。

  嘖嘖，傅薇一邊腦補一邊咋舌，“我猜他安排這一出肯定會把穆家人都請來做觀眾，一是自視甚高覺得你們就算看見他也抓不住他；二是殺雞儆猴，讓所有穆家人心裏做好準備，他要開始殺人了；三是為了昭告天下，神仙索並沒有沒落，他要做一次讓全上海人瞠目結舌的表演。”

  “跟我想的差不多。”他笑著點頭讚許。

  她撇撇嘴，“穆會長，那你猜猜一會兒會有什麽等著我們？”

  “雲海都給我們鋪好了，我想接下來恐怕是想讓咱倆表演一把從天而降的仙人。”他剛說完隻見翻動的雲海裏忽然出現五根拇指粗細的繩索，上不知多長，下

  也不知通往哪裏。

  “給二位一次選擇的機會，五根繩索隻有一根可以安全降落到地麵上，另外四根下去就是神仙索最精彩的部分，破鏡重圓，當然隻有前半部分。”男人的聲音帶著殘忍的得意。

  “如果我們不呢？”傅薇豎著耳朵試圖聽清楚聲音的來源。

  “不做選擇就等著在這裏麵被耗死！”說罷隻聽當的一聲鳴鑼，兩人腳下的雲海散開一條路，生死選擇擺在眼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