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高起決定繼續再忍。

  當然，不是高起能忍，主要是他不跟瘋子一般見識，換了別人敢這麽侮辱他的專業，早一個魔法丟過去了。

  沒道理上學的時候被歧視，到了荒原上，還要被歧視吧。

  所以高起不是懷疑王明遠的能力，而是他想借著問查克的舉動來轉移自己的怒火，借查克的嘴來提醒自己王明遠是個人才，是個寶貴的工程師，是個有用的寶貝，以免自己一個忍不住把王明遠給宰了。

  “呃，查克說，那些汽車都是他兒子動手改裝的，至於王……先生，他隻負責在一旁添亂。”

  等查克說完，等安娜翻譯了之後，高起卻是愕然了。

  而王明遠卻是出離的憤怒了，他滿臉愕然的道：“你們在說什麽？什麽叫做添亂？我的天啊，這世界怎麽了，難道你們連指揮的意義都不明白了嗎？”

  高起也愕然了，現在他覺得這個滿嘴胡話的瘋子，似乎也不是那麽重要了。

  所以高起很是不善的看向了查克，道：“我讓你把那位機械師找來的，但你……給我把他找了過來？”

  查克看起來很無奈，他哭喪著臉道：“他們父子是一起的，但是今天他兒子沒在，他去考察地形，他試圖建立一個微型的水利發電設備，這樣我們就有電了，我讓人去找他了。”

  王明遠大怒道：“我說了沒有機械師這個稱謂，而且什麽時候一個智力障礙的技工也能幹工程師的活兒了？給水電站選址這是我的工作，我的！”

  查克忍不住道：“閉嘴吧，閉嘴！我要打爆你的腦袋，法克，閉嘴！你這個瘋子！”

  很好，王明遠終於把一個人逼瘋了。

  就在這時，高起聽到了外麵的跑步聲，然後門被敲響了，緊接著，一個年輕人直接推門闖了進來。

  “sorry，對不起，我替我父親道歉……”

  進來了一個年輕人，瘦瘦的，一米七多的身高，穿著一身沾了油汙的牛仔服，看著和王明遠長得有那麽一點兒像，但是比王明遠帥多了，不過留著一個類似鍋蓋頭的發型讓他的帥氣打了折扣。

  這年輕人道歉時熟練的讓人心疼。

  站到了王明遠的身邊，那個年輕人先是喘了幾口粗氣，然後他看了看查克，再看了看高起，隨後一臉不解的道：“今天……什麽情況？”

  查克聳了聳肩，指著高起道：“這位是我們的新頭兒，他和你一樣，算了，我不知道說什麽了。”

  王明遠下意識的往旁邊站了一步，皺眉，沉肩，然後他一臉嫌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道：“看看你的樣子，髒兮兮的，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總把自己搞得滿身油汙，你媽洗衣服很費勁的，你不知道嗎？”

  說完後，王明遠對著高起做了個無奈的手勢，苦笑道：“介紹一下，這是我兒子王科，很遺憾，遺傳學已經無數次的證明了智商的遺傳是小概率事件，兩個高智商天才的後代也很有可能是個智力障礙者，這一點在我兒子身上得到了很好的體現，我智商一百九，他的母親智商一百九，但我們兩個的結合卻生出了一個智力障礙者的後代。”

  眾人無語，而高起現在明白王科道歉時的熟練度是如何練出來的了。

  看著沒人說話，王明遠卻是把手一攤，道：“兩個最聰明的人類，生出了一個平凡的後代，我不期待他能搞懂隨機序列插值，也不期望他能明白什麽是多維拓撲，多說一句，這是他母親的所擅長的，講解楊.米爾斯理論他也聽不懂，他無法理解克利福德代數，即使我一次次的給他解釋，但這些都沒關係，他甚至無法搞懂實變函數論，我的天啊，你以為這就完了嗎，不，他甚至無法理解解析幾何學和多元微積分，我的天啊！”

  還是沒人說話，因為沒人聽得懂王明遠在講什麽，而在絮叨了半天後，王明遠用悲傷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兒子，再用悲傷的語氣道：“我能說什麽呢，但這就是科學的魅力，兩個人類生出了一個類人猿，哈，哈哈。”

  伴隨著兩聲奇怪音調的幹笑聲，王明遠突然沉下了臉，道：“你們沒聽懂這個一語雙關的笑話嗎？需要我給你們解釋一下嗎？”

  高起呼了口氣，他不生氣了，畢竟王明遠把自己兒子嘲諷的更凶，現在他隻是對這個叫住王科的可憐孩子充滿了同情。

  王科對著他的父親道：“爸，回去吧，別說了。”

  “不要！”

  皺眉拒絕了兒子的提議，王明遠突然看向了高起，饒有興趣的道：“說起了數學，那麽作為這裏僅有的智力缺陷者，你明白多維拓撲，體係熵反卷積，或者無理圖案函數嗎？”

  王科皺眉道：“爸，別說了，回去把。”

  王明遠嫌棄的一揮手，對著高起道：“不懂嗎？呃，抱歉，對於一個本科生來說這些確實太難了，那麽你明白辛幾何嗎？或者費馬大定理？我不是說你能獨立解出來，你能理解……不，你知道這些名詞的含義嗎？”

  高起深深的吸了口氣，沒說話。

  王明遠皺起了眉頭，道：“讓我想想，唔，度量空間總明白吧？不懂？那麽傅裏葉級數？這都不懂，對了，你隻是個學習古典文學的本科生，嗬嗬……那麽多元微積分？積分法你總懂吧？這都不行？”

  高起終於忍不住搖了搖頭。

  王明遠臉色大變，然後他顫聲道：“那麽微積分總沒問題了吧！”

  高起沒說話，隻是眼神飄忽的看到了別處。

  王明遠小心翼翼的道：“那麽基礎代數？”

  高起呼了口氣，抬頭看向了天花板。

  天花板因為漏水產生的圖案還挺好看的。

  王明遠用死氣沉沉的語氣道：“那麽基礎幾何！這個你總會吧，你是本科生嗎？隻要你開始直立行走了就該懂基礎幾何的！”

  高起忍不住了，他怒道：“閉嘴！我要能搞懂這個就分到理科班了！”

  王明遠愣住了，他急促的深呼吸，然後他突然轉身對著王科道：“我……有些不舒服，我要回去休息一下，我走了。”

  說走就走，王明遠徑直拉開了房門，看也沒看高起一眼，就那樣急不可耐的離開了。

  幾個人還是相對無語。

  打破沉默的還是王科，他攤了攤手，低聲道：“既然說到了數學，而你如果連微積分都不會，基本上就結束了，但他竟然能為你把條件放寬到基礎幾何，這說明他還是很想和你交流的，但如果你連基礎幾何都不會……那麽恭喜你，他不會再煩你了。”

  高起知道為什麽，但牛立冬再次充當了豬隊友，他極是好奇的道：“為什麽呢？”

  王科顯得有些猶豫，但他終於還是道：“如果你不懂微積分，他就不把你當人看了，但這樣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因為這樣他就不會再煩你，作為他的兒子，你們看看我的遭遇就該明白，其實這樣真的很好。”

  牛立冬呼了口氣，搖了搖頭，道：“你爹，嗨，有這樣的老子挺愁人的吧。”

  高起終於擺了下手，道：“不要再說了，嗯，我現在隻想說點正經事，王科是吧，你好，我叫高起，聽說你會改裝汽車？”

  王科點了點頭，然後他一臉輕鬆的道：“沒錯，我會，其實我會的挺多，我爸雖然有點兒……那個，但他確實什麽都懂。”

  高起有些累了，但是把談話對象從王明遠換成了王科後，他的精神狀態比剛才好多了。

  “我聽你父親說他在造一個熱氣球，那麽這熱氣球造的怎麽樣了，能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