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顧三思穿越到四方大陸，滿打滿算不到四月時間，與柳婉兒也僅僅隻有過兩三次交集。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具身體的主人，確實一心癡癡喜歡著柳婉兒。

  一聽見柳婉兒已然身死的消息，年幼時三人嬉戲玩耍的場景，如走馬燈般眼前來回閃過。

  顧三思也在這具身體主人的影響下，不爭氣的留下兩行熱淚。

  麵對顧三思瘋狂傾瀉下來的拳頭，程山海沒有反擊，也沒有調轉體內修為招架，隻是緊緊咬住嘴唇，默默承受。

  直到二人身後的陳蕭何出手製止，顧三思這才在沉重的喘息聲中漸漸恢複平靜。

  此時的程山海鼻青臉腫，渾身血汙，一頭黑發被汗水跟血水浸濕，癱軟的黏在額頭狼狽至極，哪裏還有先前雲淡風輕的模樣。

  反觀顧三思，一雙拳頭也早已皮開肉綻，滲出絲絲殷紅，直至此時才察覺到一陣鑽心之痛，隻不知是因為雙拳的傷口，還是因為那身死的柳婉兒。

  陳蕭何看著氣息萎靡的程山海，眉頭微微皺起。

  “丹方我可以抄錄給你，隻不過我需要你替我做一件事。”

  聞聽這話，程山海眼中重新燃起火光，猛然間坐起身子，不假思索的點頭答應。

  “一言為定！”

  “哦？你不問問需要你做什麽嗎？”

  程山海麵部一陣詭異的蠕動，臉上淤青傷痕瞬間消失，重新恢複了先前的模樣，伸手拭去額前殘存血水後，這才搖頭說道。

  “隻要不是讓我將它抽離體外，就算是想要那趙皇後座下龍椅又有何難？”

  陳蕭何聞言，心頭頓感有趣，不由得上下打量了眼身前的程山海。

  “我一龍虎山掌教，要她龍椅作甚？”

  “那國師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聞聽此話，陳蕭何手中拂塵輕揮，隻聽得幾聲脆響之後，那六枚金環瞬間瓦解崩碎，化作點點金光重新凝結成兩張黃紙後，被他雙指撚去收入懷中。

  “很簡單，我隻需要你繼續保持先前做派，將那閹人的義子逐個滅殺便可！”

  程山海對此並沒有多問，隻是略微點了點頭。

  “那蘊魂丹丹方呢？國師打算何時交給我？”

  “明日醜時，我會向丹方抄錄給你一半，至於另一半，等你功成之日自然會交付給你。”

  幾乎是陳蕭何話音落下的瞬間，眼前的程山海便消失無蹤，隻留下一句警告在這別院中回蕩開來。

  “若是國師大人敢耍我的話，程山海發誓會將你碎屍萬段！”

  似是感受到身旁的顧三思情緒低落，陳蕭何淡淡開口。

  “那柳婉兒對你很重要？”

  若之前，顧三思確實癡癡暗戀這柳婉兒的話，那現如今，他對柳婉兒的感情，更像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曾經真實存在於四方大陸上的證明。

  自打程誌安身死之後，自小便一起長大的程山海二人，便成了顧三思這具肉身僅剩的羈絆所在。

  他實在是說不清，內心對程山海和柳婉兒二人的感受，雖然對他們種種行徑深惡痛絕，可卻還是隱隱不肯割舍那份羈絆。

  想必程山海心中同樣如此認為，否則的話，當日在藏劍閣中，一劍擊敗顧三思後，便不會選擇將其生擒而是直接抹殺了。

  想至此處，顧三思心中百般複雜思緒，終於還是化作一聲長歎出口。

  “我不知道。”

  陳蕭何聞言沒有多問，隻是輕拍了拍後者肩頭以示安慰。

  ……

  第二天一早，陳蕭何便扣響了顧三思的房門。

  看著明顯一夜未眠的顧三思，陳蕭何眼中難免閃過一絲心疼。

  “那程山海既已經現身，你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

  “不管你現在是想跟在我身邊，還是說要重新回到藏劍閣中，老爸都聽你的。”

  從小到大，老爸這個詞，早已經在顧三思心裏變得極為陌生，猛然間聽到這番話，心裏自然有些觸動。

  可一想起陳蕭何拋妻棄子，在這皇城中於那趙皇後所做的苟且之事，顧三思心頭頓時湧上一股子怒意。

  “嗬嗬，我在你身邊怕是不方便你與那趙皇後私會吧？還是老老實實回藏劍閣當我的小小宗主算了。”

  察覺到顧三思言語間透露出來的埋怨，陳蕭何一時有些尷尬，趕忙自懷中取出一遝銀票，輕放在二人麵前的案桌上。

  “祺超，這裏是老爸答應你的銀子，一共十五萬兩你且收好，莫要在路上弄丟了……”

  話音出口，陳蕭何有些自嘲的苦笑出聲。

  “忘了你早已長大成人，不再是臨別時，那個吃喝都要老爸惦記的小孩子了。”

  盡管眼前陳蕭何一直在絮絮叨叨，顧三思皆是充耳不聞，小心翼翼將那遝銀票抄在手中，沾了口唾沫後笑嘻嘻的來回翻數。

  直至手中原本嶄新的銀票出現折痕時，顧三思這才心滿意足的收回懷中，忽閃著一雙小眼睛緩緩說道。

  “嘿嘿嘿，想必國師大人也知道，我前些日子做生意賠了不少錢，這十五萬兩雖多，可還遠遠不夠啊，要不你再給我點兒？”

  看著顧三思一副財迷心竅的樣子，陳蕭何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他心中清楚，若不是自己二十年前不辭而別，給他母子二人留下一屁股堵在的話，眼前的顧三思想必也不會如此貪戀錢財。

  “唉，不是老爸不想幫你，隻是我雖貴為國師，可財政大權一向被淩貂寺那閹人掌控，實在無能為力啊。”

  顧三思聽見這話，臉上笑意瞬間凝固。

  好歹眼前之人是大趙國師，又是自己的親爹，如果不狠狠宰他一筆的話，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顧三思如此想著，眼角餘光卻突然瞥見案桌上的一方硯台，幾番思索之後，一個自認絕妙的注意瞬間浮上心頭。

  “嘶……老爸你會寫毛筆字不？”

  老爸二字出口，陳蕭何神情微怔，片刻後難掩心頭激動，顫抖著聲音連連點頭。

  “會啊！自然會！老爸怎麽說也是本科畢業的高材生，你忘了原先家中的春聯都是老爸寫得了嗎？”

  “嘿嘿嘿，那就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