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暈之初，我還以為是眼睛出了問題。

  抬手想撫摸眼皮，胳膊又僵又沉，根本舉不起來。

  不對，事情沒那麽簡單！

  心裏陡然慌亂，第一個想法就是向五叔求救。

  雙手摸索著找到包包，沒等伸進去掏手機，一件帶著男人汗味的衣服便罩在了我的頭頂。

  光線暗了下來。

  晃了晃頭，想擺脫那令人作嘔的布片，結果更暈了。

  緊接著，一雙有力的手臂把我從座位上架起。

  雙腿勉強能站住，被慣力拖曳著往前走。

  這時，我終於意識到，問題出在那杯鮮榨果汁上。

  而此刻，我被挾持了。

  跌跌撞撞被人半擁著前行，腦子裏什麽都明白，身體卻不受控製。

  我反抗不了，掙紮不動，連聲兒都出不了。

  俄而，歹徒停了下來，摁了個什麽東西。

  我靠在他身上，豎起耳朵，分辨著方位。

  唔，這裏應該是電梯口。

  我在心裏呐喊：五叔，五叔，你快點回來！

  如果我被帶進電梯，事情就麻煩了！

  倏地，“叮”一聲，隔壁口的電梯到層停下。

  電梯門打開之後，有人走了出來。

  聽聲音，不止一個。

  “堯叔，我妹就交給你照顧了，她有時候會衝動任性，別跟她計較……”是思昂哥在說話。

  從內容判斷，五叔跟他在一起呢！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使盡吃.奶的力氣，想大吼一聲。

  很遺憾，連個聲兒都沒有發出來。

  挾持我的人察覺到了我的心思，作為警告，箍在我腰上的手臂加大了力道。

  不行，就算勒死我，也不能放棄這最後的求救時機。

  我再次卯足了力氣想說話，卻僅僅發出了若有似無的低嘶聲。

  五叔和思昂哥根本沒有察覺到他們擦肩路過的蒙著頭的人就是我。

  兩個男人輕聲攀談，漸行漸遠。

  我的心，涼了。

  電梯再度“叮”了一聲，開門之後，男人拖著我走了進去。

  關門，下行。

  聽得出，電梯裏還有其他人。

  我又滿懷希望地試圖出言求救，依舊發不了聲兒。

  電梯停下，我被歹徒拖了出去。

  趔趄地走著，很快便出了“金侶衣”的大門。

  刺骨的寒風鑽進單薄的衣裙，冷得我打起了哆嗦。

  急中生智，我拚命把重心往下落，以期給歹徒造成阻礙，減緩行進的速度。

  ――五叔和思昂哥看見我不在座位上，包包也丟在了那兒，一定會四處尋找。

  隻要我還在“金侶衣”附近，就有可能被找到。

  然，歹徒一下就識破了我的想法。

  他索性不再拖著我，而是一把將我攔腰提起，拎著往前走。

  身體在顛簸，強烈的眩暈感像是在坐過山車。

  完了，這麽快的奔逃速度，很快就能上車離開。

  如果歹徒把我丟到荒山野嶺，以我現在這個身體狀態，指定被活活凍死。

  沒想到的是，他並未帶我上車，而是一直在步行。

  走了沒多久，我被丟在了地上。

  身上被摔得有點疼，可能是肢體麻痹的緣故，不是特別難受。

  罩在頭上的衣服被壓住，雙眼蓋得很嚴實，我看不到周圍是什麽環境，也看不見歹徒的模樣。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裏並不是室外。

  ――盡管依然很冷，可是寒風小了許多，溫度也相對沒有那麽低。

  稍微冷靜下來，我聽見男人在喘。

  開始，是疲累的大口呼吸。

  緊隨而來的，是那種激蕩時才會有的喘息。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穿的是裙子。

  被摔倒在地，裙擺勢必會掀起來。

  那，雙腿乃至整個下半部分就都露了出來……

  心髒驟然停跳，下一秒，狂跳接踵而至。

  不，不要！

  想搖頭，脖子卻是僵硬的。

  絕望宛如一盆冰水，從頭淋了下來。

  我像一隻待宰的羔羊，除了等待命運的折磨，連尋死的能力都喪失殆盡。

  然，更殘酷的事情還在後頭。

  男人忽然從下麵掀開了蒙在我頭上的髒衣服。

  隻露出嘴巴，並沒有全部揭去。

  隨即，帶著某種惡心氣味兒的手指狠狠捏著我的下頜，令我被迫張開了嘴巴。

  緊接著，冰涼的液體灌了進來。

  至喉嚨，至食道，至胃腹，一路徹骨地寒涼。

  不知道他給我喝的是什麽，隻能確定是沒有腐蝕性的液體。

  灌完之後，男人站了起來，在我身前身後徘徊著。

  ――是在等我死去嗎？

  等我死掉之後再搬到野外去拋屍嗎？

  會不會太費周折了！

  幾分鍾過去，令我稍感欣喜的是，死神沒有降臨，原本僵硬的肢體在恢複知覺，四肢的力氣逐漸回來了。

  可是，更大的災難也跟著來了。

  原本快要被凍透的身體從內到外發起熱來，像在鍋籠裏蒸騰。

  濕熱難當，令我忍不住輕吟出聲。

  男人聽見之後，腳步停在了我的身前。

  能夠感覺得到，燙人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腿上。

  我摸索著，用剛剛恢複一點力氣的雙手去扯蓋裙擺。

  可恨的是，粗糙的大手卻粗暴地撥開了我的手掌。

  之後，“哧啦”一聲，絲襪被扯碎。

  恐懼像一雙大手，扼住了我的喉嚨。

  許是盛壓之下必有反彈，聲嘶力竭的爆吼衝口而出。

  隻有一個長長的“啊”字，卻震蕩了周遭的空氣，引起隆隆的回音。

  歹徒被嚇了一跳，手上的動作停了一霎。

  真的就隻是一霎，接下來是翻倍的殘暴。

  我用沒什麽力氣的雙手去反抗，卻造不成任何阻礙。

  很快，寒氣浸透了下半部分的身體。

  “救……”

  沙啞的求救聲隻叫出了一個字，嘴巴就被摁住。

  滿是汗臭味的衣服壓住了口鼻，童年的那個陰影再度籠罩而來。

  ――男人的嘶吼，女人的慘叫，惡臭的氣味，唯獨沒有亂舞的群魔。

  我感覺自己漸漸走向瀕死的狀態。

  歹徒的另外一隻手在 地解腰帶，透著忙亂。

  我的心，凍成了冰坨。

  闔眼。

  等死……

  驀地，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

  正欲行事的歹徒好像愣住了，就在他起身準備逃走的時候，有人大吼了一聲，“我×你祖宗！”

  是思昂哥，聲音憤怒得走了形。

  激烈的打鬥聲中，馨香入鼻。

  帶著體溫的衣料蓋住我冰涼的身體，頭上熏人的衣服被揭開了。

  眼縫所見，是那個臉上帶疤卻難擋帥氣的男人。

  “玖兒……”隻一聲低喚，直抵我顫抖的靈魂。

  剛剛凍結的冰心，開始融化。

  竹節長指撫上我失了體溫的臉頰，同時，寒魅的聲音在耳際回蕩。

  “思昂，別打死，鍾冶很快就過來，讓他處理。”

  “堯叔，讓我先解解氣再說！”動作沒停，有點喘，是恨意難消的口吻。

  五叔抱起了我，穩步前行，“思昂，交給鍾冶的時候留口氣兒。”

  思昂哥高呼著，“放心吧堯叔！麻煩你先帶玖兒離開，好好照顧她！”

  五叔沒有回應，昂著頭，臉色陰沉得快要滲出水來。

  我闔上了眸子。

  在寬厚溫暖的懷抱裏上下起伏，初見時的情形曆曆在目。

  他就跟現在一樣，把偷醉的我抱到了床上去。

  想及彼時，身上的燥熱又開始蠢蠢欲動。

  我輕呼了一聲，五叔頓時止住了腳步。

  “玖兒，怎麽了？是不是哪裏疼？”聲音裏夾雜著一絲焦急。

  “熱……”我喃聲回道。

  他又停頓片刻，加快了步伐。

  顛簸得厲害，能想象得出，那兩條大長腿交替得有多快。

  終於，五叔停了下來。

  隻聽見“嘀”一聲，隨即，車門打開，我被放到了後排座上。

  座椅有點涼，反襯出我的熱，溫度相差懸殊。

  以至於，我打了個激靈。

  一隻大手襲上我的額頭，溫溫的感覺，令人迷醉。

  “應該是受寒之後的正常反應，暫時沒有發燒，別怕哈！五叔現在帶你回家！”柔聲說完，關好了車門。

  又傳來車門開關的聲音，然後，車子在動。

  隨著穩速行駛，車內溫暖如春，我的眩暈感一點點褪去。

  然，灼熱卻撲了上來。

  燃燒，從內到外。

  沒過多久，車子停下，我聽見了拉手刹的聲音。

  睜眼掃視的工夫，五叔已經打開了我身旁的車門。

  “玖兒，告訴我，哪裏不舒服？”俯在我的頭頂，把馨香灑了下來。

  我機械地抬起手，撫摸他的臉龐，“熱，好熱……”

  他焦急地坐到車子裏，關好車門，小心翼翼把我扶起來。

  “玖兒，你現在好好聽我說話，”沉吟一霎，聲線壓低，“那個人，是不是給你吃了什麽東西？”

  “果汁，藥片。”聲音小得像囈語。

  五叔用雙手捧著我的雙頰，“玖兒，告訴我，你現在除了熱，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有沒有哪裏疼？”

  我半睜雙眼，伏在他的胸口，“不疼。有羽毛，有泡泡……”

  “什麽？你說什麽？”他輕輕推開我，攬住我的腰，跟我四目相對。

  視線有些朦朧，帥氣的男人被塗成了粉紅色。

  “喏，親我……”我摟著他的脖子，口齒不清地喃語著。

  “玖兒……”他好像在搖頭，搖出了好多好多的粉色泡泡。

  我努著嘴唇，像隻笨拙的無尾熊，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玖兒……”他又喚了一聲，嗓音暗啞，“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的腦袋已經停轉，裏麵填滿了大小不一的粉色泡泡。

  小羽毛撩著心裏的一畝田，四處綻放著火紅色的玫瑰花兒。

  “問你呢，玖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男人重複道。

  我喘息著湊近他，“知道……”

  “在做什麽？”聲音發澀。

  “要你……”語畢，嘴唇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