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是善良還是傻
作者:程小樹      更新:2021-05-07 05:44      字數:3487
  循聲望去,五叔站在敞開的房門口,臉色陰鬱得像大雨將至的天空。

  傅湛保持著摣手的姿勢,臉上的肌肉在抽.搐,不知是不是因為恐懼。

  五叔踱了過來,眸子裏寒光四射。

  “他……隻是想擁抱一下……”感覺到情況不太妙,我試圖解釋。

  “抱完之後呢?還想做什麽?”五叔已經走到近前,一把揪住傅湛腦後的衣領。

  傅湛雙腿發抖、舌頭打結,“沒有,我隻是想抱一下……”

  “這個女人,是你想抱就能抱的嗎?”森冷的聲音,在屋子裏回蕩。

  好久沒有見到他這個樣子了。

  似乎這種冷酷寒魅、跋扈霸道的模樣才是吾競堯本尊!

  眼瞧著傅湛的身體在往下堆,我有些擔心他會發病。

  畢竟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事情鬧得太大終究不好。

  “競堯,放了他吧!”沒有過多的言辭,――他若不想放,說破天也是白搭!

  盛怒的男人鬆開傅湛的衣領,睨了我一眼,“你這麽善良,早晚吃大虧!”

  我翻了個白眼,賭氣道,“那你弄死他吧!”

  此話一出,傅湛登時“撲通”跪下,“吾少,我已經被你們叔侄倆打出了惡疾,求求你不要再暴力相向了……”

  五叔冷哼一聲,“你是不是以為天下人都是傻子?問問自己,你是真的病了嗎?”

  傅湛一愣,眼神兒閃躲,“我……,當然,我當然病了……”

  “要不要我現在捶你一頓,讓你真正發病?”明顯是咬著後槽牙說的。

  “不,別,別打我……”傅湛不停地揮手求饒。

  唉,一米八的大個子,慫到給人下跪的地步,也是沒sei了!

  五叔靠坐在桌沿上,袖起雙手,眯眼瞧著狗一樣跪著的男人,“說說吧,為什麽要裝病!”

  “我……,我沒有裝……”底氣不是太足。

  不想五叔動大怒,我急忙好言相勸,“傅湛,你還是實話實說吧,免得吃苦頭!”

  他抬頭看看我,又望望五叔,轉而低下頭,“是,我沒病,都是裝的。”

  “為什麽要裝病?該不會是想訛詐吾家叔侄吧?”我追問道。

  傅湛搖搖頭,“若是真想訛詐他們,又怎麽會輕易撤銷控告!”

  “那是為了什麽?”我實在想不通。

  五叔替傅湛作了回答,“是為了擺脫陸非煙,對不對?”

  傅湛的身體僵了一霎,換了個姿勢,一屁股坐到地上,“沒錯,我就是想甩開那個女魔頭!”

  我跟五叔對視一眼,再度看向傅湛,“她那麽高雅、溫柔、美麗……反正就是各種美好的形容詞用在她身上都不為過,即便是心眼兒多了點,也不至於被形容成‘女魔頭’吧!”

  傅湛的眼神裏忽然閃爍著濃濃的厭惡,“最初我並不知道,她是想在三十歲之前生孩子,所以才和我上了床。我每天像種豬一樣被使用,吃各種各樣的助性補品,無所不用其極地在床上討好她,直到她懷了孕。”

  我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跟某奴有什麽分別啊!

  傅湛慘笑著搖首,“從她懷孕起,就再也不讓我沾身了。為了防止我出去偷腥,她親手在我的飯菜裏下了敗性的藥,我現在已經跟個太監沒有分別……”

  眼淚又湧了出來,笑容卻還在,整張臉都透著別扭。

  “所以你就故意惹惱二叔,想被他毆打致疾,然後借機擺脫陸非煙?”五叔問道。

  傅湛抹了下頰上的眼淚,“這個法子還是跟你學的。陸非煙最受不了不完美的東西,所以才會跟毀容的你退婚。我想,如果我得了無法治愈的痼疾,是不是也能被嫌惡以至於被拋棄。結果,她不肯放我走,說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哪怕孩子父親是個廢物也無所謂……”

  我抱起了手臂,聽得心裏直發冷。

  五叔走過來,脫掉身上的小西裝外套,搭在我的肩上。

  傅湛看見了,咧嘴苦笑,“吾少,你那麽愛她,為什麽要讓她嫁給二爺?”

  “那是對我的懲罰。”五叔的臉上覆了一層霜,“有些懲罰是無法改變的。”

  “別再讓玖兒遭罪了……”傅湛忽然說了這麽句話。

  五叔乜斜著他,“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該下去舉行結婚儀式了!”

  傅湛點點頭,踉蹌著起身,“我作的孽,就要自己去消業……”

  蒼涼的背影,讓人心酸。

  “等等!”我輕呼一聲。

  傅湛止住腳步,並沒有轉身。

  我走過去,繞到他身前,輕輕抱了抱他。

  “嗚……”他沒有回抱我,卻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慟哭聲。

  “好好的……”輕撫他那不停顫動的後背,我喃聲勸道。

  ――好歹,是這個男人把我從西郊棚戶區領出來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走到今天,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畢竟,當年是我設計讓淩伯年把他趕出了淩家……

  “玖兒,你要幸福!”說完,他推開我,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

  我愣怔在原地,心裏毛毛的。

  “他,不會出什麽事兒吧?”跟五叔對視一眼,我踟躕地問道。

  他沒有回答,走過來,長臂把我攬入懷裏。

  “你……幹嘛?”慌亂之中,隻會問這三個字。

  回答我的,是緊壓下來的薄唇。

  ――猝不及防地,這個男人狠狠地吻了我。

  嘴唇被咬得生疼,身體裏的空氣也被抽走了。

  結束的時候,我幾乎癱軟在他的懷裏。

  激吻發生得太突然,以至於忘了反抗、忘了掙紮。

  伏在他胸口緩了好一會,才能正常呼吸。

  鑽出寬厚的懷抱,我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甩手糊了他一巴掌。

  “才改好了幾天,又故態複萌是不是?”惱怒地衝他低吼。

  他的舌尖在腮幫裏拱了拱,“他傷害過你,都忘了麽?”

  “沒忘!”我的怒氣絲毫未有偃息。

  “對於惡意傷害過你的人,竟然還主動投懷送抱,你這是善良還是傻?嗯?”聽聲音,他的怒火也在燃燒。

  我氣哼哼地迎上灼人的目光,“我就是覺得他可憐,就是想爛好心,那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你現在還是吾家人,而我是吾家的當家人,絕對有權管你!”針鋒相對,半個字都不讓。

  “強吻也算是你這個當家人的管理方式嗎?全都是借口!是你發泄私欲的借口!”我使勁戳戳戳,戳他的軟肋。

  他咬著下唇、微翹上唇,眯起寒眸不停頷首,“強吻當然不是管理方式,而是我對你的懲罰方式!如果你再濫用善心,等著你的處罰就不是被強吻那麽簡單了,而是被強.暴,記住了嗎?”

  “你!”我的胸口激烈地起伏著,裏麵隱隱作痛。

  他一把將我抱起,不管我如何踢打,走到床邊,輕輕把我放在床上。

  我拚命掙紮著,卻被他壓了回去。

  “你想把本就不堪一擊的肺部給氣炸嗎?”寒聲問完,音調柔了下來,“放鬆,緩慢呼吸,別太用力,深呼吸,對,慢慢的……”

  我像被催眠似的,按照他所說的,一點點調整了呼吸。

  胸內的悶痛逐漸消失,喘氣沒那麽難受了。

  “我沒事了,你起來!”冷冷地對男人說道。

  他稍微提起重心,身體卻還在我的上方。

  “對不起,我承認剛剛有點衝動。可是你真的不能這麽善良,早晚會吃大虧的!”皺著眉頭,瞳子裏暗暗的。

  我扭頭看向別處,不與他對視,“如果當初我沒有設計把他趕出淩家,或許他也不會混得這麽慘……”

  “玖兒,性格決定命運,懂嗎?就算他還在淩家生活,也未見得比現在好多少。這個人太沒有骨氣了,怎麽可能有所作為!”說完,捏了下我的臉頰,動作輕柔。

  不得不承認,五叔說的有道理。

  ――傅湛真的沒什麽骨氣,這是最令人鄙視的地方。

  “……即便我做錯了,你也不該肆意強吻!”我把話題轉回到了剛剛的“懲罰行動”上。

  他扳正我的腦袋,跟我四目相對,“那你想怎樣?嗯?報個仇?換你強吻我?還是,加個碼,強暴我?”

  這特麽什麽邏輯!

  “吾競堯,我是你二嬸兒!”好吧,隻能搬出“殺手鐧”。

  豈料,他不止不怕,反而迅速壓下身來,跟我抵額相對。

  “小野馬,你是不是真把自己當作我二叔的女人了?親兩下就是他的女人嗎?摟摟抱抱就是他的女人嗎?睡在一張床上就是他的女人嗎?沒發生過關係,能算是他的女人嗎?”一連串問號,裹挾著熱辣的氣息,撲在我臉上。

  我強作鎮定,“誰說我們沒有發生過關係?不然怎麽會結婚?”

  “你們沒有發生過關係,這是事實。至於我為什麽如此篤定,自然有我的理由。”頓了頓,嗓音深沉,“丫頭,別用這樣的幌子來壓抑你自己的內心。”

  “既然你非要認定我不是亞叔的女人,那我就不用去吾院守喪了。”借機將了他一軍。

  他竟然笑了,熱氣噴到我的鼻子上,“以守喪的名義把你弄到我身邊,就是為了保護你。這期間隻要你不惹我,我是不會吃了你的。如果你執意不去吾院守喪,願意在某些男人的虎視眈眈之下生活,會出現什麽樣的後果,不得而知。”

  不是沒有道理,――應付一個男人,總比應付幾個不按牌理出牌的男人容易一些。

  再者,我心裏那個大大的疑問始終不得解。

  隻有接近五叔,才能得到答案……

  “說吧,你到底要不要去吾院?”男人的額頭輕磕我的額頭,柔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