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想讓我殉情嗎
作者:程小樹      更新:2021-05-07 05:44      字數:3397
  剛做好打算,思昂哥敲響了我的房門,說父親喊我去客廳說話。

  該來的,怎麽都躲不過。

  遂,出了門,跟他並肩而行。

  “初玖,待會兒不管父親怎麽責罵你,都不要太往心裏去啊!”善良的哥哥在給我打預防針呢!

  我點點頭,笑而不語。

  絕對是發自內心地想笑。

  ――淩伯年越惱怒,就說明他的麵子折得越狠。

  能夠令他損失掉最在意的東西,對我而言,無比愜意。

  思昂哥睨見我在笑,感慨地歎了口氣,“真是個傻丫頭!”

  走進客廳,我怔了一下,腳步跟著有所遲疑。

  ――沙發上不止坐著淩伯年,還有個不速之客。

  咬了咬嘴唇,我快步走過去。

  “父親!”站定,喚了一聲。

  淩伯年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的男人,“初玖,沒看見有客人嗎?連聲招呼都不打,真沒禮貌!”

  我猶豫著要怎麽打招呼的時候,人家已經從沙發上站起,十分恭謹地行了個點頭禮,“二嬸兒,好久不見!”

  真的,沒有什麽語言能形容得了我此刻的感受。

  “競堯,快坐下,不必如此拘謹。”見我傻愣著,淩伯年熱絡地招呼道。

  男人抿唇淡笑,又屈膝坐下了。

  我狠狠瞪了一眼身側的思昂哥,心說:為什麽剛剛不告訴我這個人也在啊?

  結果,傻不愣登的淩老二會錯了意,轉身走了。

  走了?

  對,走了!

  本來我就勢單力孤,唯一能借得上勁兒的人還逃跑了!

  這是什麽運氣啊!

  正懊惱呢,淩伯年再度開口,卻是對我說話。

  “初玖,這兩天你可是要把暉城的天給捅破了!”怒氣不是很衝,頂多算是嚴肅。

  我垂首不語,擺出低姿態。

  原本準備了一肚子抗上的話,現在一句也用不上了。

  ――那個人在場,還是不要輕易出口。

  以他的詭譎性子,是敵是友真沒個一定。

  到時候別再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犯不上!

  “伯年兄,她其實是受害者,應該得到更多的關心和同情才是。”沒想到,那人竟幫我說話。

  淩老頭訕笑著,“話雖這麽說,但,總歸是無風不起浪。”

  “哦?聽這個意思,是不是說明伯年兄知道她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瞬間反水。

  “也不能這麽說吧……”老男人被問得有些無措。

  我低著頭,聽任兩個立場搖擺不定的人在評論我的操行,無奈得很!

  “父親,請問你找我來有什麽事?”猛然抬頭,忍不住開口問道。

  是殺是剮,給個痛快,磨磨唧唧的算怎麽檔子事兒!

  淩老頭卻緊閉雙唇轉視吾競堯,這就意味著,他把話語權交了出去。

  我也跟著看向那個人,“有什麽事,說吧!”

  潛台詞是,有什麽事不能單獨說嗎?非得經過淩伯年嗎?

  卻見那人輕咳一聲,“二嬸兒,二叔沒了,就衝他把自己的眼睛留給了你,……你是不是應該為他做點什麽?”

  這話說得我一愣!

  “亞叔已經不在了,除了愛護好他的眼睛,我還能為他做什麽?”回過神來,隨口問道。

  這個時候,淩老頭又把話頭搶了過去。

  “初玖啊,話不能這麽說啊!你以為你不要那三個億就顯得情操高尚了?是要實實在在地做些什麽,才能完整表達你對吾戰的哀思!”十分虛偽的語重心長。

  原來如此,――老東西知道那三個億是存在的、並非吾戰誑我,就立馬轉了風向。

  “聽父親這話,是想讓我殉情嗎?”我冷冷地反詰道。

  這次,換吾競堯來跟我對弈,“二嬸兒,這麽說就太嚴重了!”

  我睨了他一眼,“不然呢?侄子希望我為亞叔做什麽?直接說出來吧!”

  他沉吟一霎,“二嬸兒尚且年輕,總歸還是要另找人家兒的。我的意思是,二嬸兒是不是要為二叔守喪三年,然後再考慮他嫁。”

  “不就是守喪三年嗎?我答應便是!”想都不用想,我一口應下。

  ――亞叔對我疼愛一場,守三年,真的不足掛齒。

  兩個男人好像沒有料到我這麽快就答應,竟然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我察覺出了不同尋常。

  不對,事情一定沒這麽簡單。

  果然,淩伯年奸詐地眯起眼睛,“初玖啊,守喪這種事情,你年紀還小,可能不懂其中的規矩……”

  “什麽規矩?”我蹙眉問道。

  忽然瞥見吾競堯的眼睛裏有一絲莫名的笑意,我的後背便隱隱地發涼。

  “初玖,是這樣的,這個守喪,必須要到婆家去守。如果還留在娘家,是會給兩家帶來厄運的!”淩伯年的臉色嚴峻了起來,就仿佛厄運將要臨頭似的。

  我心想,若真這麽靈驗倒好了!我就留在淩家,讓你們厄運當頭!

  見我發呆,淩老頭接著說道,“為了大家都好,初玖,你得住到婆家去!”

  “亞叔的家在巴黎,難不成想讓我去法國嗎?”我不屑地問道。

  “當然不能讓你去異國他鄉苦守三年!”淩伯年看了吾競堯一眼,“你可以住到吾家去!”

  我恍然大悟,原來重點在這裏!

  吾競堯兜兜轉轉、繞了一大圈,甚至不惜上門來跟淩伯年聯手,為的就是讓我住到吾家去!

  還真夠下力氣的啊!

  “父親,很抱歉,我不能住到吾家新宅去!”斷然拒絕,毫不踟躕。

  淩伯年立刻變了臉色,“為什麽?你不是同意為吾戰守喪嗎?難道你要賴在淩家、害所有人都倒大黴嗎?”

  我喘了下鼻息,“我可以離開淩家,但,絕對不會去吾家新宅。”

  “去吾家有什麽不好?”滿眼銅臭的老男人追問道。

  “父親,我投資的夜店快要開業了,那不是一筆小錢,我必須留在暉城照看著。再有,我還準備把工作室開起來,暉城的香水製造業是別的城市所無法比擬的!”不得已,隻能用錢說事兒。

  不出我所料,淩伯年有些動搖。

  然,吾競堯一張嘴,把我的借口全部吞掉。

  他說,“二嬸兒,也沒人讓你離開暉城啊!”

  “什麽意思?”問完,我忽然想起一個多月前,他說過的一句話。

  ――如果吾家的宅子在暉城,你會住進屬於二叔的房間嗎?

  難不成他真的把吾家從喬城搬到了暉城?

  不可能吧!

  當初費了那麽多的精力,好不容易把吾家搬到了幾百公裏外的喬城,現在又搬回來?

  瘋子也做不出這樣的事兒來!

  可偏偏,這個男人就是比瘋子還要瘋!

  他眯起寒眸看著我,“二嬸兒,我們吾家已經在暉城安頓下來了。所以,你還是住到吾家去吧!那裏離你的新店很近,更方便你去顧店。”

  我側頭乜斜著他的臉,“你知道我的店址在哪兒嗎?”

  “當然。若非我從中幫忙,就算鍾冶再多花一倍的價錢也未必能把店麵盤下來!”表情特別欠揍。

  我正要不客氣地罵他,淩伯年這棵牆頭草徹底倒了過去。

  “初玖,如果你再不同意到吾家去守喪,就隻能說明你對吾戰的情意都是假的,不過是信口胡謅而已!”

  尼瑪,好大的一頂帽子!

  我還能再拒絕嗎?

  ×××!

  不過,我也沒那麽容易妥協!

  “讓我去吾家守喪,也沒什麽不可以。”掃視兩個男人,“現在是十二月初,等過了這二十幾天,明年元月一日正式開始守喪吧!”

  淩伯年冷冷地看著我,“守喪都是從逝者離世的時日算起,哪有這整年整月的算法?拖這二十幾天做什麽,早點過去吧!”

  我的聲音比他的還冷,“怎麽?淩家供不起我這二十多天的用度了嗎?要不要我交一筆夥食費啊?”

  老男人剛要惱火,吾競堯以手勢阻止,“伯年兄,吾家小院兒正巧還有幾個地方需要休整,有這二十多天時間,剛剛好!”

  淩伯年立刻換上了笑顏,“競堯啊,我還不知道吾家的新址在哪兒呢!”

  吾競堯微扯薄唇,“南城,和院。”

  “你說的和院,可是安親王的那處別院?”激動的勁頭,簡直要坐不住了!

  “是的。”那人抬手劃了下濃眉,“不過,現在門楣上懸掛的匾額改成了‘吾院’。”

  我翻了個白眼,心說:無怨,還無悔呢!

  驀地,就聽淩伯年沉聲下令,“初玖,這二十多天你好好準備一下,元月一日準時入住吾院。”

  “好。”說完,我轉身就走。

  淩伯年的斥責聲緊隨而來,還有跟吾競堯道歉的聲音。

  腳步未停,我悶著頭,直接上樓。

  在房門口,看見正傻等著的淩老二。

  “初玖,你還好嗎?”一見到我,他緊張兮兮地發問。

  我還在惱他扔下我孤軍奮戰,便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有你這麽個傻哥哥,我能好得起來嗎?”

  語畢,閃身進門,“哐”一聲闔上門板,把他關在了門外。

  他沒敢敲門,靜默片刻,討好地喊道,“別生氣了啊,哥去給你買抹茶蛋糕!”

  隨即,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我不禁啞然失笑。

  笑罷,坐在梳妝台前,凝視著鏡子裏愈發明亮的雙眼輕聲喃語。

  亞叔,幫我好好看著吧!

  二十多天時間,一定會欣賞到至少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