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一顆滴淚痣
作者:程小樹      更新:2021-05-07 05:44      字數:3394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我頓了頓,“是思昂哥告訴你的?”

  男人的聲音忽然變得十分歡快,“玖兒姐,是我啊!我是滕子!”

  我怔了一下,“滕子……,你的嗓音原來不是這樣啊……”

  “一晃我們都四年沒見了,那時我還沒過變聲期呢……”他羞赧地解釋。

  “哎呀,傻滕子!趕緊把我放下說話!”確定是他,我趕忙說道。

  他輕輕放下我,摁密碼開了門,然後又一把將我抱起,進了房間,把我放在沙發上。

  “玖兒姐,你的眼睛……”大概是猶豫了一會兒,滕子低聲問道。

  我莞爾一笑,“嗯。瞎了!”

  “這是怎麽回事啊?”他的語氣有點急,“玖兒姐那麽漂亮的大眼睛……”

  我不想再提傷心事,便打斷了他,“滕子,你怎麽會跟思昂哥在一起?”

  他歎了口氣,“冶哥進去之後,我們沒了主心骨,就自己混自己的了。我沒什麽大能耐,隻能給人擦車。有一次,看見一起幹活的人偷昂少爺車裏的東西,我去阻止,結果被打了一頓。昂少爺知道之後,讓我辭了那份工,出錢送我去做健身培訓。現在,我已經是一個正式的健身教練了。”

  我微微頷首,――這種事兒,淩思昂絕對幹得出來。

  “玖兒姐,你沒去看過冶哥吧?”滕子忽然問道。

  我被問得心生歉意,“沒有……”

  “因為路太遠,我們那些死忠弟兄們一般都是半年去看他一次。”停頓片刻,“每次去,他都打聽你的狀況,可惜我們誰都不知道……”

  “冶哥還有多久能出來?”我問道。

  滕子想都沒想,“快了。冶哥在裏麵表現很好,獲得好幾次減刑呢!再過幾個月就能出來了!”

  我眯眼笑笑,“真好。那,你知道小旭現在怎麽樣了嗎?”

  “聽說嫁了個工人,還生了個男孩,兩口子感情不錯。”輕歎一聲,“其實那件事也不能全怪冶哥。小旭本來是對冶哥有意思的,半推半就的……,可是冶哥弄到興頭上,不停喊你的名字。你知道的,小旭性子烈,完事之後就把冶哥給告了。”

  我蹙起了眉頭,“不是冶哥強行施暴嗎?”

  “不是。如果情節惡劣,能隻判五年麽?小旭根本沒受傷,除了、除了冶哥過於激動給造成了一點撕裂傷……”可能知道自己不該詳說這些,便沒有再說下去。

  ――滕子的話,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但鍾冶指定是有錯的,多少而言。

  不過,得知小旭生活得還算可以,總算讓我感到欣慰。

  “玖兒姐,你說我有多笨啊!跟了昂少爺三年多,竟然不知道你們就是兄妹!”滕子感慨道。

  提到思昂哥,我又擔心起來,“滕子,我們現在是在哪兒?”

  “放心吧玖兒姐,這裏是東郊,距淩家大宅很遠的。別說昂少爺有交待,就算沒有,我也會拚了命地保護你!”十分篤定的口吻。

  稍後,他去給我下了碗陽春麵。

  雖然沒有食欲,可為了感謝他的貼心,我還是吃了大半碗。

  下午,思昂哥依然沒有來。

  但,暉城新聞卻已經出來了。

  滕子翻看著網頁,一一為我詳讀。

  有幾條大新聞,全跟淩家大宅有關。

  ――這些都要歸功於淩伯年,他為了臭顯擺,請了多家媒體記者,大宅內發生的所有事情全被放上了網絡。

  第一條新聞,傅湛被毆打致昏。

  在場的某個膽小客人報了警,亞叔和五叔雙雙被警方帶走。

  第二條新聞,淩家二少爺在訂婚典禮上宣布取消他跟齊家小姐之間的婚約。

  淩伯年當即揮瓶相向,二少爺頓時血流如注,被送到了醫院。

  第三條新聞,淩太太一時受不了這強大的刺激,突發急性腦中風。

  雖然送醫搶救後保住了性命,但已致終身癱瘓。

  第四條新聞,混亂之中,淩家雙目失明的二小姐被人拐走,不知去向。

  聽滕子讀完這些,我忽然預感到,這就是淩家走向衰敗的一個開端。

  想必淩伯年一定深受打擊!

  不止沒了麵子,還傷了世交、病了老婆、丟了女兒。

  他沒有住到醫院去,也算夠堅強的了!

  若是細究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應該就是我了吧!

  如果我沒有求思昂哥幫我,可能就不會有這場訂婚典禮。

  自然,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可是轉念想想,傅湛那種人渣早晚會挨揍!

  以思昂哥的性格,打死也不會娶他不喜歡的女人!

  我的逃走,是必然的,隻在早與晚!

  而傅清雅,她的中風全是報應所致!

  隻是,這個報應遲來了好多年。

  ――她曾經雇傭一個艾滋病患者去光顧彩姐的“生意”。

  結果,那個男人得知彩姐是為了養活我才出賣色相,便心生同情。

  他沒有碰彩姐,還給了彩姐一點錢。

  臨走的時候,他提醒彩姐,不要什麽客人都接,一定得注意自身健康和安全。

  當時彩姐並不知道內情,還以為自己遇到了好人。

  幾個月後,彩姐帶我去醫院打預防針,無意間看見了那個男人。

  雖然他已經變得形容枯槁,但因為印象深刻,彩姐還是認出了他。

  經過攀談,男人透露出他是艾滋病患者。

  我們分別的時候,他忍不住把受人雇傭去傳染彩姐的事說了出來。

  他不知道雇主的姓名,但記住了雇主的相貌特點。

  ――雖然她戴了墨鏡,還是沒能遮住顴骨外側的一顆滴淚痣。

  彩姐謝過男人的好心相告,無精打采地帶著我回了家。

  幾年以後,我懂事了,她才把這件事詳細告訴我。

  惡毒的傅清雅,明知淩伯年對彩姐隻是玩玩,卻還想置她於死地。

  或者說,她的目的是想讓我們母女一起染病而死。

  今天,她隻是中了風,相信更大的報應還在後頭。

  有一點解恨,但是還不夠。

  現在,我的心情更多的是擔憂。

  ――吾家叔侄占兩分,思昂哥占八分。

  那叔侄倆都不是肯吃虧的主兒,尤其亞叔,自己就是律師,沒理也能辯三分。

  五叔則擁有強大的人脈,就算沒到呼風喚雨的程度,能量也確是大得無法想像。

  他們倆進了局子,用不上二十四小時就能無虞地走出來。

  倒是思昂哥,不止受了傷,可能還要麵臨淩伯年的嚴厲懲罰。

  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讓滕子出去幫我打聽一下。

  “不行啊玖兒姐!”他竟然一口拒絕,“昂少爺跟我說了,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留在你身邊照顧你!他說你的眼睛看不見,離不得人!”

  我粗喘了一會兒,“滕子,你到底跟誰是一夥的?”

  他想了想,“以前跟冶哥一夥,在冶哥出來之前,我跟昂少爺一夥。”

  “那我呢?我算怎麽回事?”循循善誘地追問。

  他又想了想,“玖兒姐是冶哥的女神,是昂少爺的妹妹……”

  “所以,你不管跟誰一夥,都得聽我的。”我得出了這個結論。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再次想了想,“也對哈!我最敬重的兩個人都對你很好!”

  “所以,你,現在就給我去醫院打探虛實,看看我哥的傷情怎麽樣了!”摸索著,揪住他的衣領,用力 了一下。

  滕子踟躕了片刻,終是耐不住我的軟磨硬泡,一頓叮囑之後,特意幫我把燈打開,這才出了門。

  我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消息。

  晚上七點整,腕上的報時表準時唱歌。

  可是,滕子還是沒有回來。

  大約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門鎖終於有了響動。

  聽腳步聲,竟然不隻是一個人的。

  原來,思昂哥和滕子一塊回來了。

  “哥,你的傷勢怎麽樣了?為什麽不留在醫院觀察觀察呢?”我站在沙發前,側著頭問道。

  他大步走過來,攬著我的肩膀,跟我一起坐下。

  “放心吧丫頭,哥隻是額頭擦破點兒皮,網上的新聞都是誇張亂寫的。”聽聲音,狀態還行。

  “那,具體都是怎麽回事啊?”還是希望他能親口告訴我實情。

  思昂哥忖了片刻,“婚事終於退了,就是方式欠考慮,引起了父親的不快。齊家被駁了麵子,舉家離開,我親自去機場送的……”

  “他們是不是挺怨恨你的?兩家的交情會不會因此而受到影響?”我下意識問道。

  “應該不會。跟我訂婚的這個齊家女兒,其實是他們的幹女兒。齊家隻有兒子,是沒有女兒的。這個女孩家跟齊家也算世交,原本定給了齊家老三,可是他不喜歡。齊家麵子上過不去,就認作了幹女兒,然後想許配給我……”

  我不禁扶額,“這不是典型的拉郎配麽?”

  思昂哥輕歎一聲,“所以,即便我當眾退婚,父親也隻是象征性地甩了我一酒瓶子。”

  “還象征性地?都出血了是吧?有沒有腦震蕩?”抬手,想摸摸他的額頭。

  結果,被他扯住了腕子,“放心,哥真的沒事。就是把母親給刺激到了,可能要一輩子躺在床上了……”

  我沒有安慰他,實在是沒法兒違心地說什麽“她會好的,會康複的”之類的祝語。

  沉默了一會兒,我問起了那三個人。

  “哥,傅湛死了沒有?還有吾家叔侄倆,他們,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