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不活剮豪格,難消我恨
作者:遙遠之矢      更新:2020-03-01 14:37      字數:4360
  明末之虎最新章節

  “嗖!”

  一聲箭矢的輕嘯,鼇拜鬆弦放箭,激射而出。

  這把力量多達三石的硬弓,激射出的雕翎箭矢,力量與速度皆是十分的凶狠淩厲,一旁的軍兵,甚至能聽到遠遠地傳來一聲箭矢射入骨頭的悶響。

  而作為主將的豪格,更是能清楚地看到,那流星趕月一般激射而出的箭矢,已深深地從耿繼茂的眉心正中,直射入腦,箭頭盡沒,隻留下一小段箭尾猶在麵門之外。

  在精鋼雕翎箭矢巨大的衝力作用下,耿繼茂騰空而起,劃了一個長長的半弧,斜斜地仰麵栽倒於地,再無動彈。

  “鼇拜好樣的,端的好箭術,好力氣!”豪格忍不住大聲誇讚。

  鼇拜哈哈一笑,一臉得意地收弓入鞘。

  這時,從遠處交戰的軍陣中,遠遠傳來迭聲的悲鳴。

  “世子!”

  “耿將軍!”

  甚至還有多名護衛,拚力衝開對麵滿州步兵的包圍,衝到那仰躺在地的耿繼藏身旁。他們悲痛地發現,這位方才還在拚死搏殺的勇士,現在已是瞳孔散大,身體變冷,死得不能再死了。

  主將一亡,敵軍頓是大亂,整個軍陣迅速混亂起來,不斷地往後退去,後麵那些本來就隻能助陣呐喊的城中青壯,更是掉頭就跑,隻求保命的他們,充分發揚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唯恐自已的兩條腿,跑得比同伴要慢。

  而圍攻的滿州步兵們,見到敵軍主將被冷箭射殺身亡,敵軍陣型大亂,頓是忍不住發出齊齊的歡呼。他們抓緊機會,迅速地從兩邊兜去,呈半弧狀將整個耿軍軍陣給包圍起來,力求力可地的殺死殺傷敵軍,同時能截斷他們的後路,讓這些陣腳大亂又再無主心骨的耿軍,沒有就此脫身的機會。

  不過,他們還是低估了耿軍崩潰的速度。

  就在他們邊走邊殺,剛剛兜過陣角之時,對麵的耿軍中,也不知道是誰突然發了一聲喊,便有大批軍兵轉身脫陣而逃。

  有人先跑便立馬有人跟隨很快,幾乎全部的耿軍都就地逃路,向城中四麵八方逃去。

  他們的逃跑是如此堅決與無序,武器與盔甲盡皆拋扔,互相踐踏,哭喊嚎叫,象一群四下逃竄的野豬。

  敵軍士氣崩潰,全軍盡逃,那士氣如虹的滿州步兵,頓是全力追殺,一個也不願放走。

  他們追上兵,僅僅隻在其背上猛砍一刀,便立即去追下一個目標,對剛才所斬之人不管不顧。

  因為這些久曆戰陣的家夥知道,人的後背血管豐富,隻要砍上一刀,那些逃兵哪怕還能逃跑,亦會因為不斷地失血最終倒地身亡。所以從天上看去,許多中刀的耿軍士卒麵無表情地跑著跑著,就撲通一聲倒地,再無動靜。

  此時,還有一些耿軍與城中百姓,急急地打開另外兩個城門,急急出逃,他們甫一出城,便被早已等候多時的滿州騎兵一擁而上,立即斬殺,一個活口也不曾留下。

  這場有如貓捉老鼠流戲一般的追殺,在整整一個時辰後,終於完全結束,整座岫岩城,也徹底落入了豪格手中。

  很快,戰後統計報上來,此戰之中,包括先前耿仲裕的騎兵部隊在內,共斬殺耿軍兵馬一千二百餘人,餘眾潰散後,另收得包括城中青壯在內的俘虜八百餘人,複從城中的府庫,繳得大批錢糧軍械與綾羅綢緞。

  這一戰,大獲全勝,而自已的手下,隻不過損失了不到二百名滿州步兵與四十餘名滿州騎兵,相比這般豐厚的戰果,這般損失,倒是不值一提。

  豪格心下大悅,立即如先前攻下莊河城一般,向全軍下達軍令:“傳本將之令,立即將全城百姓,與城中所有軍械財貨,盡皆帶走,全部押往海船,如有不從者,盡皆殺光!”

  豪格軍令,語言冰冷凶狠,冷酷無情,滿含殺機。

  “得令!”

  豪格這道軍令方下,那些手下軍兵,頓如鬆開了強索的嗜血野獸,在城中大肆搜殺,明軍士兵的狂笑與城中軍民百姓的哭嚎混在一起,整個岫岩城,瞬間變成一座悲慘的人間地獄。

  相比隻被擄掠卻尚得保全性命的百姓,那耿仲明一家親屬,因為豪格部下軍兵痛恨他們對抗對底不肯投降,故衝入耿府之後,逢人便殺,瞬間就把耿仲明全府上下數百下統統殺了個精光,耿仲明一族滿門滅絕,再無孑遺。

  而城中的數百俘虜與數千百姓,則是被豪格派出數百名手下步兵,拖家帶口哭天喊地立即被押送東行,一路前往五重河入海口,要在這裏送到唐軍水師的艦船上,分船關押裝運,一齊南去押往金州。

  至於城中財貨與軍械錢糧,自是也全部裝船運走,連一枚銅錢都沒有給耿仲明留下。

  當然,由於城池已下,唐軍炮隊留在岫岩亦無甚用處,故亦隨著那些押送的軍兵,一起東返五重河入海口,去搭乘水師船隻離開。

  而在次日,豪格複派出兵馬,大掠鄉野,將岫岩城外的千戶堡與百戶堡全部一掃而空,再放一把火,將這些軍堡統統殺了個精光。

  至此,岫岩一帶已是如同徹底殘破,放眼望去,縹無人煙,一片廢墟,然後,豪格複令手下縱火,把已成廢墟的岫岩城,如莊河城一樣,一把火全部燒光。

  大火衝天而起,烈焰與黑煙騰空如龍,整座城池立即陷入烈火地獄,遠遠望去,令人心驚不已。而豪格這廝,為了展示軍威,為了震懾將來回來的耿軍,下令將耿仲裕、耿繼茂,以及耿府上下數百顆人頭,全部懸掛在岫岩南門上,這一長排血肉模糊的頭顱,成了這漫天可怖火幕下,最為驚悚的點綴與裝飾。

  看著這徹底毀壞又燒成一片白地的莊河城,豪格心下快慰無比,同時為自已此番決然出擊進攻岫岩而感覺萬分高興。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啊。

  如果自已當初沒有做出進軍岫岩的決斷,豈會如今天這般在這裏肆意橫行大展軍威。

  哼,既然要破壞,那就徹底一些,人與錢財可以帶走,這城池與土地帶不走,就隻能把它們和莊河城一樣,徹底破壞了事。

  岫岩城燒成灰燼的當天,,豪格率領剩下的一千二百名騎兵與一千餘名步兵,一道向東撤走,準備也如前兩天撤走的那數百名軍兵一樣,一道乘坐位於五重河入海口的唐軍水師船隻南返金州。

  豪格不知道的是,就在昨天中午,正率軍北返岫岩的耿仲明,終於從潰逃南下的耿軍騎兵口中,收到了岫岩城破全家被屠的可怕消息。

  懷順王耿仲明,自從複州撤回後,那清軍主將阿濟格忽然決定,讓副將碩托帶一萬清軍兵馬,與其一道回返岫岩。而他自已,則帶著另外的四萬兵馬,徑自先行撤回盛京。

  阿濟格這般行事,有他自已的考慮。

  其目的便是,考慮到今後複州可能又會被唐軍奪回,清廷可能會不斷派兵來襲擊唐軍占據的金複等地,故極為需要一個在遼南地區可以安穩駐紮的營地。

  而在遼南地區,已分別為三順王所駐紮,其中,尚可喜所駐的蓋州、孔有德所駐的莊河,皆是瀕海而駐,這樣的據點,有一個最大的風險,那就是易被唐軍水師偷襲。

  所以,隻有那懷順王耿仲明所在岫岩,因為處於遼南中央,並不瀕海,所以當為最佳的兵馬駐紮之地。這便是阿濟格安排碩托帶著兵馬,來此地探看的原因。

  現在,貝勒碩托與懷順王耿仲明,一齊並肩立馬,聽那名衣衫襤褸一臉泥垢的騎兵跪地稟告。

  “懷順王!豪格那廝,不知何故率領數千兵馬來到我岫岩城下,大敗世子,拿下城池。耿仲裕與耿繼茂兩位將軍,以及懷順王府中上下人員,盡皆被獸兵所屠啊!……”

  這名當日從岫岩城外逃走的騎兵,說得泣不成聲一臉悲憤,而這位清廷的懷順王耿仲明,聽完這般可怕的噩耗之後,當即大叫一聲,雙眼一翻,從馬上跌倒栽下。

  幸得兩旁的護衛及時將他扶住,才免他摔倒於地。

  護衛們連聲悲呼,一邊連掐其人中,好不容易,耿仲明才悠悠醒轉。

  隻不過,他剛睜開雙眼,卻又噗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弄得衣甲盡髒,護衛們急急掏出布巾幫其擦盡。

  “天殺的豪格!天殺的李嘯啊!”

  耿仲明仰頭望天,厲聲大吼,臉上的表情,是無盡的痛楚與憤怒交織,讓他整張臉孔,變得愈發憔悴而扭曲。

  而在這裏,那位貝勒碩托亦是滿臉驚訝,他半張著嘴,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真沒想到,豪格這廝,不在複州,卻悄悄潛行到了岫岩,竟又能一舉攻下岫岩,把個耿仲明的老巢給一鍋端了。

  沒想到豪格這廝竟能這般厲害,先是在蓋州給了尚可喜一個迎頭痛擊,隨即又給耿仲明一個致命打擊。

  “那,那豪格現在何處?可是尚在岫岩否?”碩托衝著那名兀自哭泣不已的哨騎,厲聲逼問。

  “稟貝勒爺,小的自豪格率軍攻破岫岩後,便急急南下來向懷順王稟報,現在豪格部兵馬是否尚在岫岩,奴才並不清楚。”

  “貝勒,不必多問了,我等速速趕回岫岩,看看情況如何,便可知曉。”耿仲明抹了一把滿嘴的血沫,臉色陡地變得猙獰:“狗入的豪格,若你部尚在岫岩,本王一定要將你們這幫賊眾全部斬殺,全部活剮祭天,為我耿家上下數百家口報仇,為我軍犧牲將士報仇!”

  耿仲明主意既定,碩托亦表示讚同,倆部兵馬遂合於一處,急急趕去岫岩。

  全軍晝夜兼程,不敢稍歇,終於在第二天中午,趕到了岫岩城外。

  遠遠地看到,那已燒成一片白地的岫岩城,耿仲明的臉上,已是一片慘白。

  而當他再走近些,又看到城南門樓上,又掛滿了耿家上下數百口人的頭顱時,耿仲明又大叫一聲,再度從馬上摔下。

  還是幸和左右護衛及時扶信,又連連猛掐人中,那耿仲明才悠悠醒轉。

  他睜開渾濁雙目,原本煞白的臉色,卻是瞬間漲得通紅,臉上的橫肉更條條顫動,蠕動著嘴唇,厲聲道:“狗入的豪格,本王不殺了你,不活剝了你皮,誓不為人!”

  耿仲明這聲厲吼方畢,忽又有幾個似人似鬼的人影,從遠處的樹林中悄然鑽出,一路嚎哭著奔到耿仲明腳下。

  “懷順王,你可算回來了!小的們自當天兵敗城破後,僥幸逃入林中,苟活至今,今天得見懷順王歸來,心下之喜悅,何可言表!懷順王,你可知道,豪格那廝在攻破岫岩城後,盡殺耿府上下數百人口啊!隨後,這廝又擄走了城中全部百姓與軍械財貨,複將岫岩城外的軍堡盡皆破壞掃滅,然後又放了一把大火,把整個岫岩城給徹底燒光!這廝這才得意洋洋率部回返,揚長而去。唉,這個天殺的混蛋,真是壞事做盡,無法無天……”

  聽到這名殘兵嘮叨的哭訴,耿仲明渾身顫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整個人都要成了一顆一點即炸的火藥。

  隻不過,這時在一旁的碩托,卻是一臉的不耐煩,他立即打斷此人絮叨的話語,厲聲喝問道:“這般悲切說辭,不再多言了,難道還能哭死罵死豪格不成!你且說,豪格焚城之後,是何處離去,又是遁往何處?”

  那潰兵一愣,便急急道:“稟貝勒爺,豪格率部離城,不到兩個時辰,他們沿著五重河,一路東行而去,想必是要去那五重河入海口呢。”

  聽到這裏碩托冷冷一笑,便扭頭對耿仲明說道:“格必是東去入海口,想從此地坐其水師船隻離開。隻不過,既然豪格剛剛率部離去,那我們當可立即率兵追擊,一定能趕在他們上船之前,就追上截住他們,決不可讓他們這般從容逃走了事。”

  “貝勒說得對!”耿仲明惡狠狠地回答道:“你我兩軍,共有近兩萬兵馬,對付那兵馬不到三千的豪格,堪稱巨石壓卵!此番追擊,定要將其部眾全部剿滅,一個不留。更要把豪格那廝給逮住,本王要親自下手,將這廝活剮千刀,再插肚點天燈!為我兒、為我弟、為我耿府上下數百家口,報此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