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覆軍投降
作者:遙遠之矢      更新:2020-03-01 14:36      字數:4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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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等甲喇額真圖爾格暴死於唐軍陣前,五千前衝的突擊隊登時潰滅,在這時候,最為焦慮也最為恐慌的,便是陣中主將嶽樂了。

  怎麽辦?

  唐軍攻勢如此淩厲,自已手下這些士氣低沮鬥誌全無的剩餘軍兵,在這樣強力而可怕的打擊麵前,真的能頂得住麽?

  嶽樂的臉上,寫滿了恐懼與迷茫。

  而這時,唐軍已然又快速行進了多步,來到了一百五十步外的準確射擊範圍中。

  “預備!”

  “放!”

  “砰砰砰砰!……”

  又是綿密不休,仿佛永遠不會停止的打銃聲,有如爆豆一般密集響起,將最前麵的清軍,有如排隊槍斃一般,立刻射殺。

  這樣一邊倒的徹底屠殺,對唐軍來說,堪為極度快意之事,而對清軍來說,簡直是置身無間地獄。

  隨著死傷人數的快速增加,守防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清軍,皆開始快速出現混亂。僅僅在唐軍兩番齊射後,便有大批清軍,哭嚎著扔下武器,掉頭向後逃去。

  在這樣絕對強橫的暴力和無法反抗的死亡麵前,逃命是人類的本能。

  槍聲大作,子彈橫飛,整個清軍的守衛陣地,頓時成了極其可怕的人類屠宰場,一名又一名清軍士卒哀嚎倒地,或死或傷。

  “別跑,不許跑,操你娘的不許跑!”

  嶽樂雙眼血紅,衝著那些逃跑的清軍大聲喊叫。

  隻不過,他喊破喉嚨,卻是效果不大,那些已被唐軍火銃嚇掉了魂魄的守軍,都開始紛紛逃離崗位,朝著越來越深的夜色深處,悄悄而快速地逃走。

  嶽樂怒氣衝衝,一臉猙獰,他厲聲大吼,抽出腰刀,然後率先向轉身逃走的潰兵砍殺而去。

  見主將這般無情砍殺,一眾護衛也毫不留情地向逃兵們瘋砍而去。

  隻不過,在綿密如爆竹般,幾乎不知何時才會停下的魯密銃聲下,他的斬殺威嚇之法,顯然是毫無效果,而在自家主將的瘋狂斬殺,與對麵唐軍的不停射殺下,原本就慌亂成一團的清軍,已到了瀕於崩潰的狀態,逃跑的人數,已是越來越多。

  操!再逃下去,老子都要成光杆司令了,這仗還打個屁啊!

  嶽樂心下,滿是絕望。

  他隨及又看到,從唐軍陣中兩翼,有如變魔術一般,飛馳出兩部氣勢雄壯數量極多的騎兵部隊,他們發出野獸般的嘯叫,從清軍戰陣邊緣兜轉,徑自插向清軍戰陣後部,竟似要徹底截斷自已的退路一般。

  凜凜寒意,從嶽樂心頭立即湧泛而起。就在這時,又有一顆呼嘯的子彈,啾啾飛來,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將他麵上的軟甲一把掀飛,擦出一道清晰可見的血痕。這顆突出其來的冷彈,讓嶽樂嚇得臉色大變,幾乎屎尿失禁。

  好險啊,差之毫厘,險些命喪。

  與此同時,一個更可怕的想法,瞬間浮現在他心中。

  難道,自已真的也要與自已的父親一樣,白白地戰死在這裏麽?

  不,不行……

  自已今年才二十歲出頭,縱是父親被唐軍擊殺,縱是手中有這般血海深仇,都沒有自已保命來得要緊……

  千古艱難唯一死。

  看別人效死,當然是無所謂,甚至還可以裝模作樣地對其痛惜誇讚其一番,但真的輪到了自已時,在生與死的選擇麵前,嶽樂第一次發現自已竟是如此的軟弱,也是如此的現實。

  現在唐軍騎兵已然快速行進,馬上就要抄掉了自已的後路,自已就算立即引兵而退,也怕難逃唐軍魔掌。就算自已運氣極佳,最多也隻能僥幸保全自已與手下一眾護衛騎兵的性命,而其餘的清軍,必定是要全部葬身於這金湯城外的茫茫曠野了。

  這樣的逃命,其實毫無意義。

  因為,就算自已逃得性命,並順利返回盛京,但現在城外這近四萬清軍盡喪,身為主將的阿瑪阿巴泰與副將一等甲喇額真圖爾格齊齊陣亡,自已在回到清廷後,也必定會因為敗軍失將之罪,被暴怒的的多爾袞斬首菜市口,斷無任何活路。

  想到這裏,嶽樂一臉黯然,忍不住長長地歎了口氣。

  唉,橫豎是個死,何必再這般苦撐下去。況且自已為清廷效忠至今,戰到此時,應該是足夠了。

  阿瑪已為大清捐軀,自已沒必要真的把性命再斷送在這裏,畢竟,自已還有多年積蓄的錢財與富貴,都還未來得及享用,就戰死於此地,萬萬不值得……

  這個世界,還有太多美好的東西,自已還未來得及享受與體會啊。真要一死,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唉,他娘的,老子降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就是阿瑪阿巴泰九泉之下有知,見自已能審時度勢,及時地向唐軍投降保命,也定會原諒自已吧。

  畢竟,相比在這裏白白送死,能僥幸而苟且地活下去,未必不是一種更好的選擇。

  終於,嶽樂抬起頭,用一種垂死的眼神,環視了眾人一圈,但低聲喝道:“傳我之令,全軍停止抵抗,打出白旗,向唐軍投降!”

  “啊?!額真主子,這,這……”

  “嗯?你他娘的是耳朵聾了沒聽到嗎?!”見傳令的巴喀什兵一臉驚惶,嶽樂聲色俱厲地吼道。

  “得,得令。”

  很快,清軍陣中,白旗高高舉起,大力揮揚,在昏沉夜色中,倒是十分顯眼。

  見到清軍陣中那高高揚起的白旗,對麵的唐軍主將段時臉上浮起得意笑容,心頭卻是一陣莫名喟歎。

  沒想到,原本以為,在滅了清軍的中營兵馬後,會與這些清軍左營與右營的援兵,將會有一場拚死對抗的血戰。卻沒想到,這些清軍這麽不經打,戰鬥意誌如此薄弱,竟這麽快就這三段擊齊射給崩潰了,連一點為主將報仇效死的決心都沒有,真令人掃興。

  可歎啊,這些往日裏飛揚跋扈作威作福的清軍,在唐軍殘酷而淩厲的屠殺式戰鬥麵前,竟然徹底喪失了作戰勇氣,露出了慫包的本相,實實令人無語。

  段時略一沉吟,便揮了揮手,下令全軍停止攻擊,接受清軍的投降。

  爆豆般響個不停的射擊聲,瞬間停止,昏黃天幕下,整個戰場上,忽地一片安靜。

  隻有大團大團的白色硝煙,在無聲地四處彌漫,最終消失在茫茫夜色裏,消失在如夢似幻的月光中。

  很快,對麵戰陣中的清軍,紛紛棄了盔甲與武器,跪地乞降。在外麵包圍的唐軍中,大批輔兵有如洶湧的洪水奔湧入陣,將他們分別用繩索捆了,成串的綁在一起,與先前中營投降的清軍一道,一齊從北門押回金湯城中。

  至此,這場分為前後兩段的夜間突圍戰,終於結束了。

  連綿的歡呼聲湧起響徹夜空,茫茫月色有如溫柔笑臉,映照著唐軍每一張興奮莫名的臉孔。

  很快,便有監撫司文官來報,包括先前被殺的清軍中營兵馬在內,共有八千多名清軍,在這場夜戰被唐軍打死,傷者更是不計其數,另有總共近三萬名清軍投降,另外,有數千名清軍潰兵乘夜遁走,不知所蹤。

  相形之下,唐軍的損失則頗為輕微,總共不過一千餘人死傷,與清軍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這樣的戰鬥,唐軍非但完勝,而且近乎完全是一場一邊倒的屠殺。

  唐軍第四鎮鎮長段時,一臉誌得意滿的看著手下軍兵,意氣昂揚地押送著返回金湯城,他的內心是為無比的快意,更為李嘯當日的預判,而暗自佩服不已。

  真沒想到,唐王李嘯對戰局的預判竟是如此正確,此番夜戰,非但一舉擊潰了城外的清軍,那城東與城南的順軍兵馬,果然是如唐王所料,直到清軍徹底潰滅,都是未能及時趕來。

  也許,這位唐王李嘯,真的是天命所歸吧……

  段時正感慨之際,那舉旗投降的嶽樂本人,被唐軍士兵推搡著,帶到了正端坐馬上的段時麵前。

  段時與一眾護衛,皆以得意又鄙視的眼光,臨高居下地俯視著他。

  “本將便是唐軍第四鎮鎮長段時,你是何人,能聽懂得漢話麽?”

  聽到段時故知故問,嶽樂心下暗恨,卻又不能發作。他略一思索,隨即撲通跪地,打扡叩首。

  “在下是固山額真嶽樂,奉命與阿瑪阿巴泰興一道圍守金湯城,可歎在下有眼無珠,不識天兵,竟敢對抗唐軍天威,以致陣破兵敗,實是罪該萬死。“伏跪於地的嶽樂,用結結巴巴的漢話回稟,臉上卻明顯熱燙得緊。

  可歎啊,為了活命,連阿瑪的死都可以放在一邊,轉向自已的殺父仇人哀乞求活,真真羞殺人也!

  見這嶽樂身為主將,又是被殺的清軍主將阿巴泰長子,現在竟這般奴顏卑膝地在自已麵前跪求饒命,段時心下十分鄙視。

  他用一種諷刺的眼神,一聲不吭地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說來好笑,段時尚未說話,地上伏跪的嶽樂,以為段時不肯接受自已的投降,不由得心下大懼。

  他仰起頭,苦著一張滿是灰塵的臉,嘴角卻又掛著討好的笑容,向段時急急稟道:“段大人,但求看在大下率眾投降的份上,饒了在下一條賤命吧!在下雖死無足惜,但畢竟還算識時務,未與天兵對抗到底。至於我阿瑪之死,那是他不識時務,咎由自取,卻與貴軍全無關係。段大人,隻要能饒得在下性命,在下任憑貴軍發落。“

  嶽樂這般聲調狼狽又卑切至極的話語,引起了旁邊圍觀的一眾唐軍士兵吃吃竊笑。

  這個家夥,在眾人麵前,倒是徹底地表演了一番什麽叫無恥至極,什麽叫丟盡臉麵的戲碼了。

  哼,此人連老爹被殺之仇都可輕輕放過,完全不放在心上,一心隻求保命苟活,若是他老爹阿巴泰在地獄中有知,真不知會作何等感想。

  隻不過,此時的嶽樂求生心切,全不以為意,他象一隻向主人哀乞的流浪狗一樣,伏跪於地,卻又雙眼直瞪瞪地,望向馬上端坐的段時。

  他娘的,當得了婊子,就不要臉麵,為了保命,連率軍投降都做了,現在的臉麵又算什麽!要是唐軍一時不開心,將自已一刀宰了,那才真是窩囊至極,憋屈至死呢。

  段時對此人鄙視到極點,臉上卻是微微一笑,朗聲回道:“嶽樂,不必如此驚怕。本將向來賞罰分明,公平無偏。雖然你不識時務,對抗天兵,本該重懲於你,但念你迷途知返,有率眾投降之功,也算是微功一件。本將就饒你死罪。“

  “段將軍果然肚大撐船,心胸似海,在下感佩之情,何以言表!謝謝段將軍活命之恩!“聽了段時這句決定自已生死的話,嶽樂心下暗喜,臉上滿是輕鬆之色,又急急地磕頭如搗蒜。

  這時,他仿佛又想到了什麽,又抬起頭來,向段時輕聲問道:“段大人,您既恩準我部投降,那接下來,在下的這些手下兵馬,您卻又要如何處置?“

  段時見他羅唕,便麵現不悅之色,立喝道:“此事麽,本將自有決斷,又何需你這般多問!“

  嶽樂見段時發怒,頓時臉現悚懼之色,心下愈發慚恨,他連忙伏低於地,大聲稟道:“在下該死,多嘴多舌,萬望段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與在下一般計較。“

  段時見他這般膽小驚懼,全無半點為將者的豪勇之氣,心下不由得更是對此人鄙薄非常。

  哼,阿巴泰這廝,倒也是咱們唐軍的老對手了,今番戰死於此,倒也算是死得其所。卻沒想到,此人竟生了個如此膽怯無用的兒子,竟還令其統領大軍,這城外的清軍不亡於此人之手,真真沒有天理了。

  “城中降兵與百姓,本將自有安排,不需你擔心,你且起身說話吧,若有何事,本將自會問你。“段時冷笑著答道。

  嶽樂顫顫起身,點頭哈腰地站在段時馬邊,臉上的表情,諂媚與委屈交織,說不出是何等可笑模樣。

  就在這時,遠遠地傳來一陣喧嘩,似有許多唐軍士兵,扶架著什麽東西,正朝段時的方向,快速行來。

  段時眉頭一皺,向旁邊喝問道:“何事喧嘩,士兵們所獲為何物?”

  旁邊的護衛急急縱馬前去詢問,很快,他就率先回稟:“稟段鎮長,是兵士們在打掃戰場時,尋獲了敵軍主將阿巴泰與副將圖爾格之屍首,正一齊帶了過來,要向將軍您來報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