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九章 風沙遮道,山穀阻擊
作者:遙遠之矢      更新:2020-03-08 03:09      字數:4510
  一天後,一路南下的僧格部二十萬兵馬,其前部五萬餘人,終於抵達了烏什的阿克賽地區東側,喀克沙勒山一帶的一處無名山穀。

  這裏其實是天山餘脈,地勢起伏,不象先前所經之地一樣平臨無垠,按理說,在這樣丘陵起伏地勢漸漸險峻的地方行進,應該小心行軍,派出哨騎哨探前行,方為妥當。

  隻不過,自從北麵進兵南下以來,僧格的大軍連日裏半個唐軍都尋不見,頂多遠遠見過幾個唐軍哨騎,故他們的警惕性早已大大下降,驕狂與輕敵的心態,倒是四處蔓延。

  因此,這已與中軍嚴重脫離的前部,由一名準噶爾的鄂托克宰桑與葉爾羌親王一齊統領的五萬餘人部眾,根本就未事先派出哨騎探查,而是大大咧咧毫無顧忌地全軍開進,徑直朝此無史山穀進軍。

  他們當然萬萬不會想到,就在前麵一處無名山穀裏,唐軍總數約十萬兵馬,在唐軍第七鎮鎮長曹變蛟的親自帶領下,已悄然布置好了一處口袋陣,正等著他們象一群無知無畏的蠢豬一樣,自已拱了進來。

  而在這山穀外麵,還埋伏著唐軍的十餘萬,正由李嘯親自統領,分成左右兩部,悄悄潛藏於別處,準備在山穀內戰鬥打響後,立即前出,進攻僧格的中軍,以期在消滅掉穀中的五餘萬準軍前部後,複將毫無防備的中軍一舉擊潰。

  而若能將準噶爾援軍的前部與中軍消滅或擊潰,那後軍必將聞聲而遁,斷不敢再與唐軍交戰,而準噶爾汗國若折損了這十餘萬兵馬,亦將實力大損,再對於唐軍來說,無疑將會再不構成任何威脅。

  五萬餘名準噶爾軍兵,就這樣在一個初春的清晨,毫無戒備地走山穀,大大咧咧地走進了唐軍的口袋陣中。

  就在這時,突然起風了。

  在這清晨的時節,忽然刮起了一陣陣涼風,吹得整個山穀入口一帶飛沙走石,帶起有如鬼怪般的嘯叫聲,卷起了荒漠山穀特有的漫天塵霧。

  塵霧翻卷,瞬間吹遍整個無名山穀。

  這種塵霧天氣,在早春的西域,其實是十分常見。

  見到塵霧呼嘯,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的準軍鄂托克宰桑代袞,不由地眉頭緊皺。

  此時,由他率領的五萬餘萬名準軍,已來到峽穀入口,正準備穿過峽穀,便是直奔喀什北路而去。

  連續幾天的急行軍,讓全體入援的準軍軍兵都是疲憊不堪,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滿是厭倦之色。

  他們極其渴望快點走到喀什城,與唐軍將來的戰鬥,且放在一邊,至少可以在到達城中後,能好好地休整一番。

  隻是在這時,鄂托克宰桑代袞卻大聲叫停了行進的部隊。

  代袞從一名小小的台吉,能升到主管一地實權的鄂托克宰桑,說明他絕不是一個蠢貨,當他看到前麵這座彎曲幽長峽穀,又是突然風塵大起之天氣,心裏卻也不覺喀噔了一下。

  這樣的地形,實是在埋伏的好地方啊。

  如果唐軍的一支兵馬,在裏麵設了埋伏,那麽自已的五萬餘名援軍,可就十分危險了。

  那麽,自已可要派出手下,先行前去峽穀探查一番嗎?

  代袞皺緊眉頭,不覺又猶豫了。

  而見他喊停了隊伍,與他一道押陣前行的葉爾羌親**裏唐,急急從後麵策馬上前,向他大聲喊道:“代袞宰桑,如果我們不在塵霧變大得大前穿過這道峽穀,那隻怕至少要等幾個時辰,塵霧才得方息。而塵暴過來,這峽穀將會灌滿細軟的沙子,我軍可就再難經過了。“

  蘇裏唐以一種焦慮的口氣,大聲提醒他。

  代袞眉頭愈發緊皺,他下意識地用手去撫摸自已那厚密的絡腮胡須,不由陷入了左右為難之境。

  現在的情況,如果自已派出騎兵前往偵查,那他們在這幽長的峽穀裏穿插往複,隻怕最快也要半個時奪才能回報情況。這樣的話,這無名峽穀早已被塵霧,那條狹窄的小道,將會滿是鬆軟的沙泥,自已手下的軍隊,再想通過這道峽穀,可就真的不容易了。

  而如果不派騎兵,令手下部隊抓緊時間,快速跑步穿過這峽穀的話,固然可在塵霧變得更大,地麵變成沙泥無法通行之前,快速通過這道峽穀。但如果這樣冒失的進去,毫無防備地走到唐軍可能設有的埋伏口袋中,那在這樣天氣昏晦,陣型不便展開的情況下,自已全軍兵卒,將會受到猝不及防的猛烈打擊,這五萬餘名前軍士卒,極可能就會在此全軍覆沒了。

  一時間,代袞頗有進退兩難之感。

  他猶豫地轉頭,向蘇裏唐問道:“要不,我們先前撤回到中軍位置,等風沙息了,再與他們一道穿越峽穀可好?”

  辦裏唐卻是一臉急色,立即回道:“不可!現在塵霧剛起,隻怕不多時,便會轉為沙暴,這樣的話,全軍將士在這是曠野之中回返行軍,沒有任何防護,甚至會有被風沙吞覆之憂!而且,這一路行來,中軍離我前部已有數個時辰的距離,加上風沙阻路,又如何迅速退得回去!以在下之見,還是要令全軍立即進入山穀,利用兩側山峰摭擋沙塵的優勢,全速穿越這風沙地帶,方為合適啊。”

  見代袞並不作聲,蘇裏唐心下焦急,又說道:“宰桑可是在擔憂穀中有唐軍埋伏?這怎麽可能?!現在唐軍估計正全力西進,想趁援兵未至之機,一舉攻下我葉爾羌汗國都城,如何還會有心力分兵在此處設伏?!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唐軍有心計要在沿途邀擊我軍,他們千裏遠來,人生地不熟,又如何知道這裏在埋伏我軍的險要之地?宰桑勿要多想,以免誤了過穀的時機啊。”

  代袞聽完,頓是打消顧慮,立即下令全軍進入穀道,以最快速度穿越峽穀。

  入得山穀後,代袞立刻為自已的決斷感覺慶幸。

  因為現在塵霧剛起,峽穀又有兩側高山阻擋,其可見度還是相當不錯的,而且地麵上積沙亦不多,對全軍通行亦沒有造成太大妨礙。

  代袞大聲下令,讓全軍五萬餘人加快通行,務必要在地麵變得十分沙塵滿溢難於行走之前,走出這個狹長的無名山穀。

  在風沙中快速行進的準噶爾軍隊,當然絕不會想到,在這樣塵霧漫天的惡劣天氣下,竟還有埋伏的敵人,要給自已來一記致命攻擊。

  等到這五萬餘人的長蛇陣伍,全部走了這崎嶇險峻又逶迤漫長的山穀之後,一直躲在草叢中的唐軍第七鎮鎮長曹變蛟,他的臉上,顯出了獵物終於掉進了陷阱的得意笑容。

  他冷冷一笑,立即下達了全麵攻擊的命令。

  正以山穀中蜿蜒穿行的準噶爾軍隊,忽然驚訝地聽到,兩旁的山腰上,皆有連綿而淒厲的海螺號響起。

  與此同時,在山穀入口處,立即傳來了轟隆隆的滾石聲。

  原來,是那些埋伏於此的唐軍士兵,將幾塊早已準備好的碩大石頭,滾下山崖,徹底堵住了這無名山穀的入口。

  而此時,從山穀的另一頭,傳來隆隆的馬蹄聲。

  是近2000名埋伏好的玄虎騎兵,聞得穀中落石之聲,立刻從潛藏之處躍起,組成密集陣形,向穀中疾衝而來。

  與此同時,山穀的左右兩邊,仿佛變戲法一般,湧出大批的唐軍士兵,他們分成前後兩排,前麵的士兵手持大盾,後麵的士兵則手持長達4米的長槍跟行,一齊站立於山腰之地。

  而在大盾之後,除了槍兵外,複有大批的火銃兵,手持燧發魯密銃,虎視眈眈地瞄準了山穀中驚惶失措的準噶爾敵軍。

  這一瞬間,五萬餘準噶爾前部軍隊,迅速陷入了唐軍的四麵包圍之中。

  “混蛋,我們中計了!“

  昏黃呼嘯的沙塵中,代袞一聲怒吼,臉色卻是慘白如紙。

  在他旁邊,那名引路的葉爾羌親**裏唐,亦是一臉冷汗涔涔,臉上寫滿了恐懼之色。

  “卑鄙的唐狗,我們中了他們的詭計了!“代袞一臉怒色,厲聲大喝,卻是再也無濟無事。

  而這些四下張望,臉上同樣寫滿了恐懼之色的準噶爾軍兵,在這個狹窄的山穀中,已然沒有了反抗能力,完全成了一群待宰的羔羊。

  “撤,快撤!“

  代袞額頭青筋暴起,衝著亂成一團的準噶爾軍兵厲聲大吼,然後率先拔馬向山穀的出口衝去。

  就在這時,山腰處紅旗高舉,有聲音高喊道:“預備!放!”

  隨著火銃總長一聲怒喝,山腰處一萬餘杆火銃齊齊開火,共有八千五百餘杆打響。

  “砰砰砰砰!......”

  連排的鮮紅餘焰一齊飄飛,有如一條長長的鮮紅綢帶,宛如地獄之火一般美麗,有種死亡儀式般的獨特美感。大團大團嗆鼻的白色硝煙湧起,兩千五百多顆顆細小的三錢重**,有如一齊撲飛而去的死亡蜂群,發出輕微而歡快的鳴叫,向對麵的準軍猛撲而去。

  在這樣昏暗沙塵的天氣裏,準確性當然無從談起,但在敵軍如此密集站隊於峽穀的情況下,隻要在射程範圍內,哪怕沒有準確性的密集射擊,依然可以造成可怕的殺傷效果。

  呼嘯而來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獰笑著,迅速鑽入對麵的準軍身體之中。

  三錢重的細小米尼彈,鑽入人體,打斷骨骼,撕碎肌肉,翻湧的彈頭將內髒攪成一團漿糊,形成可怕的空腔效應,再加了這個年代幾乎無藥可醫的鉛中毒,中者立斃。

  峽穀中的準軍,立刻有許多人身上象變戲法一樣,綻放出了朵朵血花,被擊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錘猛擊了一樣,仰麵倒栽而下。

  這**的衝擊力是如此之大,縱有準軍士兵手持盾牌想要抵擋,亦難抵這巨大的衝擊力,紛紛向後踉蹌栽倒。隻是他們剛一倒下,就立刻被後麵那些紛亂無比,四下亂竄的自家軍兵,給活活踩死踩死傷,場麵一片狼藉。

  第一輪射擊,雖然完全無法瞄準,卻也至少造成了兩千多名準噶爾軍士卒當場死傷,讓峽穀中敵軍,愈發混亂不堪。

  在準軍一片混亂,鬼哭狼嚎之際,唐軍的第二輪火銃齊射,又開始了。

  “砰砰砰砰!......”

  槍聲大作,餘焰飄飛,又是八千五百餘杆火銃打響,這呼嘯而出的八千五百餘顆**,因為火銃手逐漸下山走近,射擊距離更短,故又造成了三千多名準軍兵卒的死傷。

  準軍陣形頓時愈發混亂,衝擊的速度愈發減低,那些站在隊伍最外圍的準軍軍兵,人人臉上滿是驚恐至極的表情,因為他們都不知道,這樣被突然擊殺的噩運,何時會降臨在自已身上。

  火光刺目,餘焰飄飛,大團大團的白煙湧起,八百多顆細小**,有如死亡的小鳥,歡叫著向敵人飛去。僅僅兩輪齊射,就幹翻了五千餘名準軍兵卒。

  這樣的屠殺,實在不要太爽!

  一隻呼嘯而來的流彈,卟的一聲輕響,擊中了倉皇無狀的葉爾羌親**裏唐腦袋,當場將他擊斃。

  見到全軍一片混亂,這位為自已引路的葉爾羌親王又在自已的麵前,就這樣活生生地被唐軍射殺,鄂托克宰桑代袞心下,其恐懼簡直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隻不過,他還來不及更多悲哀,對麵疾速衝來的唐軍玄虎重騎兵,已然高速縱馬奔來,狠狠地與他們撞在一起。

  最前排的準軍士兵,有如紙片般紛飛而起,慘叫著四下濺落。

  代袞想要逃跑的夢想,也就此徹底破滅。

  與此同時,唐軍的槍兵與盾兵,也已吼叫著從山下衝下來,對這些亂成一團的準軍軍兵,盾砸**,大砍大殺。

  一杆杆淩厲的長槍,向準噶爾人的頭部、胸部、頸部狠刺過去,幾乎槍兵們的每一次捅擊,就有一名準軍士兵慘叫倒地。

  刀劍相砍地叮當聲,刀**入人體的噗噗聲,士兵瀕死的慘叫聲,頓是響成一片,與呼嘯的風聲夾雜在一起,在這山穀中來回激蕩。

  這個狹窄幽長的無名山穀中,頓時成了徹頭徹尾的人類屠宰場。

  “不要打了,我們投降!我們願意投降!“

  在這樣純粹屠殺的戰鬥中,代袞再無戰意,他急急扔了手中佩劍,高舉著雙手,向唐軍喊叫了起來。

  這名服飾與盔甲十分精良的準軍高級將領,就這樣扔掉武器,高舉雙手,向唐軍大聲喊話,自是十分醒目。

  雖然聽不太懂他的話語,但他的這般舉動,讓唐軍主將曹變蛟,也立即大致猜出他的意思。

  曹變蛟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容。

  “傳本將命令,準允他們投降。”

  “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