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睡之前，張繁花又給樓士多發過去了一條消息：“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可能要適應一下這感情的過渡期。”

  收到消息的樓士多並不驚訝，他回了句：“darling，我理解你，好好調整，我等你。”而樓士多此刻反倒希望張繁花不要太快和邱書誠斷了關係，因為今晚哈張繁花吃飯的時候，樓士多接到了一條消息，那是他留學時候的一個校友發來的。

  這個校友是樓士多的學姐，今年已經年過三十了，當年在美國畢業後就留在了大洋彼岸發展，她剛剛回國，想聯係一下過去在校園的時候關係不錯的學弟，於是就給樓士多發了一條消息，而正在和張繁花共進晚餐的樓士多在看到之後，心中頓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要知道這個叫文玫瑰的師姐是樓士多曾經魂牽夢繞的女人，雖然如今已經年過三十歲，但從平日裏樓士多在社交媒體上看到的照片來看，歲月似乎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明顯的痕跡，反而是一股成熟的事業型女人的韻味。在美國樓士多處過幾個女朋友，也曾經暗戀過這個師姐，樓士多這些年一直心裏惦記著那個比他大一歲的師姐，而今天聖誕節師姐突然發來消息，樓士多自然是心中不可能沒有波瀾的。

  第二天張繁花還是沒有告訴邱書誠自己已經決定結束兩個人之間戀愛關係的決定，她覺得自己有些難於開口，所以隻好繼續瞞著邱書誠。而邱書誠也沒多想，繼續著自己的麵試。今天他去麵試一家移動互聯網的獨角獸，這是一家從事線上房地產租賃服務的公司，主要產品是一款叫做異鄉租客的APP。邱書誠應聘的就是這個公司的技術崗，按照約定的麵試時間和地點，邱書誠來到了ILL大廈，準備參加麵試。

  “同學，你也是在找異鄉租客的辦公室嗎？”

  “對啊，怎麽，小哥哥也是在找異鄉租客？”

  “可不，這公司不好找啊，招聘軟件的地圖導航明明顯示就在這裏，但這裏壓根就沒有什麽ILL大廈啊。我也是根據招聘軟件裏麵的地圖的導航，就到這了，現在地圖顯示就在旁邊，你看。”

  那個年輕的小夥子一邊說，一邊把自己手機上的導航狀態拿給邱書誠看。

  什麽情況？我打個電話問一下吧，邱書誠撥通了異鄉租客HR在招聘軟件上麵的電話，不一會電話接通了，邱書誠向對方詢問了一下具體的地址，對方是一個男HR，他用平淡的語氣和邱書誠說了一下公司的具體地址，並告訴邱書誠，換一個地圖軟件，直接在地圖裏搜索ILL大廈，然後這個HR還告訴邱書誠ILL大廈附近有那些標誌性的建築。邱書誠打完電話之後，把情況告訴了身邊的那個小夥子，兩人查了一下，發現當前的位置到ILL廣場步行要22分鍾，而且沒有順路的公交和地鐵，查完之後兩人都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

  12月的北京，冷風十分強勁，在冷風裏找地方的滋味很不好受，還沒麵試，兩人的心情就已經受到了影響，無論是對邱書誠，還是對那個他偶遇的小夥子，似乎都預示著這次麵試經曆不會是那麽愉快。

  邱書誠和這個小夥子決定打車去ILL大廈，兩人很順利地打到了車。在談話中，邱書誠得知這個和他一起被耍戲了的小夥子名叫鄭昊天，今年在北京的一所211大學讀大四，主修計算機專業，實習不到半年就在ENJOY未來這輪結構調整中被裁。可憐的小夥子隻好繼續找實習，今天的異鄉租客已經是他被裁後的麵試的第五家公司了，前麵麵試的四家公司中，鄭昊天都被淘汰了，一個offer也沒拿到。邱書誠聽了之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從這個小弟弟的遭遇來看，自己的求職之路估計也很難是一片坦途，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油然而生。

  在邱書誠看來，鄭昊天的專業水平不會太差，甚至可以說說是出類拔萃，能夠進入ENJOY未來實習的人，如果專業能力和綜合素質不突出，是不會被ENJOY未來這樣的市場新銳錄用的。

  “就業形勢不好啊。”邱書誠心裏感慨道，這個行業寒冬何時才是個頭啊。

  言談中，邱書誠能感覺到鄭昊天對於自身遭遇的不平之氣和對ENJOY未來這家移動互聯網巨頭的不滿，不得不說ENJOY未來這波洶湧的裁員潮讓一部分員工寒了心，不過在怨氣彌漫的氛圍之下，卻有一部分被裁掉員工對自己被裁的遭遇感到慶幸。原來被裁的員工中有一部分人不僅在被裁後迅速找到了稱心工作，而且還得到了令自己十分滿意的漲薪，可謂是因禍得福。

  邱書誠和鄭昊天來到了ILL大廈，在前台登記之後，就開始了初麵，非常幸運的是兩人初麵都通過了，而複試也在初麵之後，整個麵試過程看上去很緊湊，邱書誠他倆覺得異鄉租客是一家很靠譜的公司，而當複試開始後，複試麵試官卻讓他倆有些無語，邱書誠先進了麵試間，複試的麵試官是一個三十多歲大哥，看上去應該是部門總監，隻見那個大哥懶散地坐在椅子上，擺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見邱書誠進來，隨口說了一句坐吧，之後看了一眼簡曆，讓邱書誠講一下自己的項目經曆，而他自己卻拿著手裏的pad在打遊戲，邱書誠也沒有辦法，說完了項目經曆之後，麵試官還沉浸在打遊戲的歡愉中，邱書誠隻好輕聲地提醒了一下這位大哥，這個麵試官聽了之後，並沒有停止手上的遊戲，而是看著屏幕對邱書誠說了句：“你出去吧，我再考慮一下，你把下一個候選人叫進來。”

  邱書誠十分生氣，但礙於禮節，說了聲再見，就出去了，他出門之後，和鄭昊天說麵試官讓他進去，鄭昊天隨口問了一下邱書誠麵的怎麽樣，邱書誠苦笑了一下，然後對鄭昊天說了句：“馬馬虎虎吧。”

  鄭昊天並沒有完全領會邱書誠的意思，還以為邱書誠是自己表現的不好，他當然不知道屋裏的麵試官剛才的德行，而他更不知道自己進去之後麵試官會是一副什麽樣的德行。

  鄭昊天走進了麵試間，進屋後，他就被正在打遊戲的麵試官震撼到了，那熟悉的遊戲界麵，以及麵試官熟練的技能操作，而鄭昊天的進入顯然並沒有引起麵試官的注意，鄭昊天隻好走到麵試官麵前，把自己的簡曆遞給他，麵試官正在興頭上，隨口一句：“你放在我前麵就完了，不有桌子嗎？沒看見啊。”

  鄭昊天當即心中一股怒火，想直接質問一下這個麵試官，但畢竟自己是背麵的人，所以也就忍住了，而當他坐下之後，麵試官的一句話更是讓鄭昊天震驚。

  “你來麵什麽崗位啊？”

  鄭昊天聽了之後，心中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這位麵試官大人了，你在這麵試我，你不知道我麵什麽崗位，鄭昊天隻好說了一句：“前端開發實習崗。”

  麵試官聽了之後，也是讓鄭昊天說了一下自己的項目經曆，然後當鄭昊天說完之後，這位神奇的麵試官大人也打完了這局，他隨口又是一句：“好了，你的經曆我基本上了解了，你回去等通知吧。有消息我會讓HR通知你。”

  鄭昊天也沒說什麽，甚至都沒有像邱書誠那樣說一句再見，直接出門走人。他並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麽不妥，畢竟在這個世界上，尊重從來都是相互的。

  鄭昊天直接坐電梯下了樓，然後就離開了ILL大廈，出了大廈之後，鄭昊天看了一眼表，已經是中午了，於是他在大廈附近找了一家飯館，叫了一份飯，在就餐的過程中，鄭昊天邊刷手機邊吃，他看到了自己的堂姐鄭淑娟發的一條朋友圈：

  渺小的個體還是逃不過寒冬中寒流的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