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雙床房的秘密
作者:一木啊      更新:2021-10-16 02:45      字數:4347
  偌大的辦公室之內隻亮著一盞枯黃色的小燈,室內的布置極其簡單,隻有辦公桌椅和些許空無一物的玻璃櫃,而這也就導致了這片空間裏隻有硬朗的線條,無一絲一毫柔和的美感。

  一個男人躺在那辦公桌之上,他的手抬起來,手指伸出,不斷地繞著那盞小燈發黃的燈泡轉圈。

  “哢噠——哢噠——”房間角落裏的製冰機持續地製造著冰塊,每隔幾秒鍾就有一個方形的冰塊掉到製冰機的儲存槽之內,發出清脆的聲響。

  “噠,噠噠噠噠,噠……”男人的嘴裏哼著不知名的小調,他的目光也因思考而無神地渙散開來。

  那張臉,是薑述極為熟悉的一張臉。

  克洛。

  他打開腕表,腕表的擬化光屏被投影在天花板上,而他則是饒有興趣地記著那張臉的麵貌特征。

  光屏上的臉正是薑述。

  這個時候,天花板上的投影角落出現了一則來電提醒。

  是那個名為唐的男人打來的。

  克洛打了個哈欠,然後接起了電話。

  “你已經回來了?”電話那一頭傳來唐的聲音。

  “嗯。”克洛點點頭,他伸手取出一張正方形白紙,然後自顧自地折起來,一邊折著,一邊隨意地回複道,“沒有找到機會。”

  “沒有機會麽?”唐的聲音裏聽不出什麽太多的情感,他並沒有深思,隻是將自己要求敘述了一遍,“三天之內,找到迪勒·狄克。同時,抓住薑述和柳汀若,生死不論。”

  “行行行,我知道了。”克洛依舊是有氣無力地回著話。

  “你想要怎麽做?”唐有些疑惑,“需要我……”

  “不用。”克洛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唐的話,他的語氣裏稍稍有些不滿,“精神病的事情你少管。”

  “嘟——”

  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唐望著腕表上顯示出來的“對方已掛斷”字樣,微微皺起了眉頭。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隱隱不妙的預感,這個克洛或許已經脫離了他的控製。

  但是現在的這個克洛和其他的“亡靈”生物一樣,都是他召喚出來的生物,理應受他的控製才對。

  或許是因為這個家夥精神病一樣的特質導致的吧。

  唐思索了一會兒,沒有結果。

  那麽也隻有動用其他手段來監視住這個克洛了。

  雖然會耗費更多的精力,但他完全不在意,畢竟這個精神質的男人可是實實在在地在正麵擊潰過三大集團軍隊的。

  些許的付出也完全值得的。

  唯一令他感到難受的事情就是,以他的思維完全理解不了克洛的行為模式,他已經通過監控暗中觀察了克洛很久了,但依舊無果。

  這讓他懷疑自己是否能夠保證克洛完全不失控,克洛一旦失控的話……

  他也很難想象後果。

  而另一邊的克洛已經折完了手中的那兩個折紙作品:一個長得像薑述,西裝革履;一個則是像柳汀若,穿著白大褂。

  他依舊保持著躺姿,他將這兩個紙人放在了自己腦袋的邊上,立在那裏,然後轉過頭看著那兩個並排站的紙人,突然吹了口氣將其吹倒摔到地上去。

  他突然覺得有些無聊。

  什麽都不想做,也懶得理會那個什麽狄克·唐。

  薑述,柳汀若。

  這兩個名字很熟悉,但他已經記不起太多的內容了。

  亡靈。

  現在的他這麽稱呼自己。

  雖然仍有身體仍有觸感,仍在這個世界上活動著,但他知道自己是個已死之人,隻不過被那個狄克·唐用著不知名的手段複活了而已。

  他晃悠著身體,翻了個身,整個人翻出了辦公桌的範圍,於是他感受著那真實的失重感,任由自己的身體摔到地上。

  這種疼痛感很真實。

  看起來這真的不是什麽奇怪的夢境。

  克洛看著手上的兩張黑色塔羅牌,一張是“魔術師”,一張是“倒吊人”,他細細觀察著塔羅牌上的紋路變化,然後隨手丟在一邊。

  他從地上爬起來,轉身走進了浴室。

  浴室裏的布置和這個辦公室內的布置一般無二,都是極簡的裝修風格。

  僅有淋浴器、馬桶、梳妝台和半身鏡這幾件東西。

  而克洛又從一旁的櫃子裏取出一個折疊的紅色塑料大盆,興致勃勃地將其展開,這個塑料盆很大,完全展開的模樣就像是一個大浴缸一般,足夠他整個人躺進去,隻不過雙腿需要架在塑料盆的邊緣。

  然後他又跑到辦公室裏,取出那滿滿一大盆的冰塊,一溜小跑地闖進浴室,將整盆的冰塊倒進那個塑料大盆之中。

  克洛俯下身子,將腦袋埋進那冰塊之中,感受著其中的冰涼。

  對於他來說這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

  他現在處於一種半生化人半機械的狀態,依舊有血有肉,甚至在他的要求之下,幾乎全身都是由血肉組成但大部分的感覺信息都是由不同種類的信息采集器直接提供給大腦的,也並不會觸發這具身體的保護機製。

  很簡單,他現在能夠感受到寒冷,但絕不會因為寒冷感到疼痛和難受。

  隨後,克洛又取來了一個高腳杯放置在塑料大盆的邊上。

  “啊——”他舒舒服服地躺在了這三四層冰塊做成的床上之上,發出了聽起來有些浪蕩的叫聲。

  拿出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一刀。

  鮮血緩慢地滲出,在刀口上凝聚成一條紅色的線,這條線隨著重力向下流去,又滑過克洛的指尖,滴落在那高腳杯之中。

  紅色的液體逐漸沒過杯底,逐漸向上漫去。

  而克洛就這麽任由自己的血不斷流出,流進那透明的高腳杯裏,他隻是微笑,望向鏡子之中的景象。

  透明的冰塊,透明的高腳杯,鮮紅的血液,鮮紅的塑料盆。

  在雪白的牆壁背景之下,麵容俊逸的金發男人身著微濕的白色襯衣躺在那些冰塊之上。

  這樣的死亡無疑擁有著極強的視覺美感。

  “哇哦,世界名畫。”克洛忍不住誇讚了一句。

  然後,他閉上了眼睛,重新哼起那不知名的小調,“噠,噠噠噠噠,噠……”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間浴室所體現出來的景象也完全不同。

  三個小時之內,那是凋零;時間再長一些,鮮血會溢出高腳杯,浴室的地上也會出現血泊,那是狼藉;如果時間再長一些……

  那就是巨人觀。

  而這件藝術品的美感取決於他的屍體什麽時候被發現。

  克洛閉著眼睛微笑著,另一隻手的手指在空中跟著小調的節奏打著節拍。

  什麽叫藝術,這特麽的就叫藝術。

  ——

  冷白色燈光下的唐深深地皺起了眉頭,他忍不住咬了咬牙,然後突然推翻了麵前辦公桌上的所有文件和筆具。

  他很少失態,隻有在事情完全失去自己的控製時才會產生這樣的憤怒。

  克洛自殺了,原因是他想知道亡靈死了之後會變成什麽,還能不能繼續叫作亡靈。

  “……”

  得到這個消息的唐愣了好一陣子,他有想過自己可能很難揣測這個神經病的思維,但是他沒有想到克洛的思維竟會如此難以揣測。

  說死就死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什麽。

  在克洛死後的三天時間裏,他都無法再將其從那個亡者的世界裏拉出來。

  即便是三天之後,想要再次將克洛召喚回來也會花費大量的資源。

  而且……

  他想起了自己先前布置的那個任務,同樣也是三天時間。

  這三天他本身就有自己的安排,根本騰不出精力來處理薑述一行人的事情,而這很有可能會給他本身的計劃造成不少困擾。

  ——

  六點整,薑述睜開眼睛。

  最終他還是和柳汀若回到了秘密基地裏。

  說是秘密基地,實際上隻是一棟隱藏在CD區接壤位置的小樓,小樓和其他的樓房連接在一起,共同肆無忌憚地生長在這片類似於平民窟的地方。

  對,平民窟,這裏就是五區的中層偏下的人們所居住的區域,周圍並不算太亂,也不算很太平,一切都取平均主義。

  隻不過,不會有人想到在這個地方有一棟被全副武裝起來的小樓。

  在進入戰爭階段後,柳汀若的小樓可以立馬化作一座堅固的堡壘,擁有著極為全麵的微型導彈防衛係統,可以在短時間內部署完成並且進行打擊。

  在看見了那張倒吊人的塔羅牌之後,薑述感到了一陣心悸。

  就他知道的情況而言,了解倒吊人這張塔羅牌的隻有度虞衣和克洛自己,而度虞衣已經幾個月沒有出現過了……

  克洛沒有死?

  這樣的猜測讓薑述有些不寒而栗,所以幾乎是下意識地決定,他決定回到柳汀若的基地裏去看看情況。

  那裏是最安全的地方,他需要在那裏看看到底是個什麽情況,至少要等那個晚上度過去。

  而且在那裏他也不用擔心狼太的威脅。

  無論怎麽說,雖然狼太一直表現出忠心耿耿的態度,但他畢竟克洛交到薑述手裏的人物,而且本身的戰鬥力實在過於彪悍。

  不過柳汀若倒是很自信地說,在她的基地裏,即便是T0級的戰鬥序列也落不到好。

  然而在薑述深夜回到基地的時候,他詢問了狼太這個問題的答案:“如果克洛又出現了,他和我你幫誰?”

  狼太有些訝異地看著薑述,但這股訝異似乎並不是因為薑述,而是因為克洛。

  他在擬化光屏上寫道:“第一,我是受我的義父哈羅德將軍委托前來保護你,這和克洛本身無關;第二,克洛曾和我說過這件事情,他說,一旦他死了就是真的死了,無論是誰頂著他的臉出現都無需相信。在情況允許的條件下,甚至可以搶先下殺手。”

  得到這個回答的薑述將信將疑,但在參考了讀心術結果的情況下,他得到了準確的答案。

  就如同狼太所說,這是真的。

  在狼太進行刻意的情感思考時,薑述是可以讀出他的心思的,雖然耗費的精神力會很多,但用來判斷是否撒謊還是很容易的。

  而關於克洛對狼太所說的這番話也告訴了薑述一些信息。

  克洛話裏的意思是……

  他知道自己可能會被人冒充頂替,又或者是被人複活?

  如果是冒充頂替的話,那個人應該是不會知道克洛倒吊人的事情。

  也就是說……

  很有可能是複活?

  複活?

  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真的存在麽?

  薑述壓下了心中的疑惑,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需要幫若姐做早飯,柳汀若昨天晚上就說了想吃餃子,而這個基地裏並沒有現成的餃子皮,隻有麵粉,所以他六點就起來了。

  勤勞嗎?持家嗎?

  兔女郎換的。

  薑述小心翼翼地從床上挪動著身體,他將自己的手從那溫暖柔軟的被窩裏慢慢抽出來,然後向著床邊悄悄移動著。

  他看著眼前的若姐,容顏清麗,五官端正,膚若凝脂白若雪,那精致小巧的鼻子輕輕聳動著,眼紅的嘴唇微微張開,嘴角凝固著一抹晶瑩的固液體(指口水),清甜的微風隨著她的呼吸一點一點地送過來。

  “嗯?”似乎是同時睜開兩隻眼睛實在是太累,柳汀若隻是睜開了小半隻眼,她的視覺神經捕捉到了薑述的麵部信息,於是她小聲哼哼著,從被窩裏伸出白皙光滑的手臂一把摟住薑述的脖子,迫使他整個人向著她靠攏過去。

  即便隻是看見了手臂和胳膊,薑述也能判斷出此時的若姐身上不著片縷,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這種懵懂狀態的若姐殺傷力實在是可怕。

  而現在,那清甜的微風從更近的地方傳過來。

  “不要咽口水,像個變態一樣。”柳汀若不滿的話語從喉嚨裏冒出來,她換了隻手摟住薑述的脖子,然後用騰出來的另一隻手扶住薑述的腰,將他整個人向自己的方向搬了搬。

  動作自然而然,但薑述的心裏還是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就像是角色互換了一樣。

  他在心裏計算著時間,十五分鍾之後,終於是在柳汀若的耳邊小聲說道:“我起來了。”

  “再等等。”柳汀若搖動著頭,動作緩慢得像是一隻樹懶。

  “去做早飯……”薑述便這麽說道,但不等他整句話說完,他就感到被子裏伸出了一隻腳,將他踹下了床。

  他站起身來,看著床上和被子融合起來的女人,啞然失笑。

  薑述走到這個房間的另一張床上,收拾起那張床的床單和被子。

  這個房間並不大,但是有兩張床,至於為什麽他們明明睡在一起卻準備了兩張床……

  隻能說懂的都懂,不懂的也不必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