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朕要你殺了他
作者:莫罪      更新:2021-05-05 05:54      字數:4482
  其實自從幾年前開始,魏措的心就沒有以前那樣堅如磐石了;他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緣由造就了現在的他的這副模樣,但是思來想去,多半是和當年從懸崖之上一躍而下的陳學文脫離不了關係。

  “你就真的這麽甘心作為他人肆意屠殺的一柄利器嗎?你難道就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為自己而活嗎?”

  沒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當年陳學文的話卻仍然能夠縈繞在魏措的心頭,雖然時隔這麽多年,可是當年的點點滴滴,魏措仍然曆曆在目。

  這天皇宮尚書房內,元興帝南宮慶正捧著一本古籍閱覽的時候,那一直潛行於黑暗之中的殺手魏措卻突然現身,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南宮慶的麵前。

  看到魏措竟然沒有經過自己的召喚,就自作主張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南宮慶也是麵帶怒色的嗬斥他道:“你怎麽出來了?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吩咐,你絕對不可能出現嗎?”

  可是麵對南宮親的嗬斥,魏措不僅沒有一絲的退讓,反倒是回問了一句:“譽王殿下,我這幾十年來替您殺了多少人了?”

  聽到譽王殿下這個稱呼,南宮慶頓時是龍軀大震,很顯然這個稱呼他已經太多年沒有到過了。

  又或者是說,這個並不屬於南宮慶的稱呼突然在此等情境之下出現,確實是驚嚇到了元興帝!

  “我說過多少次了,當年的譽王殿下已經死了,如今活著的隻有我,元興帝南宮慶!”

  南宮慶的嘴角已經開始顫抖,似乎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既然還能聽到有人如此稱呼自己。

  哪怕這個人是那件事情當中唯一的知情者魏措。

  可是當時隔這麽多年魏措再次以譽王殿下稱呼自己的時候,南宮慶內心最終還是閃過一次惶恐。

  雖然說結局已經注定,雖然說如今他已經坐上了這江山之主的位置;雖然他可以以勝利者的身姿去譜寫未來的史書,但是這一切卻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

  他“南宮慶”是以篡位者的身份坐上了這大元天下九五至尊的位置。

  南宮慶是正統繼位,可是譽王殿下,卻是不管如何掩蓋事實,都無法改變,他篡權謀位的事實。

  南宮慶已經死了,真正的南宮慶早就死在了十多年前未央宮內那場充滿罪惡與陰謀的大火之中。

  可是那大火之後,人們隻知道譽王殿下死了,卻從來不知道真正死去的人正是當年的太子殿下南宮慶;

  而那個逍遙法外的放火之人,正是頂替南宮慶坐上了太子之位,現如今以他的身份順理成章繼承大統的元興帝。

  而他,就是這一切的元凶,當年的譽王殿下!

  “魏措,譽王殿下已經死了,現在活下來的隻有南宮慶,隻有朕!”尚書房內,南宮慶大聲的叫嚷著。

  很顯然,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想回避。

  回避他是譽王殿下的這個事實。

  “你逃避不了的?就算你再怎麽掩蓋事實,你也仍然是改變不了你就是當年譽王殿下的這個事實;你也無法改變,你就是當年未央宮內,縱起那把無情大火的罪惡之人。”

  魏措大聲說著這些南宮慶竭盡想要掩蓋的事實真相。

  而這些塵封的真相卻也如同一把把審判罪惡的利刃,一刀又一刀的剮在南宮慶的身上;割他的肉,放他的血~

  總而言之,讓他痛不欲生,夜不能寐~

  “你閉嘴!”

  南宮慶大吼一聲。

  南宮慶的這一聲大喝之後,魏措終於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

  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而就想魏措想的那樣,尚書房內安靜了小一會之後,南宮慶終於是緩緩抬頭看向眼前的魏措,開口說道:“魏措,說吧,你想從朕的手上得到什麽?名?還是利?又或者是金錢?女人?”

  “譽王殿下,我……”

  “別叫我譽王殿下,譽王殿下已經死在了當年未央宮的那場大火之中,現在活下來的隻有朕,隻有朕!”

  魏措的話才說到一半,元興帝就歇斯底裏的打斷可他的話。

  很明顯,他不想聽到譽王殿下這四個字了。

  看到南宮慶如此避諱這四個字,魏措自然也是沒有再提起,反倒是換了個稱呼繼續說道:“陛下,我隻是這些年來有些累了;這麽多年來,為了陛下您的江山,魏措手上已經沾滿了太多人的血,魏措已經累了。”

  “你是想金盆洗手,再也不幹這殺人的勾當?”

  魏措的話雖然沒有完全說完,但是南宮慶是何等的精明,從魏措剛剛的那些話中他就已經猜到了,魏措到底是想要說些什麽。

  聽到南宮慶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魏措也沒有再隱瞞,直接點了點頭,開口繼續說道:“臣累了,真的累了!”

  “你真的覺得你能夠解脫的了嗎?魏措我告訴你,就像你說的那樣,你的手上已經沾滿了太多人的鮮血,已經洗不幹淨了!”

  “我知道。”魏措繼續說道。

  “那你為何還要今天說出這番話來?甚至不惜以當年的事情來威脅朕?來激迫朕,讓朕隻能答應你的請求?”

  “我想試一試,陛下您知道嗎?臣已經多少個晚上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每當我閉上眼睛,我的眼前總是能夠浮現出那些被我殺死之人的麵貌,他們就那樣渾身帶著血朝著我爬了過來,來向我索命,陛下,臣真的隻是想睡個好覺。”

  不知不覺中,魏措的語氣中已經開始透露出各種各樣的無奈。

  而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別無所求,求的隻是一個安穩,求的,僅僅隻是能夠睡一個好覺。

  聽到他的這一番心聲,南宮慶沉默了許久,然後抬頭看向自己麵前這個自己驅使了半生的殺人利器,歎了一口氣,然後開口說道:“你既然這麽想得到解脫,朕就答應你!”

  “什麽?您,您答應了?”元興帝這話剛說完,魏措就猛地抬頭看向了南宮慶,因為就連他也不敢相信,南宮慶既然會答應的如此幹脆。

  看到魏措這副表情,南宮慶也是繼續說道:“不過這麽多年來,你都替我殺了這麽多年的人了,功勞之大自然不用多說,所以在這最後的最後,我想讓你再替我殺最後一個人,隻要這個人死了,那麽從今以後,你魏措就是你魏措,不再是我南宮慶的殺人武器了!”

  “你想讓我殺誰?”

  魏措謹慎的問道。

  因為這麽多年來,作為南宮慶的影子,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絕對不可能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放過自己,所以他要讓自己殺的這最後一個人,身份絕對不可能會簡單。

  聽到魏措問了,南宮慶看著他的眼睛,然後慢慢靠近魏措,最後,將嘴放在他的耳邊輕聲喃喃:“我要讓你殺了陳朔!”

  “什麽?”聽到陳朔這兩個字之後,魏措的瞳孔也是猛地放大。

  因為他是萬萬沒想到想到,皇帝竟然鐵了心的要殺陳朔;

  要知道陳朔和定北王府一直一來都是作為大元的一根撐天巨柱。

  如果陳朔死了,那麽同時也代表著定北王府會土崩瓦解。

  換言之,更是會動搖大元國的根基。

  而這也是這麽多年了,為什麽南宮慶明明對定北王府,對陳朔恨之入骨,他卻一直沒有動手的原因。

  正是因為他知道,定北王府不能動。

  可是眼下,眼前這個男人竟然要冒著動搖大元國之根本的後果,而要下手除掉陳朔。

  他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瘋狂了?

  魏措心裏想道。

  看到魏措這麽震驚,南宮慶自然也是猜到了他震驚的理由,所以他也是直接說道:“你是不是很好奇朕為什麽會這麽做?”

  魏措木納的點了點頭,同樣是問道:“對,為什麽?你難道就不怕你費盡心思才得到的大元天下會在頃刻之間土崩瓦解嗎?”

  聽到魏措的質問,南宮慶突然像是瘋掉一樣,大聲地嗤笑起來。

  那笑聲,實在在太過於瘋狂了。

  以至於一旁的魏措,都絕的那笑聲是那麽的刺耳,那麽的諷刺。

  終於,南宮慶笑聲就像它突然響起一樣,然後瞬間又銷聲匿跡。

  “魏措,你是不是以為,我大元沒了定北王府,就像老虎沒了牙齒,雄鷹沒了翅膀?”

  盡管南宮慶的問題是那麽地奇怪,但是魏措還是點了點頭:“對!”

  聽到他的這個回答,南宮慶並不覺得意外;反之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一改之前的瘋癲,轉而代之的是別樣的認真。

  看到他這如同翻書一樣變臉速度,魏措瞬間也是感覺到周圍的空氣變得冷了起來。

  顯然,這十多年來,他還是沒有把眼前這個九五至尊完全摸透。

  他藏的太深了,又或者說,這就是帝王。

  自古帝王者,心之深,卻非常人所能看透。

  古往今來曆朝曆代的皇帝是這樣,而南宮慶,卻也同樣和他們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甚至,在此時他的身上,魏措看到了一種邪魅,看到了一種可怕。

  “時代已經變了,你真的以為沒了他定北王府,朕的天下就存在不下去了嗎?魏措我告訴你,時代已經變了,朕不是父皇,對陳家隻會一昧的心慈手軟,朕要告訴全天下,就算沒了他定北王府,我大元還是我大元!”

  南宮慶的這番話把魏措都說的給嚇到了。

  因為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南宮慶之所以沒有對定北王府下手是因為他在擔心,擔心一旦定北王府沒了,大元王朝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當中。

  可是現在看來所有人都猜錯了,他南宮慶從來就沒有畏懼過這些,他之所以現在一直遲遲還沒有動手並不是因為他害怕,而是因為,他想在對方徹底鬆懈的時候,給予他最為致命的一擊。

  這才是從始至終他的最真實打算。

  古人雲:“最毒婦人心!”

  可是現在想來,大概是因為古人沒有見過帝王吧!

  當一個九五至尊開始玩弄起心機的時候,不管是什麽人在他眼裏,可能到最後都會變成垃圾吧!

  看著眼前的南宮慶,魏措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才是最真實的他!

  他藏了太久了,該出來透透氣了。

  “我知道了,既然你已經決定孤注一擲要殺他,那我便聽你的;不過你要記住今天和我的約定,隻要我殺了他,從此我便不再是你的影子,也不再是你手上的屠刀!”

  南宮慶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既然答應過你就絕對不會食言,隻要你殺了他,從此你我之間便再沒有了任何瓜葛,你想去哪便去哪,我絕對不會再幹涉你。”

  “好,記住你說的話。”

  說完之後,魏措便是很快地離開了尚書房。

  隻不過尚書房的門窗並未鬆動,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在沒有任何動靜的情況之下,從這尚書房中無聲地離開。

  與此同時的左岸城客棧之中。

  不知怎麽的,陳浩睡了一晚之後,就莫名其妙的生了一場大病。

  渾身發抖,神誌不清,昏迷不醒。

  而在他的旁邊,王澤宇和耿東澤則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

  又是端盆倒水,又是替他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可是水也喝了,病也看了,甚至藥都已經吃了,可是陳浩的病仍然是沒有任何好轉的樣子。

  看到他仍然是高燒不退,房間之中的王澤宇也是擔心的問向一旁的耿東澤:“你說他這到底是怎麽了?今天早上明明還好好的,就隻不過是中午睡了一覺之後,就莫名其妙成了現在這副模樣?而且高燒還一直不退。”

  聽到王澤宇話對陳浩的擔憂,耿東澤也是回道:“現在先別想那麽多了,而且剛剛郎中也說了,得等今天晚上過後,才能知道他是怎麽了。”

  聽到耿東澤的話,王澤宇也隻能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現在我們也隻有等了,你說說這是什麽事,如今科舉舞弊一案還什麽起色都沒有,欽差大人卻是一病不起了。”

  說完這些話後,王澤宇又是一陣歎息聲。

  與此同時,在陳浩的大腦之中,他隱隱約約的聽到有個人正對著某個人說出這樣的番話:

  “我知道我下午說的話有些太過了,對不起,但是你要知道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從來沒有想過那你趕緊找一個對象,然後我好換一個喜歡的人,我從始至終就沒有這麽想過,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沒有想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