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安城下，紀靈看著城中幾乎已經是在做困獸之鬥的赤羽軍守軍們，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雖然在他的心裏，他對這些死戰不降的戰士們表示尊敬和敬畏，但是沒辦法，就算他的內心之中是再怎麽佩服他們，可是畢竟他們所處兩個不同的陣營，有些事情，也僅僅隻能想一想。

  “查將軍，全力攻城吧，我總感覺有些不安，似乎是什麽地方不對勁。”回過神來，紀靈看向了此時正沉浸在戰爭所帶來的快感中的查世康，雖然他的內心中對查世康這樣的深感厭惡，但是畢竟他們身處同一陣營，有些時候不能鬧得太僵。

  聽到紀靈這話，查世康倒是有些不太開心，因為在他看來，杭安城內守城的將士們，隻不過是他通往權利高峰的墊腳石，雖然說現在城池還沒有攻打下來，但是這也僅僅隻是時間問題。

  就想紀靈看不慣查世康的作風一樣，在查世康的心裏，對紀靈這個搭檔也沒有太多的好感。

  因為就像大元朝堂內有很多股勢力一樣，在後蜀的小朝廷之中，其實也存在著兩股明爭暗鬥的勢力派別。

  查世康所處的，是以各大權臣為首的**派，顧名思義，就是將皇帝的權利全部架空，名義上後蜀是劉氏皇族在治理，其實實際上，大權早已經旁落到了這些大臣手裏。

  而至於紀靈，卻偏偏選擇了倒向了皇帝那一邊，其實說的明白一些，像紀靈一樣的後蜀臣子，他們之所以聽從後蜀朝廷的吩咐，甘心依附為臣子，其原因就在於，這後蜀還有一個姓劉的皇帝。

  他們忠的不是後蜀，而是劉姓一族。

  所以在一定程度上，查世康和紀靈所處的階級陣營是對立的。

  而他們現在之所以還能夠名義上的並肩作戰，其本質也是因為，他們雙方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如果國家滅亡，不管對他們雙方哪一邊來說，都不是什麽好事。

  隻不過當下，紀靈的心中確實有一些憂慮。

  因為按照情報上來說，赤羽軍此次南下至少應該也有10萬之眾。

  可是此刻在杭安城內堅守的赤羽軍，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人數也遠遠沒有達到10萬人那麽多。

  就算是算上他們在攻打熊柄元的時候，損失了一部分，但是損失的人也絕對不可能超過一半。

  但是眼下，城中守城的士兵莫說五萬，恐怕就連三萬人都不到，就算是這麽算下來的話，那麽至少還有將近5萬的赤羽軍。

  可是現在，這將近5萬的士兵去了哪裏？

  想到這，紀靈的心頭就突然閃過一絲不安，他總覺得，對方一定是在籌劃著什麽事情。

  隻不過是現在自己還沒有想到罷了。

  可是縱使是這種不安越來越強烈，但是眼下，杭安城可以說的上是唾手可得。

  紀靈畢竟也是一位將軍，所以麵對馬上就要到手的軍功，出於本能，他也不可能會輕易的放過。

  而另一邊的查世康在聽到紀靈這話，雖然他早就看不慣紀靈那一幫人每天都叫嚷著讓皇帝親政，要知道，皇宮的那個小皇帝一旦親政的話，那麽對他們來說，所能夠收獲到的利潤也將會大打折扣。

  不過杭安城近在眼前，所以查世康還是點了點頭，然後對著三軍下達命令道：

  “將士們，全力攻城，等拿下了杭安城，我們就可以用大元士兵的頭顱去換取軍功了，那個時候，不管是金錢還是美人，都是我們的。”

  聽到查世康的話，盡管後蜀軍隊對冷水築城的神奇現象仍然心存顧慮。

  但是在金錢美人的誘惑之下，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於是乎，浩浩蕩蕩的攻城也是愈加猛烈起來。

  但是盡管城下的攻勢越來越大，可是城上守城的赤羽軍們臉上，卻是沒有一丁點的懼色。

  他們看著城下如同虎狼一般的敵人，全部都是握緊手中的兵器，準備同敵人決一死戰。

  看著弟兄們如此，謝羽這位做元帥的，也是深感欣慰，他開口大聲的說道：“弟兄們，雖然說城下這些虎豹狼豺是要吃人的，但是我們是獵人，獵人是幹什麽的？是打獵的，既然他們來送死，那我們就沒必要和他們客氣，兄弟們，死戰！”

  謝羽話畢，城牆上的將士們也是齊聲大喊道：

  “死戰！”

  “死戰！”

  城上赤羽軍的聲音不大，但是城下的人卻是能聽的清楚。

  不過聽到他們這話，查世康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因為在他看來，赤羽軍僅僅隻不過是在垂死掙紮罷了。

  但是紀靈的眼睛中所看到的，才是一支軍隊真真正正該具有的軍魂。

  這樣的氣魄，他這輩子也僅僅隻見過兩次。

  一次是當年大元定北王陳朔南下滅蜀的時候，他從那支定北軍的身上看到過，而第二次，就是現在，他時隔多年，再一次的從赤羽軍的身上看到了當年定北軍的氣魄與豪邁。

  城下後蜀軍隊的雲梯不知道已經多少搭上了杭安城的城牆，可是後蜀的士兵們，卻是怎麽也攻不上城頭。

  投石車所發射出的投石，也在猛轟著杭安城的城牆，可是每一次當城牆上的冰麵出現裂痕的時候，便立刻就會有一名赤羽軍的士兵拎著水桶，直接一桶水澆在裂痕上。

  然後寒風吹過，冰牆仍舊是完好如初。

  一時間，攻城戰役陷入到了焦灼的局麵之中。

  也直到此時，紀靈也是更加的確認，城上謝羽連同他的士兵們，隻不過是想把他們困在這裏，讓他們無法分身去顧忌其他。

  但是他的戰略意圖究竟是什麽？他這樣做的用意到底何在？

  隨著攻城步入焦灼，紀靈內心的焦慮與擔憂也是到達的頂點。

  他看著城下這些被亂箭射倒在地的士兵們，突然間，他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巨鹿、阜新！杭安城內的謝羽僅僅隻不過是個誘餌，赤羽軍真正的意圖是想乘著巨鹿和阜新兩城兵力空虛，想搞一出奇襲。”

  想明白對方的戰略意圖，此時的紀靈臉色也是變得難看起來，嘴角也是在不停地抽搐。

  可就在他剛想把這個猜測告訴給自己身旁仍沉浸在攻城喜悅之中的查世康的時候。

  大軍後方，一個渾身是血的後蜀士兵騎馬奔馳而來，就在他距離大軍還有一段時間的時候，他便已經是著急的喊道：“敵襲，敵襲，赤羽軍奇襲巨鹿，巨鹿城，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