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問她想不想。”離塵回答。

  ??雲盞愣住了。

  ??為什麽不想？

  ??“她的心髒被永生花纏繞過，已經是半個傀儡人，就算能救回來，修為隻會一直倒退，斷臂也不會再重生。”離塵淡漠的說著，

  ??“這是傀儡術自帶的詛咒，至少迄今為止，是無解的。”

  ??如果變成這樣，她還願意活下來嗎？

  ??離塵指尖微動，一道金光沒入鬱洛妃體內，

  ??不過幾息時間，鬱洛妃便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中，眼周，都還有凝固的鮮血。

  ??“我不要變成那樣。”她的語氣很平靜。

  ??這句話讓雲盞有一瞬間的窒息感。

  ??她的選擇，是死亡。

  ??這是第二個人，在雲盞麵前，選擇了死亡。

  ??上一個，還是正天門的同門，她的朋友，阮夢。

  ??阮夢臨死前還喊著讓師姐救救她，她不想死。

  ??可她的心，卻選擇了死亡。

  ??死，這麽沉重的東西，她們的選擇真的是輕而易舉的嗎？

  ??或許對鬱洛妃來說，她的力量修為，比生命更重要。

  ??“你不是她師父嗎？你不是龍嗎？你不是很厲害嗎？真的沒有一點辦法？”雲盞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反複詢問著離塵。

  ??離塵隻是平靜的看著雲盞，那眼中像是看透了生死的平靜。

  ??“小友，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你是她朋友，所以我希望你能尊重她的選擇。”

  ??“選擇死亡也是正確的選擇嗎！”

  ??其實答案雲盞心裏已經有了，可是她卻還是不甘心。

  ??“是。”

  ??“聖君……”

  ??漂浮在空中的鬱洛妃吃力的喊了一聲雲盞。

  ??雲盞當即來到她身邊：“你真的要……”

  ??她笑笑：“我好高興，聖君會這麽擔心我，謝謝聖君的好意，但是對我來說，對一個魔族來說，實力比生命更重要，所以……

  ??如果可以的話，下輩子，我想做一個普通的人類。

  ??師父，動手吧。”

  ??這是她留在這世間最後的話語。

  ??第二道金光沒入鬱洛妃體內，她的生機在刹那間便斷絕。

  ??她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

  ??——————

  ??“你不是仰慕強者？你口中的華染聖君不當是人族最強？”山洞中，離塵坐在蒲團上，靜靜地品茶。

  ??山洞外，是漫山遍野的梨花。

  ??如同落雪，漫山雪白。

  ??“她不一樣。”鬱洛妃托著下巴，像個普通小女孩一樣笑著，“她是我見過最幹淨的人類，性格很有意思，長得也很好看。

  ??我總覺得，她以後肯定會站在人族最頂峰！

  ??現在纏上她，肯定是不虧的！

  ??等我以後變得更強，更有勢力，就能一直站在她身邊了！”

  ??離塵看著她女兒態的模樣，心中很是知曉這丫頭已經陷進去了。

  ??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或許不是好事，也不是壞事，隻是一件普通的事。

  ??普通的喜歡，普通的造化。

  ??一如他當年。

  ??——————

  ??“她來世，會轉世成人嗎？”雲盞訥訥的問。

  ??“我在她體內下了咒，她來世，會投胎成人，身體安康，衣食無憂。”離塵回答。

  ??“那就好。”

  ??雲盞閉上眼睛，坐在地上。

  ??懦弱膽小嗎？

  ??在雲盞看來，是的。

  ??實力真的有那麽重要嗎？等到一切安定下來，雲盞願意給鬱洛妃庇護。

  ??隻要還活著，就有希望在，就有無限可能。

  ??“她的寄托，可以不全部放在實力上啊，如果我再多勸說她一些……”

  ??“她意已決，多說無用。”離塵道。

  ??鬱洛妃的肉身消散為煙粉，夾雜著雪花，隨風而去。

  ??“可是……”

  ??“改變過後的她，就不是她了。”離塵說道，“與其選擇拖著殘缺的身體殘喘苟活，背負著無數枷鎖走下去，不如忘記一切，重新來過。”

  ??這句話讓雲盞的心稍微放寬了些。

  ??這個世界的人，死了，是能入輪回的。

  ??既然離塵已經保證了她的來生，她現在擔心也是無用功了。

  ??“謝謝。”

  ??“你和她來這裏，是來找我？”離塵問。

  ??“是，我們來，其實是想請你出山，破解四海八荒陣。”

  ??“四海八荒……”離塵像是陷入了回憶中，“已經很久很久沒聽過這個名字了。對方要拿四海八荒陣找誰？”

  ??“找誰？”雲盞詫異的問，“這隻是一個用來找人的陣法？”

  ??僅僅隻是用來找人，就這麽牛？

  ??“可不是普通的找人，四海八荒，無可遁形。四海八荒陣完成之後，範圍能擴大至所有空間，隻要對方實力不達神，完全可以用四海八荒陣找到並且傳送過來。”

  ??凡人之上是仙，仙之上是神。

  ??“他想要用四海八荒陣召喚三大凶獸，懇請前輩出手相助！破壞陣法！”

  ??“用魔界來換？”

  ??“是！”

  ??離塵很久都沒說話。

  ??雲盞覺得離塵是不想幫她了。

  ??畢竟以離塵的實力，可能打不了三隻凶獸，但置身事外對他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四海八荒陣也不是說拆就拆的。

  ??現在鬱洛妃沒了，她在這裏也沒有任何認識的人，

  ??因為跨界，也聯係不上沈離休和範貞。

  ??現在她隻能等著沈離休來救她了嗎？

  ??越是往後想，雲盞就越是失魂落魄。

  ??“唯有這片土地……不能被破壞……”

  ??他仿佛在自言自語的呢喃，

  ??雲盞甚至以為自己太難過出現了幻聽，直到她再次聽見離塵的下一句話：

  ??“你們之間有什麽恩怨我絕不插手，但四海八荒陣，絕對不可能以魔界來獻祭。”

  ??輕飄飄的話，在雲盞心中卻有泰山般的重量。

  ??“前輩，我們還需要準備些什麽嗎！”

  ??“嗯。”

  ??這是一片山嶺，雲盞跟著離塵飛了一路，都沒有見到任何魔族，

  ??別說魔族，就是普通的妖獸都很少見。

  ??這個山嶺仿佛脫離了玄幻仙俠的世界，變得和地球一樣普通。

  ??離塵帶著雲盞落在了一處村落。

  ??與其說是村落，不如說是遺址。

  ??這樣的建築，早在數萬年前人類就已經沒有使用了。

  ??因為人類的強大使他們不需要功能性強的建築物。

  ??但這處遺址似乎是被離塵所保護，各方各位都是陣法細心地保護。

  ??所以至今保存完好，仿佛還有人在這裏生活。

  ??離塵盯著這個村莊良久，最終一抬手。

  ??“轟隆隆”的聲音傳來。

  ??地麵翻轉過來，村莊沉入地底，消失不見。

  ??為什麽離塵要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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